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用过午膳,张淑宁正在处理宫务,她这个太子妃嫁进来才几天,就要开始学者处理东宫的事务。
宫中的老嬷嬷亲自教导张淑宁,老嬷嬷语重心长地道:“娘娘现在要学着处理东宫的事务,将来当了皇后就要管理整个后宫,六局二十四司的事情最后都要交给您。”
张淑宁笑嘻嘻地听着,心里默默吐槽:以为当了皇后就等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呢。
还好有明玉梅香帮衬。
这时郑金莲匆匆赶来,道:“娘娘,大事不好了。”
张淑宁一愣,忙道:“怎么啦?”
郑金莲看了眼老嬷嬷,老嬷嬷识趣道:“今日就先到此处,老奴先退下了。”
张淑宁客气道:“有劳嬷嬷了,改日我再请嬷嬷来。”
老嬷嬷带着一众宫女退下。
郑金莲上前道:“娘娘,刚刚表小姐身边的妙竹传来消息,说表小姐不好了。”
张淑宁心中一紧,这些时日只顾着选妃成亲,都把金怀珠的事给忘了,忙问:“表小姐怎么啦?”
郑金莲紧张道:“表小姐她.....她刚刚小产了,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张淑宁猛地坐起来:“小产?怎么回事?快备车,我要去蒋府!”
明玉忙拦着张淑宁,道:“娘娘您现在是太子妃,不能随意出宫的啊。”
张淑宁愣住,冷静了一下,对郑金莲道:“殿下现在在哪?”
“殿下现在正在端敬殿。”
张淑宁匆匆来到端敬殿,见到朱祐樘道:“我要出宫。”
朱祐樘看她一脸的焦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要出宫?”
“怀珠不好了,我要去看她。”内宅之事张淑宁不便多说。
朱祐樘对身边伺候的内侍道:“去取令牌来。”
又安慰张淑宁道:“你先别着急,以防万一,把太医院的李太医带去。”
张淑宁递给了朱祐樘一个感激的眼神,拿着令牌匆匆出了宫。
身为太子妃不方便抛头露面,张淑宁换上一身常服,带着明玉梅香出了宫。
朱祐樘不放心她,令外派了四个侍卫跟着。
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蒋府。
等不及门口的小厮通报,张淑宁就闯了进去,直奔蒋林睿和金怀珠的小院。
张淑宁匆匆赶到,门口两个小丫鬟没见过张淑宁,只看她穿着不凡,料是哪个贵客,赶忙进去通报。
妙竹很快迎了出来,两眼通红,似是刚刚哭过,见到张淑宁忙跪下行礼:“太子妃娘娘您终于来了。”
两个小丫鬟一听是太子妃来了,吓得忙跪下行礼。
张淑宁扶起妙竹问道:“表姐呢?到底怎么了?”
妙竹把张淑宁迎进屋里,抽泣道:“娘娘,我家小姐还没醒呢,请了大夫看,可大夫就开了一副药就走了。”
张淑宁转身对身后的李太医道:“劳烦李太医看一下。”
妙竹带着李太医到金怀珠床前诊脉。
李太医是宫中的老太医了,为人忠厚,医术高超,一直深受周太后看重,自朱祐樘小时候便开始照料他,李太医也深得朱祐樘的信任。
张淑宁看见了躺在床上的金怀珠,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心中一阵难受。
诊视半晌,李太医蹙了蹙眉,张淑宁心中一紧,忙问道:“怎么样?”
李太医沉声道:“娘娘不必担心,少夫人劳累过度,又受到冲撞,导致滑胎,老臣开服方子,让少夫人服下,一会就能醒了,只是......”
李太医顿了顿道:“只是今后怕是难受孕了。”
听完太医的话,妙竹突然哭出声,乞求道:“求求李太医,救救我家小姐。”
张淑宁明白在这个时代,女性如果没有了生育能力,相当于就没有了任何价值,定了定心神,问李太医道:“可有什么医治的法子?”
李太医想了想道:“法子倒是有,少夫人的身子得慢慢调理,老臣开服药,每日按时服用,至少得一年的时间方能见效。”
只有有法子就行,张淑宁的心放了大半。
李太医开完方子,这边蒋林睿匆匆赶来。
张淑宁来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开了,蒋林睿刚从工部赶来,下人应该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以至于见到张淑宁在这先是愣了一下,不知道这是谁。
身后的小厮上前来,低声道:“少爷,这是太子妃娘娘。”
蒋林睿是个读书人,最是重礼,忍者去看金怀珠的冲动,规规矩矩的跪下给张淑宁行礼。
张淑宁生气他们一家人竟然让金怀珠遭此大罪,一点好脸也不想给蒋林睿,受了他的大礼,冷声道:“你可知表姐有孕在身。”
张淑宁没说让他起来,蒋林睿只好跪着答话:“臣知道。”语气里难掩愧疚之意。
“你知道?你知道就是这么护着她的吗?”
蒋林睿头低的更甚,没有说话。
张淑宁看他也是在意金怀珠的,道:“表姐在里面,你去看看她吧。”
着急去看金怀珠起得太猛,蒋林睿不小心趔趄了一下,身后的小厮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张淑宁坐在正厅,静静地等着。
听到里面的丫鬟小声将刚才李太医的话复述了一遍。
好一会,蒋林睿才从里间出来。
张淑宁对妙竹道:“妙竹,来说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好让姑爷好好听一听。”
称蒋林睿姑爷,是站在金怀珠的娘家人的角度,告诉所有人她现在是来替金怀珠兴师问罪来了。
蒋林睿没来的时候,妙竹什么都敢跟张淑宁说,蒋林睿一来,妙竹有些胆怯,当着他的面告状,怕以后在这府里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看出了妙竹的犹疑,张淑宁道:“妙竹,你尽管说,当初是我让你有事找我的。”
瞥了一眼站在右下首的蒋林睿,张淑宁冷哼道:“有人自己无能保护不了表姐,又怎么会怪你搬救兵呢?正好让人听听我表姐是怎么小产的。”
蒋林睿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妙竹得了张淑宁的指示,吸了一口气,道:“今日小姐将抄好的五十卷佛经去拿给夫人,
可是,夫人却嫌弃小姐抄写字迹不端,要小姐拿回来重写,还要在后日之前完成......”
妙竹替金怀珠委屈,眼眶红红的,咬了咬唇继续道:“小姐也觉得没有在官场上给姑爷太多助益,对于夫人的有意刁难,小姐都忍了。”
张淑宁气的牙痒痒,问道:“她都怀有身孕了,为何还要抄经?”
妙竹哭道:“夫人说,小姐怀孕三个月了,胎已经坐稳了,在这小姐是将门之女,身子骨不会这么弱,抄抄佛经还能累着?”
欺人太甚!张淑宁头次遇见这样的恶婆婆,气的快将自己的牙咬掉了。
旁边站着的蒋林睿,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金怀珠近来总是让丫鬟们揉手腕原来是因为抄了太多佛经,问金怀珠,她说只是写字累着了,恨自己当时怎么不追问下去,怎么不帮她一起抄。
妙竹继续道:“小姐想回来继续抄经的时候,大少夫人就来了,非要拉这小姐一起说话,可是说着说着,大少夫人看上了小姐戴的玉镯,说成色极好,让小姐赠与她,那是去年小姐生辰时,您送给她的,小姐很喜欢一直带着,小姐说再挑一个更好的给大少夫人送去。”
“可是大少夫人就指示身边的丫鬟硬要来抢,那丫鬟才冲撞了小姐。”
蒋林睿听到此处,攥紧的拳头上青金突突的,转身大步流星的出去了,小厮慌忙跟去。
张淑宁心里冷笑,大少夫人真是个蠢货,竟然还名目张胆的来抢,是该去算账了。
留下妙竹在这守着金怀珠,张淑宁跟着蒋林睿走,他一定是去找李氏算账去了,若是妻子被人欺负成这样,还能忍得住的一定不是个男人。
李氏是个托大的,张淑宁没有大张旗鼓的以太子妃的身份前来,她便当张淑宁不存在,依旧稳稳地坐着,不去拜见。
蒋林睿气冲冲的来到前厅,李氏不慌不忙道:“何事将你气成这样。”
蒋林睿气冲冲道:“娘,怀珠自进门来一直规规矩矩不曾惹过是非,对您对爹亦是十分孝顺,您为何要害至此啊!”
李氏没想到小儿子会这么顶撞他,气的跳起:“混账!谁允许你这么跟娘说话的?”
李氏没想害了金怀珠的孩子,但也不想让自己低头,冷哼一声道:“不过就是没了个孩子,以后再怀不就行了。”
刚走过来的张淑宁真真听到这句话,气的三步并两步冲进前厅。
就听蒋林睿痛心道:“您可曾在乎过,那也是我的亲骨肉啊。”
李氏心中一紧。
张淑宁径直走到主座上坐下,李氏才不情不愿地跪下行礼:“不知太子妃娘娘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张淑宁心里冷笑:她来闹出这么动静,就不信她没听到,真是个难缠的老太婆。脸上还是温和道:“免礼吧。”
李氏道:“不知太子妃娘娘驾临寒舍,所谓何事。”
张淑宁不屑道:“所谓何事?我想夫人不会不知道吧。”
看到罪魁祸首,蒋林睿的大嫂,礼部尚书之女王氏不在,张淑宁道:“来人,去把王氏给本宫请来。”
故意说重“请”字,门口的小厮吓了一个哆嗦,慌忙去请王氏。
张淑宁不慌不慢地品了一口茶,等着人到齐了,好戏再开始也不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