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文质彬彬,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目前经营着一家文化传媒企业,虽身为老板但却没有一些商人身上的庸俗傲慢,反倒是儒雅温和,有种文化人的高雅气质。
他热情的接待了孟星辰和马明杰,在让秘书给他俩送来两杯咖啡后,有些吃惊的开口说道:“两位警官,你们今天来找我是要问陈建明的事情?”
“是的,张先生,我们从你就读的初中学校老师那里了解到,在读初中时,陈建明是你同桌,而且跟你关系不错,所以我们想跟你了解一下陈建明初中时的一些事情。”孟星辰微笑的答道。
“警官,我真没想到有人会向我问起陈建明,那好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不错,上初中时我的确曾是他的同桌,不过我们也算不上好朋友,他的性格注定不可能跟任何人保持亲密的关系。”张远答道。
“他的什么性格?”孟星辰继续问道。
“他这个人很多疑,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也不会向外人袒露自己的心声。他好像总是担心别人会窥探他的秘密。他真的有很多秘密吗?我看也不见得,我想他只是对自己的私事格外谨慎而已。”张远答道。
“把你知道的陈建明的事情都跟我们说一下。”马明杰开口说道。
“陈建明这个人性格很孤僻,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嗜好,我记得他就喜欢坐在他们家胡同口的废品站里找旧书看,废品站的老板冯伯也很喜欢他,我觉得他跟冯伯在一起时心情是最好的。我也问过他怎么会喜欢老去废品站玩,他说他除了可以在那里找到旧书看以外,还常可以淘到意想不到的好东西。但当我再问他究竟能淘到什么好东西时,他就不再回答了,只是神秘的笑笑。虽然陈建明常去废品站,但他的衣服总是很干净,也很少有汗味,我甚至觉得他有洁癖,像我们那种岁数的男生经常打打闹闹的,谁的衣服会那么干净。我对他的家事知道得不多,只知道他有一个姐姐,他姐姐对他特别上心,我记得有一次因为我们数学老师拖堂,没有按时放学,他姐姐就直接跑来学校来找他,生怕他出什么意外。不过,我觉得陈建明好像不太喜欢他姐姐,觉得她什么都管。”张远一边回忆一边侃侃而谈。
“那他初中时有没有要好的女同学?”马明杰接着问道。
“他怎么会有什么要好的女同学呢?他是个很内向的人,我从来没看见他跟班里的任何女生说过超过三句的话。”张远好像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一样,竟然笑着回答道。
“可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有人曾经亲眼看见过陈建明上初中时,在大街上和一个女学生有说有笑的一起走。他就没有跟你说过些什么吗?比如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孟星辰提醒道。
“陈建明怎么可能跟一个女孩子在大街上一起走,还有说有笑的?那个人一定是认错人了吧!不过,我相信如果他真的喜欢上某个女生的话,他倒是可能海枯石烂永不变的,因为他是个超级固执的人,他认准的事情一般都会一条路走到黑,哪怕明知前面是死路也会义无反顾。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谈论过这方面的问题,他一见女生就脸红,怎么可能跟我说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呢!”张远斩钉截铁的答道。
“初中毕业后,你和陈建明就没有联系了吗?”孟星辰又问道。
“我们两家之前住的不远,初中毕业后即便没有在一个高中上学,平时还是能见面的,但也就是仅仅打个招呼而已。后来高二的时候,我们家搬家了,临走时我去跟他告别,我很老套地送了他一本记事本,但我知道他会非常喜欢我的这份礼物,因为他当时经常搜集那些被人丢弃的旧照片,我注意到他把那些撕碎的旧照片用浆糊和透明胶粘好后夹在旧书里,所以我想他可以把照片贴在记事本里慢慢欣赏。结果他真的非常高兴,可能是因为情绪好,那天他还告诉我附近有一家照相馆刚刚关门,有不少照片被扔在冯伯那里,他因此得了一次大丰收。在我的记忆中,那是他跟我说话最多的一次。后来我们就一直没有联系了,直到最近从新闻里听说了他的事情,我当时就很震惊,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是杀人凶手。”张远感叹道。
“你为什么不敢相信?”孟星辰接着问道。
“我总觉得陈建明不是那种残酷无情的人。听新闻里说,被杀害的女孩很漂亮,这就很奇怪,因为这不是他的风格。他向来都不会把心思放在漂亮的、健康的、大家都喜欢的东西上,相反,他迷恋那些丑陋的、破碎的、悲伤的东西,就像他喜欢去废品站收集被人扔掉的破烂一样。当然,后来我也没有跟他再联系过,也许时间会改变他的怪癖也未可知。”张远答道。
“那个废品站还在吗?冯伯还在那里吗?”孟星辰又问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可真不知道了。”张远摇了摇头道。
“那你能把废品站的地址给我们写一下吗?”孟星辰接着说道。
“当然可以了。”张远边说边拿起面前的办公桌上的纸和笔写了一个地址递给了孟星辰。
从张远的公司出来后,孟星辰和马明杰就按照地址找到了那家废品站。
冯伯是个60岁左右的白发老人,面容慈祥,穿着件藏青色的旧罩衫,当他搞清楚孟星辰他们的来意后,就侃侃而谈起来。
“警官,你们说希望能了解陈建明的一些往事。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想了解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们,陈建明是一个很老实本分的小孩,从来不会跟人家吵架打架,总是安安静静的。他的脾气好得不得了,我真搞不懂他怎么会杀人呢,这世道可真是怪啊。总之,这孩子的运气太背了。”冯伯长叹了一声。
“他在您这儿都干些什么?”孟星辰问道,“是不是一直都是在看书?”
“主要是看书,”冯伯嘿嘿笑着说,“但他有时候也找些别的来看。”
“别的?您指什么?”孟星辰问道。
“反正有字的东西他都很感兴趣,他会把人家撕掉的信件收集起来,粘好后看人家究竟写了些什么。还有就是照片,他喜欢收集别人撕碎扔掉的照片,他也是重新粘好来看。这小子记性不错,他能在马路上认出那些照片上的人,有一两次他还指给我看来着。”冯伯笑着说道。
“他有没有把那些粘好的信件拿给你看过。”孟星辰又问道。
“那倒没有,我识字不多。”冯伯摇了摇头。
孟星辰想了想,在陈建萍给他的那些陈建明留在家里的东西里并没有发现这些重新被粘好的信件,于是他又问道:“您知道他收集的那些信件在哪里吗?”
“在我这里,初中开始就放在我这儿了,他说他放在家里怕被他姐姐发现。他姐姐什么都管,陈建明对她是又烦又怕。”冯伯答道。 “那些信件现在还在吗?”孟星辰冲口问道。
“在,还好好地放在一个铁皮柜里呢。”冯伯答道。
“现在能拿给我们看看那些东西吗?”孟星辰急切地问道。
“就在你身后的铁皮柜里。”冯伯指了指孟星辰身后的铁皮柜。
孟星辰马上利索地站起身,转身就拉开了那个铁皮柜的门,里面果然放了许多东西,有不少旧书,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还有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孟星辰拿起那个笔记本翻开一看,扉页上写着一句话:“这世界上就没有可以被销毁的秘密。”
孟星辰大致翻了一翻,发现陈建明把重新粘贴好的信件端端正正地贴在每一页的正中间,有些信件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他会用黑色的圆珠笔按照自己的理解把模糊的字迹重新描清楚。而且,他还会用红色的圆珠笔在每封信的下面都写下自己的评语。
在一封看起来是一个男孩写给一个女孩的情书的下面,他用红笔写道:
你很高傲,随意撕毁别人的心意真的让你那么快乐吗?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无视别人的真心是最可悲的吗?我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流泪的。
孟星辰边看边皱眉,陈建明这些类似没头没脑的评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翻着翻着,他忽然发现了,有一封信是与众不同的,这个可能都不能称之为信件,只是一个约会的纸条,上面写着:周五下午放学后老地方见。
而陈建明唯独在这个纸条的下面用黑色的圆珠笔写道:
真的是这样吗?真的只能那么做吗?真的那么残忍吗?我们是如此相像吗?对,从来没有人像我们这样聪明,谁会发现呢?
这个纸条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陈建明知道这个纸条是谁写的,是谁撕了扔掉的。
他写的那几句评语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