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做的饭菜一直都是“顶好”的,仙人本是不需要进食五谷杂粮的,但丹青嘴馋的紧,便自己自学。不过她倒有自知之明,除了十分尽兴的时候,不会轻易下厨。
今日不巧,正赶上她尽兴之时,玉指套着一串铜钱悠闲地打转,铜钱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越听丹青就越舒心。
伙房里还算干净,就是木头潮湿,阴暗的发酸,一股腐臭味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整个屋子锅瓢俱全,臭点臭点,丹青也就将就了,撸起了袖子便开始忙活。
凡人的东西她的确不会做,只是照着葫芦画瓢。生火她并没有用打火石,不为什么,只是她不会。两指并拢,将仙火至于锅底,拿着铁铲子对锅里还算新鲜的食物开始摧残,旁人对她还是抱有希望的,比如阿夕。前提是,他没有看见这一幕。
尽兴,自然不是尽他人之兴,而是尽自己之兴。况且,丹青并不认为吃了这些又会怎样,最多也就是不好吃…而已?
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阿夕一直坐在院子里雕着狮子头的石凳上。白里泛红的手指紧紧握着兔毛毛笔,手里一笔一划,从不停歇。
“阿夕,我为你做了炒蛋饭,你快尝尝看。”丹青笑盈盈地端着盘子里黑乎乎的一滩,鬼瞧了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他睫毛微颤,像一只停滞在树干上的蝴蝶翅膀一闪一闪地呼动。
转身起收好画幅,少年轻笑,柔和地看着她,青丝有些散碎的披在肩上,风一吹,便微微荡起。
只是笑容不过一瞬,便恰然而止,留下的只有一张如锅底般黑的脸皮,就像丹青做的蛋炒饭一样。
“这便是,蛋炒饭?”阿夕虽然很少去凡间,但是关于吃食,他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的。对于这已成焦黑无法挽救的东西,答案就是火烧的太旺,还有,忘放油了。
为了不拂面子,阿夕只得悻悻接过那一盘黑焦的东西。手里拿着筷子,颤的厉害。心里强忍着不适,一口下去,阿夕嘴里只尝出一股糊焦味和浓重的铁味。糊焦味可以理解,铁味就是仙火的原因,让铁铲和饭菜相融相合。亏的她没用的三味真火,而是用了一般的仙火,不至于把整个厨房烧穿。
看着丹青“不吃你就上西天”的目光,阿夕本来想劝说丹青以后不再下厨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了。罢了,他还是自己来吧,至少不会把整个山烧了。
与丹青所见的一样,伙屋里的确是散发着霉味,再好的菜肴沾上这种气味也入不了口。因而丹青时长不在府中,况且在也不打扫卫生,所以屋子里的木头都已经发霉了,到处都是腐臭味。
阿夕轻叹,摇了摇头,把伙屋的门给封上了。常年失修,就算现在补也已经无济于事了。山上的树很多,河流也很多,鱼自然也不少。山上多多少少也算沾了一些仙气,河流里生养的鱼个个又大又肥,肉质鲜美。阿夕抓了两条鱼,在一处空地升起了火,用刀子将鱼肚子割开,里面的内脏都剔干净,又用姜和蒜以及一些必要的调料裹在鱼肚子里,外面刷上一层酱料。在架子上烤着,直到外酥里嫩香味扑鼻才把鱼从架子上放下。
丹青从院子里就闻到了香味,寻着味道来到了这里,看着阿夕手里烤得变成黄金色的鱼,再想起自己本该是黄金色的炒蛋饭,凤眼不禁危险地眯了起来。
“给你做的,以后莫要……”阿夕抬头,对上丹青的凤眸,嘴便乖乖地闭上了。
这小仙实属小心眼,好心给她做个鱼还要自己比比。
鱼皮烤得酥脆入味,里面白白嫩嫩的鱼肉很是入味。或许是比不太上凡间做的糖醋鱼,清蒸鱼,但味道实属比丹青做的蛋炒饭好上百倍。
阿夕:“丹青。”
丹青抹了抹嘴巴,微微转头道:“何事?”
还有十日,他便要回去了。只是离别之语挂在心头最后凝为一句丹青,便再无了。
不知为何,期限越来越近,他的心便越来越紧,总想着留下些东西。这些时日来他又去了凡间一趟,偶看到一位小童坐在青石板上数着红豆,一个个的将它们串起来。
初看时很是新鲜,便也学着将红豆串了起来,编成了手链,放在怀中。这朱红亮丽的颜色很是于丹青相配,不经意之间便想着送于她。
红豆又命相思子,凡间若有男女相恋,便赠予相思串,以明情谊。不过阿夕并不知道有此缘故,只觉得颜色明亮,晶莹鲜艳。
已到黄昏时,二人准备回到府中别院时,正瞧见穿着一身白衣的仙人守在门口,听到二人的脚步声霎时转身。
丹青想来是拜访师父的仙友,正要上去说声抱歉,看到来者是谁的时候手里便不经意的拿起了碧染剑,“碧染”乃是她用部分真身做的仙剑,也就是她头上戴的翠玉簪。
“重若,你我也不算相熟,来此何故?若是无事,便回你的仙府吧。”丹青凤眸微眯,厌恶之色一点遮掩都没有。
“仙子,上次瑶池仙会是我不对,何必如此苦大仇深呢?”重若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的向阿夕这边眺,样子有些漫不经心。
“若无要事,便回去,这里不是你说闲话的地方。”碧染剑身散发着危险的青光,剑尖上燃起一丝赤色火焰,仔细看下去,颜色比往日更深些。
“哼,早闻青泽仙君与众仙不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教出来的真是个好生有礼的徒弟。我倒是想……”重若正要把话说下去,丹青的剑尖便指着他的脖子,火舌跳动的厉害。
丹青这人,阿夕是知道的。她与旁的女子向来不同,若是真触到她的霉头,轻则一顿厉骂,重则伤身。最重要的就是,谁也不能说她师父半个不好。
“你倒是继续说。”丹青微微挑眉,凤眸散发着笑意,剑锋挑起重若的下巴,样子很是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