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真的决定了么？”堇知的目光落在面前人身上，瞥见她通红的眼睛，话不由地顿了一下。

楚嫣双手一直紧蜷着，十指微曲。她的指尖陷进掌心，渗出一片血红她也不甚在意。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楚尘竟会用自己的性命来要挟她嫁给顾城于。

他这是在逼她不得不就范。

她低眸，眼睫忽而颤动，泪珠簌簌而落，“堇知，就按先前说的来。”

堇知站在一旁，也红了眼眶。她从未见过楚嫣这般决绝的样子，知晓了她要做的事后，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好害怕，但却无可奈何。

素月的清辉洒落在墙角，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在夜色中飘荡。

“小姐，时大人回来了。”堇知站在门外，及时提醒道。

闻此言，楚嫣坐在妆奁旁，理了理鬓发。看着镜中被红妆点缀的自己，她美眸轻动，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

时纪刚行至苑门口，便见一抹艳红的身影朝他迎面走来。

他抬眸，正对上来人。

这时，他才看清楚嫣的模样。只一眼，他便被惊艳在了原地。

她穿着深红色的抹胸长裙，肩头披着轻薄的红纱，露出白皙透嫩的肩头。她胸口的锦缎上绣着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更添几分妖媚。从轻纱中透出的肌肤，如刚剥壳的鸡蛋般嫩滑。一支白玉簪将她肩头的秀发松松挽起，几缕青丝散落在她肩头，有种不失条理的美感。

“四郎～”

楚嫣的声音轻轻柔柔，却来回拨弄着时纪的心弦。

时纪大步向前，牵着她跨进了房间。

刚跨过门槛，他伸手一扣，便把房门合上，直接将她抵在了门板上。

他低眼，凝视着怀中人。

“四郎～”她轻声唤他，微仰下巴，眼神清亮，如含着一层水雾，“好看么？”

女子的声音轻细柔软，直直抵入他心间。

“好看。”说这话时，他的心尖都在发颤。

“你喜欢么？”她眼中波光潋滟，清晰倒映着男人清俊的面容。

“喜欢。”他薄唇轻启，喉结上下滑动。

夜风从窗牖泻入，撩起了她肩头鲜红的轻纱，刺骨的冷意让她的身子微微动了动。

他伸手揽着她，将她带入了里间。

檀香的味道肆意弥漫在每一角，无声地将一切隐入夜色中。

“四郎～”楚嫣将小脸埋入男人襟前衣袍中，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女子身上清幽的暗香在身际肆意环绕，时纪恍然间有些失神。

即便隔了几层衣衫，他也能感受到她身子的柔软弧度。不知不觉中，衣衫摩挲间的动作竟挑起了他心中的火。

见男人脸色渐红，身子不自觉地僵硬了几分。楚嫣又柔着声音叫了他一次:“四郎～”

时纪深吸一口气，竭力止住身下窜起的火。他抱紧了怀中的人儿，俯首看她，呼吸微急，“房里点了香？”

楚嫣脸上微烫，垂下了头，否认道:“没有。”

时纪无奈，喊了她一声，“阿嫣，别闹。”

楚嫣微抬着脸，面庞在灯烛的掩衬下，越显得皎嫩。

她抬手勾着他的脖颈，朝他妩媚地笑着，“四郎，我是认真的。”

他低眸，看着面前的她，心头的火越烧越旺。

“我想要你。”她抬手解下肩头的轻纱，往他怀里贴得更紧。

时纪只觉得胸口沉闷，连气也喘不上了。

下一瞬，楚嫣倏地伸手，将他的腰封解开了。

她仰着头，勾紧他的脖子，一下下轻柔地吻着他的喉结。

“阿嫣，别这样。”他粗喘着气，语气像是祈求。

即便被房内的檀香熏染得神志失散，意识模糊，他心中紧绷的那根弦还是牢牢控住。

见男人还是不为所动，楚嫣直接朝他压了去。

她眼里噙着泪，咬紧唇看他，“子修哥哥，别推开我。”

小姑娘的声音软糯动人，同她往日向他撒娇一样，让他的心尖颤了又颤。

每次她含着泪，泪眼盈盈地望着他时，他总会控制不住地心软，恨不得把命都给她。

他抿着唇，身下的火又烈又烫。整个人濒临崩溃的边缘。

“好，你不答应…”楚嫣抬手抹着泪，“我去找别的男人……”

这话一落，楚嫣正欲坐起身。下一瞬，她整个身子被人狠狠一带，蓦地就被男人压在了身下。

“唔…”她还是刚仰头，男人滚烫热烈的吻接踵而至。

他用力夺去她的呼吸，用湿烫的唇舌搅乱她的神智，似在同她说，你敢找试试看？

时纪的吻放肆又强硬，根本容不得楚嫣喘气。

因为吮吸而起伏的水渍声，让整个房间燃起了火。

灯烛摇曳，锦缎衣衫一一滑落在地。

烛光透过帐幔洒落在地，照亮一室凌乱。

丝衾内依旧起伏不断，昏暧的光落在她泛着红晕的脸颊上。白嫩脖颈上，腻滑肌肤上……处处落满暧昧的痕迹。

“四郎，你轻…些呀…”

楚嫣咬着唇，因为男人的横冲直撞而止不住地轻喘。

………

三更钟响起，室内的暧昧声响这才平歇。

时纪喘着气，将楚嫣揽入怀中。

他俯首，在她额前深深落下一吻。

她疲惫地窝在他怀里，双眸潮润。在他视线不能触及的地方，她眼中的泪无声滑落。

把自己交给他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身心俱付的感觉有多让人心动。

一想到天一亮，他们二人就要分别，她心底的痛逐渐蔓延全身，连着四肢百骸都在泛疼。

她紧紧抱着他的腰身，眼中的泪簌簌而落。

这是她爱了将近十年的男人，是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人。

晨曦的微光遍洒大地，楚嫣起身下榻时，身子不自觉地发软。

她转头看着榻上熟睡的男人，心底却泛着浓浓的酸楚。

她抬手抚了抚男人蹙起的俊眉，咬着唇，泪水从颊边滑落，“子修哥哥，再见了。”

她抬手伸向颈边，将那串玉坠解了下来，然后放在了他枕边。

………

走出房门前，她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

跨出房间后，她脸上的悲伤神情瞬间收起，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小姐，顾公子已经出发了。”堇知敛眉轻声道，“时大人和宋大哥两个时辰后才会醒。”

楚嫣皱着眉点头，继而跨上了苑外的马车。

马车碾过宽道，逐渐驶离临夕苑。

街景从窗边一帧帧越过，与时纪的过往，也一幕幕地浮过楚嫣的脑海。

从前的她以为，自己和他能这样平静安然地携手共度流年。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这一切只不过是她的奢望。

她鼻尖一酸，强忍着眼中的泪。

“小姐…”堇知探臂，将面前人抱进怀里，“就当这一切是场梦吧，梦醒了，梦里的人都会远走的。”

楚嫣紧紧抱住她，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堇知，我真的好舍不得…”

堇知轻轻拍着她的背，来回安慰着。

天边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脸上，有些冰冷。

楚嫣跨下马车时，便见一身墨色锦衣的顾城于朝她大步飞奔而来。

“阿嫣…”顾城于稳稳地抱着她，轻轻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楚嫣别开脸，从男人怀里退了出来。她微微蹙眉，脸色有些泛白，“我们赶紧出发吧。”

瞥见她眼中潮润，他抬手抚着她的脸，心疼道:“你哭过？”

她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扯唇轻笑，“要离开霖城远赴扬州，我肯定会舍不得啊。”

闻此话，顾城于眉间一动，他牵住楚嫣的手，将她带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城区后，天边的雨越下越大。

顾城于坐在楚嫣对面，静静地望着她。

瞥见她脖颈上的微痕，他蹙眉，细声道:“阿嫣，你脖颈上可是有伤？”

这话一落，楚嫣的面色陡然窜红。

今早她起身后，还特地用脂粉遮了遮她脖颈上的吻痕。哪知还是被顾城于看出来了。

她伸手掩着脖子，脸红得滴血，“被蚊子咬了，才挠成了这样。”

见面前人满脸红光，一副极为羞涩的样子，顾城于不禁莞尔。他眉眼柔和地朝她笑道:“等去了扬州，就没这些困扰了。扬州气候温和，蚊虫却不似霖州这般繁多。”

良久，楚嫣才出声应了句，“嗯。”

时纪是被窗外的雨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后，发现身侧空无一人。

昨夜发生的一切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坐起身，恍惚地抚着骤疼的眉心。

“阿嫣？”他出声，来回唤着楚嫣。

“主子！阿嫣姑娘走了，她随顾城于去了扬州。”宋扬匆匆推开房门，一脸惊慌，“昨晚堇知在茶壶里下了蒙汗药，你房间里也点了迷魂香。”

时纪倏地一惊，他的目光落在软枕边，瞥见那串玉坠时，他脸色遽变，他脸上的轮廓如冷剑般锋利。

“快备马！去追！”

时纪浑身颤动，散着冷气，背脊僵寒一片。

天边暴雨倾注，时纪骑着马，沿着郊外的路，奋力追赶。

见时纪调转马头，往山边的狭径里赶了去。

坐在马车上的宋扬双眸骤暗，他知道时纪这是选择走捷径去追赶。

一想到狭径里危险重重，宋扬大声呼喊，想让时纪回头，“主子！危险啊！”

时纪却置若罔闻，他紧抿着唇，迎着暴雨，拼命挥动着马鞭。

山间冷风骤起，刮起马车上的帷帘。车轮在泥泞的山路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瞥见路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后，时纪漆黑的眸中亮起一簇光。

不多时，他便看到了驶在前方的马车。

马蹄翻飞，白马纵身飞跃而起。

时纪挽着缰绳，将马身一横，便堵在了马车前方。

雨水将他身上的锦衣浸透，他额前的黑发紧贴在他面前，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俊美的面庞上，线条冷硬，轮廓锐利。

他咬牙，眸光冰冷，“楚嫣！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