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凤子实在是受不了了,那叔侄两个,是吧自己当成摇钱树了,这才多长时间啊,自己口袋就被他们掏了一半。再这样下去,自己就是卖身为奴,弄来的钱也不够这爷俩花销的。如今腿也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跑了。只是那个曾锄头就像鬼一样,比自己这个贼还机灵,每天都跟在自己屁股后边,跟着自己的时间比伺候他二叔的时间都长。自己倒是想赶走他,可是那小子耍泼,除非自己掏出二十两银子给他,否则他怕自己跑了。
对,原话就是这样,差点没把尤凤子鼻子给气歪。生气归生气,尤凤子还真不能把这小子怎么着,一不小心动了手,怕又要被这混蛋拉到衙门挨板子了。
尤凤子也想过,趁着天还没亮就出门,城门一开就走。可是自己从庞掌柜那里弄来的东西还没出手,就这么带着不好走。可是要出手吧,那小子又一直跟着自己,搞得自己都没办法去常去的那几个地方。自己倒是知道有几个地方晚上开门,可那是黑市中的黑市,也就是平头老百姓嘴里的“鬼市”,那地方,自己实在是不想去。可要是不去,白丢下这些东西,自己又不甘心。可恶啊!
“娘的,老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明晚我就去把这东西处理了,大不了赚不回苦力钱,总比填了这叔侄俩的无底洞强。”尤凤子一拍桌子。
“哎呀,什么事儿惹得咱老尤子这么生气啊!”门外一个人的声音传来。
“谁?”尤凤子一心惊。
“我,海寿遥。”来人在门口说道。
尤凤子想了想,好像听过,也是道上的,不过平时和自己没多少交集啊。他来干什么?想是这么想,但尤凤子还是把人请进来了。
“老尤子,刚才想什么呢,叫门都没反应。”海寿遥进门自来熟问道。
“没什么。你这大晚上的,跑我这儿来干什么了?”尤凤子单刀直入。
“这个嘛,”海寿遥一笑,猥琐的面孔更难看了,“我听说前段日子你被官府抓了去,是又挨了毒打,又没了家当,还关了几天耽误了买卖。所以我特意来看看你。”
“看什么?看笑话?”尤凤子本来就不开心,被人这么一揭短,更是恼怒。
“不不不,老尤子,你误会了。我是来给你介绍生意的。”海寿遥笑呵呵。
“介绍生意?”尤凤子盯着这个丑陋的家伙。
“对,我想你这些天日子应该很不舒服,再不出手就要断了炊烟了吧。”海寿遥瞧着尤凤子,脸上的笑容怎么瞧怎么恶心。“到街上小打小闹没意思,只够三五天的米粮。有没有兴趣做个大的?干完这票说不定你都能转行了。”
尤凤子眯着眼瞧海寿遥,片刻后问:“能出多少钱?”
“五十两!”海寿遥干脆回答。
“五十两啊,普通四口之家一年的收入。数目也不小了。”尤凤子手指一敲一敲的,“目标是大户人家吧。”
“这个自然。”海寿遥点头。
五十两,这个价钱说明这次的买卖有点棘手。要是没那叔侄俩,庞掌柜那笔买卖就够自己撑到明年,没必要短时间再冒这个险。不过被这叔侄俩一搅和,自己这买卖还真的做。只是那小子白天一直跟着自己,踩点探风的事情不好做啊。
海寿遥盯着尤凤子,财能通神,有钱开道,他不信这个尤凤子不动心。
“说吧,什么东西?”
“西市杜行首家的一盒子玉。”海寿遥说道。
“我听说杜行首家的玉也不少,你是要哪盒子?”尤凤子说道。
“杜行首八月底的时候得到一块石头,破开之后,里边是两块鸡蛋大的昆仑玉,和七八块鸽子蛋大小的碎玉。据传杜行首把他收在一个铺了蜀绣的檀木盒中,藏在自己的卧室内。具体在哪,这个你要搜寻。”海寿遥道。
“杜行首的院子我听人说过,里边奴仆不少,还有三四条西域那边买来的名贵猛犬看守前后院,这事儿,有点难了。”尤凤子仰头道。
“怎么,不敢接?”海寿遥问道。
“有什么不敢的,只是这价钱要抬,我听说光这鸽子蛋大小的昆仑玉就价值至少五十两。买卖的风险全是我担了,好处却都是你和你背后的人的。这不合适吧。”尤凤子说道。
“你要是愿意,五十两照给,这玉拿回来之后你随便选一块。”海寿遥略带嘲讽。
“哼,我能卖出去吗?西市杜行首的本事谁不知道,哪怕是鬼市里那几位都要给个面子。”尤凤子没好气道,“一百两,少了的话,就请吧。”
“你倒是好口气,可我也是担了风险的。万一你被抓了,我不也被牵扯到了吗?八十两!”海寿遥很自信。
尤凤子权衡了一下,说道:“好,八十两。但你要先给我二十两,我准备的时候没钱不行。”
“可以,我顺便告诉你杜府院子里的情况和他主卧的布置。”海寿遥点头。
“如此更好。”尤凤子盯着海寿遥点头。刚才他就怀疑这家伙收买了杜行首家里的某个奴仆了,如今听说连主卧的情况都知道,这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那么,我就和你细说一下。这杜府的院落布置如下……”海寿遥小声低语。
尤凤子静静倾听。
相比于尤凤子、曾锄头这样财源广进,冯老头就有点郁闷了,骗子这一行,最好的买卖是自己做老大,手底下培养一批小骗子,自己拿抽头;其次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那种;最下等的嘛,就是摆摊算卦的那种,一次十文,卖苦力的都觉得寒酸。如今他徘徊许久,还是没找到什么好买卖。
“金银行那边怎么样?”冯老头还是道士打扮问道。
“没什么机会,来的都不是什么生瓜蛋 子,都很小心。我看暂时是等不到什么机会了,或许腊月的时候来的人多了,才有机会。”年轻人说道。
“那没办法了,咱们父子俩带上家伙去附近的村落走一遭吧。一场丧事帮人办下来,也能拿个四五百文。运气好的话这两个月办个四五场,也勉强能过年,腊月半个月再开一桩买卖的话,撑到明年三月不是什么问题。”冯老头摸着胡子说道。
“要不再等两天?金银行先放下,我拿着药箱走街串巷,卖些老鼠药、狗皮膏药,顺便打听打听小心;爹您在各个道观庙宇里也走动走动,没准能瞧下一桩买卖。”年轻人说道。
冯老头瞧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那就依你,咱们……再等五天。”
“好。”年轻人点头。
“这次走动的话,就太府附近和那几条胭脂巷子吧。学生们好骗,酒色之徒愚蠢。我瞧瞧道观那边,说不准咱们就碰到那个郭伟还是郭什么的那种人、“冯老头安排道。
“说起来,爹,你打听清楚是哪位干的吗?”年轻人抬头问。
“没有,京城那么大哪容易打听清楚。再说,咱们这一行,最怕的不就是出名吗?”冯老头有所感慨。
屋子里,几个师兄弟们正闲聊。
“听说了吗?魏师兄之所以昨天没来,是因为前天去青楼找老相好被他娘子知道了,大闹了一场,魏师兄的脸颊都肿了!”一个人小声道。
“不是吧,魏师兄的娘子我也见过,看着不是五大三粗,生性泼辣的人啊。”另一个人说道。
“嗐,谁告诉你是嫂子打得?是魏师兄他爹!”
“嗯?”
“嫂子伺候完二老洗漱之后,挺着着个大肚子,跪着不起来,又是哭,又是一个劲儿说自己不好,不能满足魏师兄,也没帮师兄纳妾,自己平时光顾着照顾二老,只想着操持家务,是自己不对……这絮絮叨叨到了半夜,魏师兄还不回来——就在那青楼留宿了。第二天,他一回家,就被老爷子劈头盖脸地一顿打,责令给一宿没睡的嫂子道歉。”那人说道。
“好家伙,嫂子这招狠啊。怕是在侄子出世之前,他都得规规矩矩。”
“要我说,他这也是自找的。寻欢作乐可以理解。怎么能夜不归宿呢!”又一个人插嘴。
“就是,那个之后,该回家就回家。”另一人附和。
“嗯哼。”远处传来一声咳嗽。
几人一瞧,安静了下来,又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高克明瞧了瞧和魏师兄关系最好的博高师兄,忍住笑意,把最后的几行写完。之后和几位师兄打了个招呼,出外边走走,顺便回屋吃点点心。
一开门,一个汉子就杵在自己眼前。
“阿虎,你吓我一跳!”高克明拍着胸口道。
“抱歉,公子,我听到脚步声想给您开门来着。”阿虎垂头说道。
“无所谓了……菁儿,你写画什么呢?”高克明有些好奇。
“哦,就是那个古籍上的故事,你这不是正好有一本《太上感应正德心经》嘛,我试试。”左姝箐头也不抬。
“嗐,胡闹什么呀。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再说我这本也不过是个手抄本。你要是能找出宝藏了,那真是稀奇了。”高克明瞧着一旁的篮子,走了过去。
“这都是给我带的?”他边说边翻找。
“六行第五个……舅,嗯。对,都是给你的,全是一些吃的。三十六页七行……第十二……山,嗯。”左姝箐念叨着。
“真是,看小说你都没这么认真。”高克明边说边拿起个柑橘子闻了闻。
左姝箐充耳不闻,过了一会儿,高兴道:“好了!”
“嗯?”高克明边吃边过去瞧着丫头究竟搞出了什么。
“平狄城南祁舅山第二峰狐攸冢。啊哈,哥,就是这个地方!瞧吧,你妹妹我要富可敌国了。”左姝箐得意道。
“富可敌国?小丫头知道这平狄城在哪吗?”高克明没想到左姝箐真搞出来一个地方,听着倒像是真的。
“不知道又怎样,我可以查啊。别忘了我爹爹是什么官职。”左姝箐神气道。
“查到了你也未必能去,若是千里之外,你怎么办?更何况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现在这个地方未必还是原来的名字。”高克明不遗余力地打击者小姑娘,“来,还是先吃点柑橘吧。”
“嗯,不吃!”左姝箐有点恼了。
高克明瞧见小姑娘不开心了,于是说道:“吃点吧,大不了以后兄长帮你找。”
左姝箐噘着嘴看高克明:“你喂我。”
“好好好——唉!”
高克明抽回手来,指头上有几个浅浅的牙印。
左姝箐却笑嘻嘻的。
“你这丫头。”高克明无奈地摇摇头,“这次除了送东西,还有事情吗?”
“没有,再就是传一下话。我娘还是那老一套,安心读书,注意爱惜身体。哦,对了,璇姐大喜的日子快到了,就在下月初七,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左姝箐问道。
高克明丢下橘子皮:“不去,我又和她不熟。再说,我还得专心备考呢。”
“好吧。不过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啊,往常都是正午时分才回来。”左姝箐无所谓道。
“抄写的有点累了,所以出来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