手背实在太胖，血管一点也看不到。
小女孩已经在这儿输了几天液，有的地方已经发紫，也不能再扎针了。
宝妈看到孩子闹腾，又怕扎不好再跑针，就急着说：“要不扎头上吧，头上好找。”
余刚声色温柔，语气却坚定：“你抱好她别动。”
他往手腕的上面拍了两下，一点青筋很快就露出来，虽然不太清晰，但对他已经够了。
稳稳地拿着针头，嘴里还说着哄小女孩的话，但针已经扎了下去，且他很快拉掉压脉带，调整滴药的速度。
“哥哥说的对吧，一点也不疼的，小嫒嫒最乖最坚强了。”
确实不怎么疼，小女孩哼哼两声，住了闹，安静下来。
余刚揭了胳膊上的胶布，把针头固定好，又小心把衣袖给她放下来。
跟妈说：“回病床去吧，别让她总是动这个手臂。”
宝妈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举着药瓶，出了静脉穿刺室。
另一个更小一点的孩子，已经躺到余刚面前的穿刺床上。
这样的工作，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开始有另一组人来交班，才渐次停下来。
但这次交班，却与以往不同。
护士和住院区医生们，全部都站在医生办公室里，趁着交班的时间开紧急会议。
会议主要讲了新冠状病的相关知识，如何防护，也讲了医院方取消假期的决定，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这里离江城太近了，两城之间紧挨着，平时来往过密不说，很多这边的人，还在江城做工做生意。
春节期间，他们全部往家里赶，而病毒很有可能就这样传播开来。
余刚越听越担心，会议一结束，他第一时间就是给李菲打电话。
“你还好吗余刚……”
“菲菲你听我说……”
电话一接通，两人同时开口。
李菲已经忘了之前生气的事，忙着道：“我刚看了新闻，那病毒是真的，传染的也很厉害，你们医院还好吧？”
余刚在那头回：“目前还没事，不过也不能大意，咱们这里离江城太近了，光是这几天返乡的人就不少，说不定就有感染的。”
“嗯嗯嗯，我知道，医院里肯定很忙，要不我也去市里吧，在那儿还能照顾你。”
余刚赶紧阻止：“不要不要，你在家里好好呆着，千万不要出来，更不要来市里。医院都有防护工作的，可是外面的人没有。”
还叮嘱她：“在家也不要总出来跑，出门一定要戴上口罩，哦对了，可以多备一些口罩，消毒洗手液在家里。”
还说：“你们县城很多人都在江城这边工作，过年间肯定也会回去，所以亲友聚会什么的，最好也不要去。”
李菲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听着他把所有注意事项讲完，最后道：“你安心在家等我，等这事过去了，我马上回去，去你家提亲。”
李菲嗔怪一句：“你来提我家里人就答应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的态度。”
“我知道，这次不一样，你等我好消息吧。”
他没把买房的事说出来，现在跟李菲说，她肯定又拿这事跟家里吵，反而不好了。
两人通完电话，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李菲心情先时很好，因为跟余刚那一点小矛盾解开了。
工作上的事，他肯定得听上面领导的安排，这个李菲还是能理解的。
只是他们医院一向都很忙，现在又有这个病毒，肯定会更忙。
而且还有危险。
她越想越担心，然而除了说要他多注意休息，注意防护，李菲什么也做不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轰”地一声，在所有人的头顶炸响。
“江城因为新冠状病毒肺炎封城了。”
同一时间，电视和手机上的新闻，以极快的速度轮流播放这件事。
打开微博，成片的消息已经占据了更新区，但评论下面又有一些事不关己，无所谓的人。
只是随着时间往后推移，恐慌的消息慢慢就把那些，无所谓的盖了下去。
李菲躺在床上刷完手机，第一时间就是给余刚打电话。
但那头并无人接。
她只能发信息。
“新闻上说江城已经封城了，你那边还好吗？”
紧跟着又发一条：“江城回咱们省的车，都会在市里转，那里人群密集，你上班一定要注意啊，不上班也不要出去。”
想想还是不够，又跟他说：“多买些菜在家里，你一个人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
那边一条没回。
等李菲从卧室里出来，却看李爸穿戴整齐，准备出门，连口罩都没拿。
“爸，你干吗去？”她问。
李爸看了一眼李妈，找着借口说：“哦，家里的年货还差点没备齐，我去超市里看看。”
“都买了那么多回来，还有什么没备齐呀？你们早上起来没看新闻吗？江城都封城，肺炎病毒现在很严重，到处都在传染。”
李妈推着李爸往门口去：“这会儿人少，你赶紧去买了就回来，哦对了，看看药店里有口罩酒精，消毒水什么的再买点回来。”
然后又转头对李菲说：“哪传的那么快，前两天还没事呢，说到咱们这儿就到这儿了？净大惊小怪，江城离咱们这儿再近，坐车也得两天，再说，他们不是封城了吗？”
李菲看拦不住他们，赶紧扯了一个昨天李爸买回来，放在客厅还没收起来的口罩给他。
“你戴好了再出去。”
她现在不想跟李妈说话，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但李妈为了今天相亲的事，有要跟她和解的意思，忙着把口罩接过去，故意说李爸：“戴着吧，反正外面的空气不好，戴着总好过没戴。”
李爸戴了口罩往外走，李菲转身往自己屋里去，却被李妈叫住。
“早饭都做好，叫李斌也起来，快点刷牙洗脸吃饭。”
李菲过去“呯呯”敲了几下李斌的门，转身接着回自己的屋。
不过也没再睡，拿手机看余刚还没回消息，又刷了一会儿微博上关于肺炎的事，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