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过来看就知道了,还问别人,又不是没长眼睛。”
至少到目前,子悠对萧初尧的印象是不大好的,不给自己茶喝,赶走蓝心,乱花叔叔的钱,赶走这位子上原来的主人。一条一条,简直罄竹难书,十恶不赦!
萧初尧哑然:“你这丫头,嘴怎么这么厉害,也不知道以后那个婆家敢要你。”
子悠也不回头:“那也与你无关。”
“看在你是韫玉侄女的份上,我给你找一个。我家里有个养马的小仆,性情温和,上无父母,也就那种能忍你这牙尖嘴利的。”
“呸,你这样的,也不会有姑娘愿意嫁给你。”
……
两人吵着吵着,沈辰星便不见了身影,须知这西市可不止文昌路,运河两岸。到是子悠突然停住了声不再继续吵了。
她这样反倒把萧初尧搞得有些无措,问她怎么了。
“我看到我爹了。”萧初尧以为她是怕自己亲爹看到自己和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
“哦,在哪?”
子悠语气无波无澜:“船上。”
果然那正缓缓而行的花船上有一男一女站在船头观赏风景,女子看不清面貌,男子子悠确实清楚的。
等到船行到茶楼下时,方看清了,女子面带轻纱,一双媚眼看着极为勾魂,两人看着恩爱非常。
萧初尧说:“那是你娘亲吗?看着真是恩爱啊。”
子悠也不恼,淡淡的道:“不是。”
萧初尧摸摸鼻子,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自己这话真的是不如不说,眼下子悠这样,他心底有些愧疚,于是转换话题。
故作兴奋的说:“不知灯谜头彩是什么,走我们去看看。”
“嗯。”子悠还是淡淡的。
一路上,萧初尧看了兔子灯也买,看了糖葫芦也买,看了好看的珠花也买,总之就是他觉得女孩子会喜欢的都买,待到猜灯谜处,手里已经是提了许多东西,他找了个商贩处放了。
他这样慢慢的子悠也就忘记了刚刚的不快。
人头攒动,子悠有些矮,也不怪她,好在萧初尧本来就高,正好给她匀出一部分空间来,加入猜灯谜的人群中。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经过几轮日常,奖品都是些笔墨纸砚,琴棋书画之类的,有名贵的,也有普通的。
这会正准备下一场,只见一中年男子向众人拱了拱说手:“接下来这彩头可不多见,大家猜猜是什么? ”说完便停了下来,留时间给猜谜的人猜想。
今年举行猜灯谜的是一品阁,一品阁出手,必是不凡,就如刚刚那方端砚,已是上上品,再如那画,是当世名家花涧子的山居图……没想到还有更不凡的。
这没头没尾的也不好猜,那中年男子又道:“还请诸位帮在下一个忙,将手中手中宫灯暂歇。”
又请了离得近的商家暂时熄灯,大家都好奇这彩头也愿意配合,一番操作下来,更增加了神秘感。霎时,便留出了一片黑暗。
在他叫熄灯那分钟已有人心里又了猜测,子悠听见身旁冷冽的声音说:“是夜明珠。”
萧初尧也惊叹:“没想到这主办方竟能弄到夜明珠?”
子悠不解:“夜明珠很名贵吗?”
“积水非澄彻,明珠不易求,这夜明珠极为难得,物依稀为贵,只怕整个句茆国也找不出十颗。”
果不其然,那男子接下来就宣布了:“感谢各位抬举,接下来便请出这彩头。”
只见一女子用一檀木托盘托缓缓而来,是一个浅蓝色的夜明珠,周遭萦绕着淡蓝色的光,皎洁圆明内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宫,底下一片哗然,许多人窃窃私语。
“没想到一品阁竟能拿出这样的珍宝!”
“这一品阁背后只怕不简单…….”
“今天真是值了,一下子见了这么多珍宝,也算是开了眼界。”
夜明珠名贵,价值连城,今日得了从此便是锦衣玉食。但也有人担忧,有得人只怕有能力得宝也没能力守宝。
夜明珠亮相了以后,周围的灯又亮了回来。
男子又道:“彩头便是夜明珠,当然,高回报也意味着高难度。”男子说完故作停顿,留个人瞎想的时间, “本次谜面是翻山越岭脚不移,吃饭吃肉肚中饥,读书唱歌没声音,下雨下雪不湿衣。”
男子说完之后,四下里无人说话,只等他再说谜目,谁知竟没下文了。
便听人群中有人呼道:“谜目呢?不见谜目怎么猜?”许多人也是附和。
男子道:“既然彩头如此难得,题目自然是要难一点,不然怎配得上这夜明珠?”
他如此说,也是有许多人赞同。于是人们就开始讨论了,有的说是云梯鞋,有的说是哑巴,有的说是斗笠,男子都摇摇头,这些都只是说中其中一句。
一时无解,许多人自知无法解答,也不过是想着玩玩,主要好事期待谁能解出来。
忽有一人说根本就没有谜底,这商家肯定就是为了博眼球才这样,许多人思索觉得就是这样,不然哪有这样的东西。
当然也有人觉得此人无理取闹,自己没本事解出来,却说人家欺骗,好没道理。
萧初尧嗤笑,但人声喧哗别人也听不见,子悠也是好奇谜底,看他这样八成是知道的,就问他:“你笑什么,你知道吗?”
萧初尧语气自信的说:“自然是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猜?”
他有些傲慢,懒懒得道:“等一等,看有没有猜出来的,一会我取了送给你。”
“那你不怕有人猜出来东西没了?”
他满不在意的说:“没事,没了我再送你一颗更好的。”
子悠不再说话,转头看别处,恰好被旁边那人吸住了目光,他带着一个银制的面具,遮着眼睛,看不清整个容颜,浑身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与过节的气氛委实不配,叫人看了就想一直盯着。
他似乎发现了子悠在看他,眼神一动,斜斜的往下睨,看着子悠,顿时大眼瞪小眼,子悠有种偷东西被人发现的感觉,眨眨眼,赶紧把眼睛往别的地方看。
时不时又偷偷的瞟,看对方还有没有在看自己。
子悠强行给自己找理由,心里告诉自己,看看而已,看看而已,没什么的。
她忽然看到那人嘴角轻扬,有些戏谑的笑。更加感觉头顶有一双眼睛默默看着自己的各种小动作,同时能看穿自己的小心思。
她再没皮没脸也觉得可以了,赶紧把头向后转,看向台上。
耳边的萧初尧又说:“差不多了。”于是高声说:“我知道谜底。”
台上男子说:“哦~这位公子有何高见?”
“谜底是做梦。”
“何以见得?”
他却懒散的说:“你就说是不是?”
台上男子说:“是。”
“那不就得了,解释委实浪费口舌,你差人给我送到沈府去就可。记住,亲自送给…….送给……”才想起来自己只知道沈子悠叫小悠,并不晓得她全名。
于是问她:“丫头,你叫全名什么?在家排第几?”
“沈子悠,第四。” 她俩声音小,别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看着他们亲昵。
又道:“送给沈府四小姐,沈子悠”。有些人不服,这样瞎蒙也行???但听他说沈府,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有的人又开始另一番口舌,这男子是谁,沈家的什么人,为何要送给沈家四小姐,两人是个什么关系,若是沈家人干嘛不自己带回去,非让别人送。一下子众说纷纭。
自此,话本里又有了一段佳公子巧送夜明珠的桥段。其实萧初尧自己就没这么多想法,他自己就没那想法,自然不会多想。
重彩头得了,有的人退了,有的人依然在看接下来的,一下子这一片空了许多。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萧初尧带着她回了小摊拿东西往回走,准备回马车处找个就近的茶楼喝茶等其他人。
才走了几步,萧初尧突然不走了。
子悠:“…….?”
萧初尧有些难为情,忸怩的说:“我想出恭。”
子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去吧,我等你。”两人都有点不自然,这就好像一个高高在上,不可方物的仙女突然惊艳出场,然后有人大喊:“长得那么美有什么用,还不是会拉屎。”
萧初尧去找如厕去了,子悠守着东西,盯着脚尖发呆,也不看别处。
忽然,她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一下子被人抱了起来,她站的正是一个巷子前,那人速度极快,没人发现。她口鼻都被蒙着,叫也叫不出,只有一些挣扎声,人市喧哗,根本没人听到。
那人扛着她一阵疾跑,往没人的巷子钻,她呼吸急促,喘不上气,感觉都快窒息了,眼泪也流出来了。她感觉自己心跳都快出来了,正当她感觉自己快窒息的时候,那人放开了她的鼻子。同时放下了她。
传来一个凶狠的声音:“老实点,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脑子里浮现出各种女子被卖,被虐待的想象,一种害怕的深渊在她心里形成,除了害怕就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