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后,江逸有些好奇地问:“掌柜特地去寻了西瓜?”
“怎么会。”齐子喻笑着摇头,道:“这是刘生送来的,要不是他提醒,我哪里还留意到这习俗。今早有人来酒楼寻刘生,原是其居乡下的父母自家所种之瓜熟矣,便让同乡捎来给他。刘生便送了一个给我,正寻了位置打算尝鲜,这还让你给碰上了。”
“是刘生啊!”江逸也是面露笑意,“这些日子我也受了不少他的照顾。”
齐子喻点头:“刘生做事勤快,没有惫懒的毛病,而且心细,我对他放心得很。”
“话说回来,你找我何事?”
江逸这才想起正事,点头道:“我本打算近日前往长护山,可高正武老先生称最近有麻烦,便让我来请教掌柜。”
“不错。近来有晋国细作踏足长护山,朝廷已经下令,悬赏晋国细作,无论生死。长护山地形复杂,少有人迹。你若上山,便有可能撞见晋国奸细。同时,为了悬赏而来的武者也不少,虽是姜国人,但人心叵测。若是心生歹意,痛下杀手,毁尸灭迹,在荒山野岭也无人知晓。”
齐子喻缓缓道来。
“但也不必过于担心,长护山可不小,何况先生也不是凡人。”
江逸沉思道:“这么说来,上山竟还有风险了,恐怕上山容易下山难啊。先前那两个武人,也是为了悬赏而来了。”
齐子喻点头:“应该不错。”
“为何高老先生每次提及晋国,都会避之不谈,掌柜可知何故?”江逸有些好奇,自打高老头怀疑自己的身份,就觉得高老头有些不凡,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呵呵,这个……”
不料,齐子喻只是一笑,便是站起身来,对江逸道:“先生且随我来。”
江逸跟着齐子喻走出雅间,随他一同坐在靠窗的一桌,透窗看去,院中一目了然:现在时辰尚早,听书之人不多,只有稀稀疏疏几人围着一两桌闲聊,老说书高正武也在其中。
楼上,齐子喻收回目光,笑道:“这老家伙倒是愈发懒散了,真的老了啊!”又是叹了口气,蹙了下眉,有些感慨道:“这倒也好。”
“掌柜如此说,可是曾与高老先生相识?”江逸插嘴,心中十分好奇。
齐子喻有些好笑地翘起嘴角,看着江逸道:“为何这般好奇?”
江逸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掌柜。
齐子喻摇了摇头,缓缓开口:“我是与高正武相识已久,不过也是这十年多才有的事。
大概十年前,我自京城安邑来此,当天高正武便来投靠,我也是如此认识的他。当时老家伙可谓穷困潦倒,衣衫褴褛,全身上下最为值钱的便是一双草鞋。我可是吓了一跳,要不是一路也看见了其他百姓,差点将长护山归为流放之地。”
江逸听此,又是诧异又觉得好笑,想到高老头平日里一把年纪还故弄风骚的样子,哪里能想到还有这般黑历史。
“要说对着老家伙有多了解,”齐子喻微微一顿,笑着道:“其实也没多少。”
江逸看着齐子喻眯起来的眼睛,心中岂能相信,只不过懒得狡辩。
“老家伙活的久啊,据说在长护山下待了快半辈子,身子骨倒也硬朗。听人说道,老家伙以前从过军,似乎官衔也不低,也不知是何原因,沦落到当初那个地步。”
“难怪之前高老先生那般激动。”江逸恍然道。
他说的是自己第一天到天门镇的事,当日他一时兴起上了说书台,不料有了如今这般境况。那时他说的便是金戈铁马、战死沙场,想必引起了高老头曾经的军旅回忆吧。
这般说起,江逸倒是有些明悟。随即有些好奇道:“那高老先生当初随的可是李广陵将军?”
齐子喻一愣,道:“这我倒是不知。李广陵扬名之战是在五十三年前,接着九年后又在长护山与晋国一战。老家伙如今六十余,若是随军,哪怕是第二次也只是十余岁,过于年少了。”
江逸也是困惑,不过也不深究:既然不知晓,大不了以后直接问高老头本人得了。
端起伙计刚递上的茶水,齐子喻喝了口,对江逸道:“见了小友的真容,如今称小友先生却是有些奇怪了。”
“直接叫我江逸便可,掌柜客气了。”
“如此也好。”齐子喻点点头,放下茶盏,道:“江逸,你去长护山可有什么打算。”
江逸眨眼,摇头道:“我只是想着游历山中之景。”
“那可听我一言。”齐子喻摇头笑道:“长护山山势缠绵,峰峦叠嶂。天门镇所见之景,不过其中一角。穿过数个山峰才能抵达当初两军相战之地,那里是长护山中间,地势较为平缓,随后跨过数个山峰便是晋国之地。”
看着江逸若有所思的神色,齐子喻笑道:“没错,长护山可以看做一座天然城池,四周山势连绵,可御敌;中间地势平坦,可驻兵。”
他随即话锋一转,冷然道:“可是,长护山太大了,大到山谷之地一国之力无法驻守。若是完全占据长护山,大姜耗费的兵力太多。剩余兵力不足,占据长护山反而无益。可彻底放手,又让晋国驻扎一支军队于此,又是不可。因此,如今山谷一分为二,分别驻扎着我大姜与晋国的士卒。”
“那天门镇……”江逸愕然,实在是天门镇生活的平淡与几十里外山谷中驻扎着几万敌军的消息完全不符。
齐子喻幽幽道:“已经数十年不曾与晋国征战了。”
没管江逸什么反应,掌柜接着说:“这些不过是给你提个醒,下面说的才是正事。如今你是筑基境,我没看错的话,你也同修武道。”
江逸挑眉,没有反驳,这些他可没和齐子喻说过。
“不必诧异。修炼一途,从古自今,武者同修仙道没见过几人,修仙同习武道的却是不少。武道对初学者的要求是根骨,仙途要求的是灵根,硬性条件不同罢了。毕竟有灵根者根骨又能差到哪去。仙武划分之清,也是因为贪多嚼不烂,只好主修一道罢了。”
江逸安静地听着,从齐子喻的话中他也听出了一丝告诫的意味:不可贪心。
“我要说的便是有关武道锻体之境的灵材——血参,其初生小者一桠五叶,年深者生四桠,各五叶。其花细小如粟,蕊如丝,紫白色。秋后结子,或七八枚,如大豆,生青熟红,自落。根如人形者神,通体血红,有淡香。补五脏六腑,保中守神,凡虚而多梦者,加而用之。你若靠近两军驻扎之地,或许能有所获。此物可助你在锻体境活络气血,稳固境界。”
江逸听完,心中已有打算,起身朝齐子喻抱拳道:“谢掌柜告知此事,如此恩情,若有机会必将报答。”
齐子喻摆了摆手,示意江逸坐下:“不过提醒一句,寻到血参再谢也不迟。我想你已经有所计划了。”
江逸点头,人生在世,何处不修行,他已经在长护山之行中加入了寻找血参的安排。
不料,他又听到齐子喻说出一番话,表情有些困惑。
只听齐子喻道:“我认为此事倒也不必急于一时,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