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洛阳城却不像昔日宵禁那般安静,反而显得吵闹无比。每条街道上,都有大批士卒在挨家挨户的搜寻着通缉犯人,将城门寻常百姓家搅的鸡飞狗跳。
更有甚者,甚至趁此机会,大肆掠夺百姓家财,被掠夺的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
正在此时,一队士卒走到一座巨大的府门前,但见这府门牌匾金光闪闪,上书“石府”二字。
牌匾上下各镶一颗斗大夜明珠,两颗夜明珠所散发的光,照的府门前如白昼一般!
红漆府门,高两丈,宽八尺!门前六名小厮,分做两边,一字排开!
四棵红木柱,两人粗,三尺宽!红木柱下三阶青花石梯,石梯两旁各有三尺的珊瑚树,在月光的照印下,显得闪耀无比!
几名士卒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府邸,眼中不由冒出精光,正欲上前观望一番,府门前的小厮见士卒要靠近珊瑚树,持了棍棒便赶下台阶。
“快滚,快滚?不长眼的东西!”
这些士卒平日里都骄纵蛮横惯了,一看一个看家护院的小厮敢和自己这样说话,自是心头火起,为首一人持刀便要动手。
正在此时,一名老卒见此,连忙上前将为首士卒手中的兵器夺下,随后连连向小厮赔礼道歉。小厮见此,骂骂咧咧的又回到了府门前。
“老张,你为啥拦我?”为首的士卒愤愤不平道。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傻?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牌匾上的字!”老卒指着牌匾厉声道。
“不就是石府吗?!把老子惹怒了,照样让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士卒看着“石府”二字,面色极为愤怒道。
“知道里面住的谁吗?!里面住的是当朝散骑常侍石崇!别说动他,就是这守门的小厮,也是我们惹不起的!”
“呸!不就摊上个当官的主子吗?!”士卒极为不满道。
“呵!当官?我告诉你,就算石崇不当官,弄死你依旧像弄死小爬虫一样!”老卒冷笑一声,看着眼前幼稚不已的士卒。
“凭什么?”
“哼!就凭他石崇富可敌国,就凭石家家大业大,就凭石家是门阀大族!”
老卒冷哼一声,随后提刀离去,独留士卒呆立门前。
………
夜色已深,日落而息。
随着夜幕的落下,张府也陷入宁静之中。然而,因士卒挨家挨户的搜查,张府的宁静也被敲门声所打破。
张府后院,几人藏身的小屋内,众人正打量着小乞丐身后的小女娃。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你若不想说,那就不要说!”
小女娃闻言,连忙睁大眼睛,连连摇头道:“大哥哥,你们都是好人,我不怕!”
老乞丐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问道:“小女娃,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为何会被官军捉拿?”
小女娃略作思略答道:“额,我姓司马,小字梦芹,皇父与皇母都叫我梦芹!你们可以叫我小芹哦!”
原本好奇的众人,听到小女孩自报家门后,除了小乞丐外,其余几人都心中一颤!
为什么?只因司马姓乃是皇族之姓!小女孩姓司马,也就代表着他乃皇族之人!最可怕的是小女孩口中的“父皇和母后”,搞不好这小女孩是当朝公主!
小院的房间中,老乞丐几人听闻小女娃的身份,正在惊愕之间,只听老乞丐突然朝门外大喝一声:“谁?!”众人皆惊,将目光移向门外。
“是,是我!”
下一刻,一个人推门而入,站在众人眼前。此人已至弱冠,生的眉清目秀,身着一身蓝袍,可谓是飒爽无比。
“大哥?!”孩童看着眼前的男子出声道。
“小弟,各位莫要误会,在下不是刻意偷听你们说话,在下只是来寻小弟,实在是多有得罪!
只是不知,各位为何会识得我弟,并在我家中?”青年看了一眼孩童,随后朝众人拱手赔礼道歉。
几人见青年彬彬有礼,也拱手回礼,随后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青年人与孩童听闻众人说罢后,直呼众人侠义,对众人表现的极为崇拜。
随后青年又将自己家的情况给几人说了一遍。原来,两兄弟的父亲,乃是大名鼎鼎的建安三神医——张仲景的孙辈!
张仲景何许人也?张仲景又名张机,原本乃是东汉长沙太守!
都说宁为太平犬,莫做乱世人。东汉末年,天下大乱,瘟疫横行!张家原本也是个大族,人口多达二百余人。
但自从建安初年以来,不到十年,有三分之二的人因患疫症而死亡,其中死于伤寒者竟占十分之七!
张仲景一气之下,弃官从医,游历天下,花了十余载,终于写成了《伤寒论》!
因为是医药世家,两兄弟分别名为张子仁和张丹参。
老乞丐听闻二人乃是神医张仲景的后人,不由笑赞道:“医家张机,儒家孔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兄弟二人的父亲,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三神医之一的阴阳神医吧?”
青年一听连忙道:“老前辈识得吾父大名?!”
老乞丐闻言,不由仰头大笑道:“哈哈哈,阴阳神医,天赋异禀;弱冠之年,天下一绝,三年守孝,读通《伤寒》一书,行走天下,皇榜亲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张家兄弟二人听了老乞丐的话,四目相对,错愕不已。
青年随即起身拱手道:“《伤寒》一书乃是我张家之机密绝学!从未向外人提起,前辈怎知?敢问前辈是何人?”
青年的举动,使得在场众人心中都不由一惊,其中最震撼的莫过于小乞丐了!
“唉,什么前辈不前辈!我只不过是一个混迹市井的乞丐罢了咳咳咳……”
老乞丐说着,连忙用手捂住嘴咳嗽起来,众人看去,只见老乞丐满手黑血。
“前辈,你这是……”青年看着掌中黑血,不由大惊。
“不错,我是中毒了,但性命无忧,不必大惊小怪。”
正在此时,突然只闻屋外一阵嘈杂,众人细细听去,原是张家下人在找寻两兄弟。
两兄弟连忙起身告辞,青年拱手道:“前辈,你们暂且放心在此住下,我与小弟去去便回,外面现在正全城通缉你们,你们莫要让人发现了!”
众人闻言,当即应允下来,两兄弟随后离去。
两兄弟结伴来至前堂,但见父亲与一名身披盔甲,腰挎长刀的将领正在堂中正座,而二弟正立在父亲身后。
府中的下人,则呈一字排开,列在堂外。一队士卒,则正在前堂及院中的各间房进行搜查。
“父亲!”
“嗯,你二人何去?快快见过张将军!张将军,这便是老夫的长子与三子!”张百通微微一笑,朝将领介绍道。
“见过将军!”
“哈哈哈,张太医真好福也,三位令郎都英姿飒爽,百年后定儿孙满堂啊!”那将领看着三兄弟,不由赞道。
“张将军缪赞了!”
“启禀将军,前院都搜过了,并没有我们要找的人。”
“还有什么地方没搜过吗?!”
“启禀将军,如今便只剩下后院!”
“哦?张太医可否行个方便?”将领眼珠一转道。
“哈哈哈,将军说笑了,这后院都晒些药材,有何不便?”张百通心中无鬼,自是大笑起来。
而站在张百通身后的张家两兄弟闻言,可是心中一惊,生怕下一刻将领就带着士卒直奔后院。
“哈哈哈,既然张太医都这么说了,天色已晚,在下就不多打搅了!在下告辞!”
将领一笑,朝张百通拱手告辞,随即带着人马离去。
张百通看着离去的士卒,唾了口唾沫道:“呸,狗腿子!”
兄弟三人见父亲如此,都不由的笑出声来。
“行了行了,天色不早了,你们三兄弟快些回房歇息!”张百通对三人道。
三兄弟应了一声,便各回房中。张丹参本想与大哥商议后院房中人怎么办,但见大哥一言不发,只得欲言又止,先回房中躺下。
“三弟,三弟开门。”
小丹参刚刚躺下,便只听响起扣门声和大哥的声音。 小丹参连忙起身,将门打开,张子仁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方才进入房内,将房门关紧。
“大哥,有什么事吗?”
“嘘,三弟,声音小点,小心让二弟听了去!” 张子仁连忙做个手势低声道。
小丹参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大哥,接下来怎么办?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发现啊!”
“嗯,今日我看那位老前辈能说出爹的名字,想必爹也应该认识他。明日一早,我去试着问问爹。”
“也好,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
“对了,三弟,此事千万要守口如瓶,不能让二弟知道,不然二弟出去一咋呼,那我们全家命可就难保了!”
张子仁说完后,随即起身回自己屋中休息。
……
月影凄凉,树叶婆娑。
洛阳城外,一队士卒正押解着一辆囚车前行,囚车里是何人?正是当朝的太后,可惜现在已被废为庶人。
囚车缓缓前行,在路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轮印,将地上的落叶压的“吱吱”作响。
忽然狂风大作,道路两旁的大树摇曳不止,树叶狂落不止,飞沙走石,阵阵沙石被卷到空中,直扑众士卒而来,要将整座林子撕裂一般。
众士卒被巨风吹的睁不开眼,只得停下脚步,死死的守着囚车。
就在此时,数十支羽箭从林中攒射而出,箭箭致命,顿时便将押解囚车的士卒射倒大片。
“有人劫囚!快……呃”
为首的将领一看部下毙命,正欲拔出腰刀,只觉眼前寒光一闪,脖颈一凉,却是再也发不出声来!
下一刻,在场士卒只闻林中传出一阵脚步声,数十身着黑衣,手提钢刀的人顿时从林中冲出,对着士卒便是一顿砍杀。
一时间,惨叫连连,不到片刻便有半数士卒死在乱刃之下!
而这其中更是有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人群中来回穿梭,连毙十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