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爸兴奋莫名，比谁都起的早。
他匆匆忙忙梳洗整理一番，又把要回老家的礼物都点一遍。
想想还是不放心，干脆悄悄的礼物拎下楼，提前放进车里。
人在电梯里还在想：等他们一起来，我什么都做好了，就让他们坐在车里走一趟，还有不愿意的？就算不愿意，他们也不好意思说吧？
可当他抱着箱箱袋袋，好不容易走到自家车前，看到车身上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用彩色笔把白色的车身，划的乱七八糟。
玻璃上还糊了纸，被夜里的寒气一浸，全部皱巴巴地粘在上面，看上去像用过的厕纸。
这还不算，一个车轮的气也被放了，车子明显往一边歪下去。
李爸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他在这小区住了二十多年了，平时邻里和睦，楼上楼下碰到，都会打声招呼，从来没与人结过仇。
就算李妈的脾气有些不好，说话大声点，可她不是坏人，处的久了，邻居们也都知道。
总之，这二十多年，他在小区内遇到过最恶心的事，就是有人把垃圾袋撒到他们家门口，没有收拾走。
现在竟然有人这样对他，而且旁边的车上都没有，只有他们家有，这么明显的针对，差点把李爸气死。
一大早上，李站在车边，先是愤怒，继而悲愤，然后就是怀疑人生。
自己都这个年纪了，都退休了，到底是得罪了谁？要这么坑他？
家里的李斌也早起来了。
自己昨晚做了坏事，有点心虚睡不着。
所以一听到李爸出门，赶紧把他的无人机放出去，往自家的车旁边飞去。
看到自己亲爸那愤恨难当的表情时，他是有点后悔的。
也不敢去找李妈，直接闯进了李菲的屋里：“姐，姐，出事了，你看咱爸。”
李菲昨晚也没睡好，闭上眼睛就做梦，梦里都是余刚在医院上班的情形。
后来她干脆也不睡了，就趴在被窝里刷手机。
李斌把画面递给她：“我是不是有点过份了，会不会把咱爸气出什么好歹来？”
李菲都没仔细看那车，只一看李爸的脸色，掀了被子就踢他一脚：“你还看，还看什么看，还不下去把爸弄回来，真气出病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斌哪还敢犟，连衣服鞋都没换，抓了个口罩往脸上一扣，一溜往电梯里跑。
李妈正好起来，看到他一个跑出去的尾巴，急的大喊：“往哪儿去呢，给我回来。”
门却已经在她面前关上，李斌也第一时间不见了。
李菲怕外面真出什么事，也麻溜地爬起来，先出去给李妈说：“我爸在下面，李斌下去叫他。”
“他一大早出去干什么，又想跟昨天一样，到处乱跑吗？我看这家是真关不住他了，李斌还出去叫他，叫他干什么……”
提起这个，李妈异常恼火，嘴上又絮絮叨叨骂起李爸。
正在这时，家里的电话“叮叮叮”地响了起来。
李菲赶紧过去接起来。
那头一个老人家的声音，颤颤威威地问：“是洪林家吗？”
“是，您是……”
“哦哦，你是菲菲吧，我是乡里二奶奶呀，怕你们回来拜年，赶着早给你们打个电话。”
李菲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怕回去拜年？什么意思？
李妈听到电话响已经止了骂，这会儿也走了过来，挨着李菲的耳朵，听里面的话。
“村里的喇叭一大早就喊了，今年有那个很严重的肺炎，谁家也不准拜年，不准迎亲戚，你们可千万别来，会被堵在村子外头的。”
李菲转头看李妈。
李妈一脸惊讶：“都这么严重了？村里都不让出门了？”
“可不，路都封上了。”
李菲在电话里给二奶奶拜了年，又让他们保重身体，代父母说了一些吉祥话，这才把电话挂了。
“应该是真的，不然二奶奶也不会专程打电话来。”她道。
李妈这才重呼了一口气：“这下好了，你爸也不用吵着回去了，大家都不出门，各过各的年。”
李菲往门口看了一眼，开始担心他爸了。
车给整成那样，老家也回不了，还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样？
想曹操曹操到，门口“叮叮当当”响起开门声。
李爸脸上捂着口罩，双目失神走在前面，一进屋就坐到沙发上，一语不发。
李斌手里抱着一堆礼品，跟在后面，连头都不敢抬。
李妈还没弄清状况，开口问：“这一大早的，你们爷俩干什么去了？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李斌用眼神去求助李菲。
“妈，我去做早饭，今早上还吃饺子吗？”她转身进了厨房，半点也没接弟弟的目光。
李斌：“……”
磨迹半天，还是小声开口：“我爸拿这些东西下去，应该是想回老家拜年吧，但是看到咱家的车，给人弄脏了……”
越往后说越小声，最后小到他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但李妈却听的清楚：“车怎么脏了，有人刮了？”
“不是，就是笔画了一下，洗洗就掉了。”
她没想那么严重，听李斌这么一说，就把这事搁下来，直接去跟李爸说：“刚二婶来电话了，说不让咱们回去拜年。”
李爸这才抬头看她：“不让拜年？怎么了？二婶在家都知道咱们的车被放了气？”
李妈：“……不是说笔画的，怎么又放了气？”
李爸立刻又是一副愤怒异常，痛心疾首的样子：“不知道哪个兔崽子，把车胎气放了，车上还画的乱七八糟，上面还糊了卫生纸。”
李斌默默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低头往自己的房间里遁。
希望老爸永远不要知道是他做的，不然就不是只毁车的事了，还有骂这声“兔崽子”，他一定会通过这句话，想到老兔子是谁。
话说，他以前还没听过自己亲爹骂人呢，这是第一次，大概是真的气疯了。
没想到竟是骂自己的儿子。
李斌只要一想到后果，就浑身发冷。
尤其是还听到他妈在外面说，要去查小区监控。
李斌只恨昨晚下去的时候，没把衣服换了，口罩戴两个，把脑门都遮起来，这样他们兴许就认不出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