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恒为赵小怜找了块风水极佳的墓地:南面瀑布,北处翠山,四下鸟语花香。
赵小怜头上簪着一朵白花,跪在墓前一边烧纸一边抽泣。
赵富贵跟着跪在一旁默默抹着眼泪。
柳眉儿看的心情沉郁不已,正要转过身去,忽听身后飘来一阵陌生的抽泣声,立刻循声看去,“谁在那?”
只见隐在树后的一个中年妇人原本正望着坟墓伤心落泪,听她一喝,受了一惊,转身就跑。
“娘。”一道柔弱悲泣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来。
柳媚儿回头看去,只见赵小怜满脸泪水,目色疏离的望着那妇人。
娘?莫非这妇人就是赵小怜姐弟俩的生身母亲——谢芳!
那妇人听到一声唤果然止住了脚步。顿在原地没有回头,肩膀却剧烈的耸动着,只隐隐听见抑制不住的抽泣的声音。
“娘。”赵小怜悲泣的又落下一片泪,望着那亲切的背影,目光既渴盼又充满深深的绝望。
半响,谢芳才转过身来,双眼早已红肿,泪湿满面。
她揪着自己的领子,悲戚戚的道:“我的儿,我的女儿……是娘对不起你们,都是娘不好,是娘没用,毁了你们一辈子啊……”
赵小怜眼圈一红,扑朔朔又落下一片泪来,正要迈步上前。
又听谢芳道:“可是娘也想有人疼,如果带你们离开,谁还愿意收留娘。女儿,你原谅娘好不好……”说着,激动的上前一把握住了赵小怜格外粗糙的手,生生止住了她的脚步,也止住了她的心。
赵小怜凝视着自己的娘亲,瞬间被彻头彻尾的绝望的渴望所淹没,顿时泪如泉涌嘴唇颤抖不已,“我也想原谅你。可是,如果我原谅了你,弟弟会恨我的。”
谢芳神色一震,再看那墓碑,顿时羞愧的无地自容,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娘、娘……”
待谢芳跑远后,赵小怜喃喃的朝她离开方向,无助的痛哭着,低低的呼唤着。
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有落寞无情的山风。
柳媚儿于心不忍,正要上前安慰。
玄恒已抢先一步走到赵小怜面前,为她温柔的拭起了泪,“好了。如此娘亲不值的你掉眼泪。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赵小怜看见玄恒心疼的目光,幽怨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柔意来,温顺的点了点头。
柳媚儿翻了个白眼,露出一丝鄙视,率先转身离开。
回到客栈时,已是戌时。
客栈大厅里已无食客,只有玄璟与温庭远还坐在靠近门口的桌前喝茶。
这么晚喝茶,不怕睡不着吗?柳媚儿不禁腹诽了一声。
玄恒担忧的轻咳了一声,看向赵小怜,“来,我带你见过我大哥。”
赵小怜乖顺的点了点头,拉着弟弟随他上前。
“哥,我今日撞到一件逼良从娼,又杀害幼子的命案,处理完才回来。所以回来的晚了些。”
玄璟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冷清的扫了赵小怜一眼。
赵小怜微微垂着头,触到玄璟冰冷威严的眼神,吓的立即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神色。
不过玄璟也并未停留,最后落在柳媚儿的脸上,道:“下不为例。”随后搁下茶杯便上了楼。
看这架势,想必所发生的前因后果,萧峰早已探听详细报给了他。
柳媚儿无谓的挑了挑眉,随后跟着上楼。
萧风紧随而上。
温庭远也淡淡扫了小怜一眼,起身离开。
人都走了,玄恒放松下来,一展折扇招来掌柜的,“给这位姑娘开一间房。”
掌柜的热情的点头应声,立即朝楼上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姑娘请。”
赵小怜目光倾慕柔和的小心看了玄恒一眼,便跟着掌柜的上了楼。
玄恒轻舒一口气,也回了房休息。
回到房中,玄璟已经躺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
柳媚儿未出声,宽衣解带跨过去小心躺下,钻进了被子里侧身面向玄璟。
右手一掷,只听“嗖”的一声,石子打熄了蜡烛。
屋里暗下来,她闭上眼睛,右手悄无声息的摸进了玄璟的被子,轻轻附上了他的手背。
岂不知,夜色中,玄璟几不可查的弯了唇角。
次日一早,玄恒暂且将赵富贵安置在荀清府上,并嘱咐其要保密赵富贵的身份及自己的行踪,这才上路。
“爬过前边这座山,就到了凉山的地界,我们总算到了。”玄恒在马车外指着前方道。
柳媚儿掀开车帘眯眼望向前方连绵的山脉,只见树木稀疏。此时刚入秋,天气尚热,但是叶子看起来却大多枯黄。不由的感叹:“这凉山还真是萧条啊。”
赵小怜也跟着瞧了瞧。
温庭远道:“娘娘有所不知,凉山十几年前可是寸草不生,漫天黄沙,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多亏了凉山王精心治理,方才有了现在‘萧条’的政绩。”
闻言,柳媚儿不禁对这个凉山王生了几分尊崇,“这么说,这位凉山王可是个忠君爱民的好王爷。”
玄璟睨视向她。
柳媚儿却浑然未觉,依旧认真的听温庭远讲。
温庭远回道:“目前来看,的确如此。凉山王为人性情温和,宽厚仁义,处事周到而富有智谋。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能苦民之所苦,还常常跟百姓们一起农作,寻找让粮食丰产的办法。因此,百姓们都十分拥戴他。”
“凉山气候干燥、灰尘滚滚、气候恶劣,播下的农作物常因为缺水难以存活,凉山王便在山里历时五年修下一道水渠,从而改变了凉山的气候,娘娘这才能看到原本干枯的山上,现在长出的稀疏的树木。”
“也因为这道水渠,百姓种的粮食得以灌溉。有了吃的,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还能屯粮。凉山就从一个时时需要朝廷救济粮食的穷困州城,变成了一个能向朝廷按时缴纳税收的州城,此等政绩,当留青史。所以凉山王在当地的威望甚高,更被称为当地的神。”
柳媚儿听罢也忍不住称赞,“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能屈尊降贵的和百姓一同农作,单单这一点就足以看出,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