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谢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默默沉思了片刻。
日后,起码也要是秦夜泊会公然露面的时候,而他从不知道的是,秦夜泊早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到底能不能澄清,于秦夜泊而言都是身后的事。
此事算是敲定,李谢与沐清歌去了鬼门,沐清歌思虑再三,还是将身上的黑袍给了李谢。
而另一旁的“李谢”去了玉淮山赴约。
能够让李谢前来赴约,秦夜泊自然是开足了筹码的——他给李谢的书信点明了龙刀门内有叛徒。
这是李谢所不能容忍的。
当李谢收到了秦夜泊的消息之后,本是信了秦夜泊的,随后便是沐清歌登门拜访。
那筹码已经不再重要了。
秦夜泊看到李谢前来赴约之时,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李谢与沐清歌谁的动作会更快一步。
他向来都不是杀伐果断的人,更何况面对的是李谢,并非是仇敌。最差的结果,不外乎与姜殊嫦鱼死网破。
虽说是一步千险,秦夜泊竟觉得有种要尘埃落定的心安。
“许久不见了,前辈。”秦夜泊礼数依旧周全。
李谢回了一礼,道:“深夜邀约,不敢不来。”
秦夜泊垂眸,不知来的人究竟是不是李谢本人。
鬼门。
李谢坐立难安,秦夜泊的事情可以说得上的将各方的平静开始打破。
“沐门主,怎么今日不见罗影兄弟?”
“他……”沐清歌迟疑了一下,道:“他有些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暂且回不来。”
或许永远也回不来了。
不知为何,李谢却是觉得这个理由是与秦夜泊前往大凉的理由是一样的。
“他去大凉了?”李谢想到此处,竟是脱口而出。
沐清歌也没有感到意外,答道:“是。”
李谢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明明内外危机四伏,而他们被称为前辈的人,对此却是只想明哲保身。
“沐门主,若是用得到李某的地方,尽管开口,我龙刀门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多谢前辈,说不准就在近几日了。”
沐清歌依旧是有些忧虑,秦夜泊几乎是赌命的方式来换李谢一命,当真值得?他从大凉回来,目的可不单单是为了一个李谢。
他日后一定是有所动作。
玉淮山附近。
“得罪了。”秦夜泊起身,逼近了倒在地上的李谢。
“你……”李谢半躺在地,用手肘拖动身子往后挪了挪,“你竟然……”
秦夜泊站在他面前,道:“是,晚辈下了毒,还请前辈见谅。”
虽说是恭恭敬敬的话,李谢却是听不出半分的恭敬之意。
“您不想见谅,也没有关系,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李谢似是想说什么,刚刚要开口,便是吐了一口鲜血。
“你……”后面的几个字早就是含混不清,秦夜泊也没打算去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也仅仅是片刻,李谢彻底没了动静。
秦夜泊蹲在李谢面前,看着他的尸身愣神许久,而后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沐清歌显然是将此事完成得十分出色。
直接挥刀将李谢的头颅砍下,上面溅得满是鲜血,想必姜殊嫦也不会去查这颗头究竟是不是李谢本人。
至于尸身,随便怎么处理了都不打紧,最好是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也省的姜殊嫦日后会派人来彻查。
大凉对他的疑心从未消退过,即便是他想尽办法,也无法彻底消除。
秦夜泊看了一眼李谢的尸身,将他的外袍脱下,把这人头裹了两层之后才离去。
只是不知道这易容之后的这颗人头,能不能瞒得过姜殊嫦身边的人。
此时此刻的姜殊嫦定然是在等着他的消息,便也不再耽搁,立马是见了姜殊嫦。
秦夜泊站到一旁,微微低着头,手里捏了几枚无影针。
易容这种事情,稍有不慎就会败露,何况姜殊嫦身边的三个人又绝非等闲之辈。
“七公主,这还要验一验真假为好。”
“罢了,不用查,明日就知结果。”姜殊嫦反而是丝毫不在意。
如此急促的时间里,秦夜泊当真会有时间去偷天换日么?
就凭他一个人,又是重伤在身,即便是手眼通天,又怎么去联络李谢的?
何况连他身边的祁景安都没有离开过总坛。
秦夜泊身旁的两个人立马退了下去,道:“是。”
“明日也该去长安了,秦夜泊,你跟我同去?”
“但凭七公主吩咐。”
秦夜泊一怔,心中立刻明白了过来。
清君门死而不僵,即便是今日,姜云笙利用张庚衍的身份,给姜殊嫦留下了不少东西。
怪不得能一口答应让姜殊嫦跟随他一同回来。
他还当真是以为大凉将他的性命捏在手里,便对他放心一二了。
天真,竟是连这一二分都没有。
“李谢……就,就这样?”姜殊嫦坐在一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像时绍星也好,李谢也好,都是能够搅弄起风云的人物。
如今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大凉的手中,不得不让她也有些唏嘘。
即便是大凉七公主又如何,最后不也是险些折在了山匪的手中?
“回七公主,就是如此。”
时绍星死的时候,姜殊嫦也是问过同样的话。
这世间的千万生灵,生死也不过就是一瞬。哪怕生前如何扬名立万,如何威震一方,也就是手起刀落的事情。
姜殊嫦没有说话,只觉得有些落寞,这所谓的江湖,何止是刀光剑影。
与她所想相差甚远。
“那你呢?”
秦夜泊表情僵了一下,立刻答道:“奴才这条命,全凭七公主做主。”
姜殊嫦看着他,看不出喜悲。
在她面前如此这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差一个秦夜泊。
只是……
姜殊嫦一手抬起他的脸,道:“我现在倒是希望你能想起原本的事了。”
秦夜泊依旧是低垂着眼眸,问道:“那时候,七公主还会留奴才一命么?”
姜殊嫦却是问道:“若我留不下你一命?”
“若是七公主留不下,奴才自然不会让七公主为难。”
姜殊嫦没有说话,只是自己在思忖着秦夜泊的回答。
秦夜泊也只是静静等着姜殊嫦开口,都到了这个时候,他是万不能心急的。
“还有一个人,有些棘手,本是定了我三哥去办,只是三哥脱不开身,不如你替他办了?”
秦夜泊闻言,立即行礼,道:“奴才愿往,以表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