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月前)
少年一个人蜷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抹布一般污浊的衣物上挂满了枯叶和零零散散的树枝。
我是谁?
这是哪儿?
少年拍了拍脑袋上的灰尘吃力地想要站起身,岂料身子一翻便不省人事。
恍惚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捅了捅他的后背。
“哎呀!痛!”他当即痛得直叫唤。
剧痛让少年直接弹坐起来,刚要起身,他却觉得胳膊一阵彻骨之痛。
“哎呀!痛痛痛……”
他当即龇牙咧嘴,只觉得那胳膊几乎都快从身上断下来了。
“咳咳……臭小子!不想要手臂啦!”一个如坏掉的录音机一般沙哑的声音从他边上传来。
少年扭头看去,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人时,他还以为这人是一个要饭的。
仔细端详一翻他才明白过来,这是一个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老人,老人身上穿着一件污迹斑斑的兽皮衣,从上面的纹路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一张虎皮。
“咳咳……小伙子,你是打哪来的呀?”老人咳嗽着说道。
他没有立刻回老头的话,而是把目光在这屋里转了一圈。
乍一看,这房子简就像是从上世纪的贫民区穿越过来的一般——黄泥砌的墙壁,枯朽的原木房梁,污浊的被褥和床单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它们原本的颜色。
“喂!毛小子!老朽问你话呢!”老头嗑了一粒葵瓜子问道。
“我……”他刚要开口回答却又把话憋了回去。
我是从哪来的?
“咋?你个毛小子连自己从崖上摔下来的都不知道?”老人鄙夷地看面前这个林坤,浑浊的眼球里透露出的眼神异常的怪异。
“那你叫啥名字?”老人踱了踱步子继续问道。
“我……”
少年的脑子却如白纸一般,一片空白。
“咋了?毛小子,连名字都摔得忘了!”老人皱着眉头看着林坤,嘴里嘀咕着看着什么。
他有些恼的看着这个老头,心想这老骨头怎得这般无礼,一口一个毛小子的。他想回敬上几句但支支吾吾了半天却吐不出半个字。
“咋啦!脑子还真给摔坏了!”老头咧开嘴露出一嘴黄牙笑道,那口黄牙看上去就像是两排干瘪的葡萄干一样。
少年顿时有些恼了,他刚翻下床垫,就觉得小腿上发出一阵刺骨之痛。
“哎呀……痛得不科学啊……”
“咯咯咯!毛小子……”老头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他指着老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憋了一会儿后,愣是没有吐出半个字。
“毛小子!你已经在老朽这儿白吃白喝白住了三天了!”老头就像是逮住了对方的把柄一样面露异色。
听老头口出此言,少年不禁一惊,心说这老骨头该不会是想借机向自己索要一笔天价疗养费吧!
老头似乎早就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老头白着眼道:“老朽这不是慈善机构,想要吃的自己找去,老朽不给你吃白食!”
听闻此言,他也只得暂且放下了方才的想法,心说:我干嘛要在你这狗窝似的地方白吃白住,自己又不是个断腿的残废。
于是,少年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准备推门而出,可就在他准备推门之际却木讷地僵在了原地,他只觉得脚底板直发麻。
他透过板条门上的小窗,看着下面郁郁葱葱的森林和周围的海面,他赫然意识到这里是一座小岛。
“毛小子!怎么不走了啊!”老头看着愣着的少年有些幸灾乐祸地笑着。
“你……”
“你什么你啊……老朽救了你,你还搁这儿逼逼叨叨!”
少年刚要来一顿口吐芬芳,可转念又一想,好像也确确实实是这么一回事。退一万步来说,他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
他无奈地瞥了瞥老头微微扶了一下脑袋抱怨道:“我现在感觉很不好!”
“得!毛小子啊!老朽这里可不给你白吃白住啊!”
听老头口出此言,他顿时就恼了,与那老头怒道:“你还真是不做亏本生意啊!”
“毛小子!老朽这儿有的是家伙!掏出素的自己采!要开荤自己打去!”老头没好气地白了少年一眼。
一看他这面色少年更是恼了,他忍着伤腿摇摇晃晃地站稳了步子。
“毛小子!咋了!窝气啦!?”老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坤。
老头拿着一只已经变色的搪瓷杯子喝了一口茶,然后他拿起一只乌木猎枪站起了身说道:“和老朽一起去开开眼吧!”
“开眼……开什么眼?”少年疑惑道。
“要想吃饱肚子,自己拿家伙打去!”老头语气怪异道 ,“老朽只给你提供炊具!”
少年愣在那儿看着这个有点神经质的老头,老头见他木在那儿又摆了摆手道:“毛小子!杵那儿做咩啊!不找吃的晚上你等着饿肚子啊!”
他哭笑不得地看了看老头手上的土制猎枪,又气又笑道:“打猎?不给我个家伙事!你是要我和那些个大野猪和大笨象肉搏吗?”
老头显然是被对方说愣了,他痴痴地看了看少年,然后回过身从边上的泥肧墙上取下了一杆已经积灰的步枪递给了他。
“老套筒!应该还能使!”老头晃了晃手上那杆陈旧的老套筒。
少年看着那杆老套筒虽然有几分嫌弃,但有胜过无,如果这杆枪是正货的话,那也算是古董武器了。
他接过老套筒,虽然不太喜欢这古董枪,但他看了看老头手上的那杆土制的大黑筒子后还是接过了老套筒。
林坤
少年刻意留意了一下老头的木屋,生怕一会回来时迷了路,木屋在一座小山头上,边上则是一片大断崖,也就是他跌落的地方,除此之外附近也没有别的特殊地形了。
他看着地形心说:这种地形上估计就是低能儿也不会迷路吧……
于是他撂起老套筒拉动枪栓,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拉动枪栓的动作居然如此娴熟。他甚至刚刚才开始思考怎么用枪,枪栓就已经麻溜地滑动了起来。
少年愣在了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心里念叨着:我究竟是谁?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就在他的脑袋被这些问题所占据之时,他发现看一个奇怪的物件,这东西似乎是一条项链,项链的末端有着一段大拇指一般的金属柱状物。
这东西应该是我的贴身物件吧?他这样想着。
这样想着,他开始端详起这个物件,这个物件看上去似乎是纯银的,上面布满了奇怪的图案,上面似乎还布着一些图案。
“啊……”
突然,他觉得头痛欲裂,他本能地伸手抱住了脑袋。
CHAOS……家族……计划……
在他的脑袋里,伴随着剧烈疼痛的还有一些支离破碎的东西。这些东西有的像是小学生课文填补题的短语,有的像是不断眨眼睛看到了一帧一帧的断断续续的画面。
“毛小子?咋了?啥情况!”老头扭头看着他,面露怪异之色。
“没……没事儿?不小心扭着脖子了!”少年随口搪塞道。他并不希望这个来历不明的老头多管自己的闲事。
离开木屋后,他便撂着手里的那杆老套筒跟随在老人身后。泥泞山路两侧的森林透露着说不出的诡异。
“呜噜,呜噜……”
隐隐约约间,少年似乎听见一阵低吼声从他右前方传出。
他放慢步子,身子低伏观察着声音的来源。
“熊瞎子!”老人似乎异常地激动,他半蹲半跪在离少年不远的灌木丛旁,举起手里的大黑筒子眯起眼睛开始瞄准。虽然他一把年纪,但是手法却是相当老练。
少年眼看着那熊瞎子,这畜生可真是大得出奇,单是那一只大爪就比他的脑袋还要大上一圈。
“毛小子!一会儿老朽这一梭子不见得可以打死这畜生,待会儿老朽一梭子放完,你马上给这畜生补一梭子!”老头尽可能地压低声音地对林坤说道。
尽管老头已经把声音放到了最低,怎想那熊瞎子倒是机警得很,它矗起灰溜溜的脑袋直直地望向了二人藏身的方向。
“这畜生看到我们了!”老头大惊失色,连忙扣动扳机打算先发制人。
大黑筒子虽然打出的虽然只是夹着火药的弹丸子,但这不到十米的距离上打在任何活物的血肉之躯上必定会皮开肉绽!
岂料那畜生虽是与二人一般的肉包骨头的血肉之躯,但那大黑筒子却只是在它的侧脖子上炸开了一片皮毛。
“嗷呜——”
一时间,那熊瞎子暴跳如雷,怒吼喧天。这畜生俨然摆出了一副和二人豁老命的架势。
老头一边后退暂避,一边利索地给手上的大黑筒子装填弹丸和火药。
眼瞅那畜生跨开步子逼近,少年心上一紧,心知以那大黑筒子的威力即使再来一记也未必能将这畜生毙命, 于是马上扣动了手上老套筒的扳机。
“砰!”
子弹准确地击中了那畜生的眉心。
举枪,瞄准,射击,命中……
他的这一连串步骤是那么的娴熟,就像是鱼儿游泳和新生儿啼哭一般,这一切仿佛都是发自他的本能的一样。
“砰!”
一枪!
“砰!”
又是一枪!
那正横冲直撞而来的熊瞎子脑袋给三颗枪子开了瓣后便开始晃晃悠悠打起了摆子。摆了没几下,那副笨重的躯壳便在惯性的作用下迈了几仗远的距离后没了动静。
老头举起刚刚填完火药和弹丸的大黑筒子摆出一副准备补枪的姿态,但他看了看那熊瞎子已经给枪子打得稀烂的毛脸,又放下了手上的大黑筒子。他或许知晓这畜生已经死透,脑袋都叫子弹开了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死灰复燃了。
老头扭头望了少年一眼,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毛小子!枪使得挺麻溜啊!”老头看着熊瞎子面门上的三个大窟窿啧啧感叹道,“毛小子?以前练过?”
少年听闻此言后,只是淡淡望了老头一眼。倒不是他不想回老人的话,而是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应老人。别说以前有没有练过了,他甚至都记不起自己以前究竟是谁了。
少年瞧着地上熊瞎子的尸体,心知今晚少不了一顿美味佳肴,就像是一种习惯一样,他歪了歪脑袋有些惬意地抚了一下太阳穴道:“我现在感觉很好……”
老头见这小子没回话便转过头眯着眼睛琢磨着这熊瞎子的尸体。显然,他有些犯难怎么处理这熊瞎子。这么大一熊瞎子甭说是他们俩人,就是七八个壮汉要想徒手把它抬上山头也不现实。
老头思索了一下后默默点了点头,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敲定了主意,他从背上放下一捆麻绳道:“得!毛小子!今个儿也不早了,一会儿咱布个陷阱在这熊瞎子边上,等明天拿上家伙事儿再下山剥皮割肉!”
说罢,老头娴熟地抄起了腰间那柄已经有些发锈的开山刀开始在熊瞎子身上利索的刨了起来。
不多时,老头就从熊瞎子身上削下了大块里脊装进了布兜。
老头招呼着少年一起用麻绳将熊瞎子的尸体拖吊到了一颗老树的树杈上,然后又在附近安了几只力道大的捕兽夹。
两人这样做也实属无奈之举,若是不这样做,等二人明日再来时,那熊尸估计已经被山里其他的野兽残食得只剩下零星碎肉了。
老头背着装肉的大布兜,因为林坤伤势在身,所以便背着那杆老套筒,手里替老人提着一对用细绳串着的熊爪。
待二人回到木屋后,天色已经暗下。老人在木屋不远处的空地上堆起了柴火。
“毛小子!去!把堂屋里那口大锅和边上的盐罐子取来!”老人一边堆柴,一边对少年吩咐道,“对了,边上的红椒也拿来!”
他撇了撇嘴,看着这老人心说道:这老头还真是不给吃白饭啊!
他替老头拿来了炊具和一堆调味品,然后抬着锅子架上了那堆柴火。
就在他俯身放下大锅之际,一个物件突然从他胸口滑落了下来,此物正是先前那条项链。
老人见那项链上柱状金属挂饰眉头紧锁起来,他面容古怪地看了看少年问道:“毛小子!你这项链是哪来的?”
少年低头看了看在胸前晃荡着的项链,见老头面色怪异,他心说:这项链该不会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儿吧?
见少年默不作声,那老头倒也没有多加过问,他朝着那条项链努了努嘴道:“这上面的图案……这种东西来自一个非常厉害的大家族,而且这种图案,一般都在这个家族里的主要头目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