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我要出门一趟,大约三两日,正好有件事需托你照看。你且去县衙,到那儿一问便知。而且此事也和你有关。”
“可我从未和官府打过交道,谁也不知,可要报上掌柜的姓名,寻个方便?”
“不可!”齐子喻摇头,从腰间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牌子交于江逸,道:“你拿出此物,自然不会有人拦你。”
……
“江先生今日可好啊!”
江逸从记忆中回神,忙招呼道:“哦,好!老哥气色不错,可要多来‘一壶天’捧场啊!”
一中年男子脸色垮了垮,摆摆手,说着“下回一定”从旁走过。
橘色的太阳懒洋洋地洒下缕缕光线,照得屋上瓦檐熠熠生辉,两边房屋中间留出一条街道,在这里,各种叫卖声、招呼声如沸腾的茶水咕咕作响,热闹非凡。
江逸眯了眯眼睛,看着那人消失在来往的人群之中,随后收回视线。
那人是听书的客人,江某人记得此人的原因是:听闻此人家有悍妇,对钱财精打细算,不许用于无用之地。而他好听书,常偷留闲钱,每次听书回家,必被诘问,好生凄惨。
江逸摇了摇头,想不到这人如此惧内,实在是夫纲不正啊,难怪刚刚回话时脸色这么差。
此刻,江逸右手长袖中正握着一块银色令牌,其正面阳刻鸿鸟展翅之图,反面阴雕“御赐”二字,通体阴凉,有金石之感。
“鸿鸟”是姜国的图腾,而“御赐”二字却是发人深思,莫非是天子所赐?
江逸皱了皱眉,看来齐掌柜给的令牌并不简单,他不再多想,握紧令牌朝县衙走去。
四周人声依旧,热闹不已。
……
县衙位于天门镇中央,四周建筑较少,倒是格外显目。其坐北朝南,外置一门“鸣冤鼓”,可惜天门镇一片祥和之状,也知一年到头能敲响几次了。
江逸可没什么冤屈要诉说,于是放了那积灰已久的鸣冤鼓一马,让它继续老老实实地积灰。
他走进衙内,双目望去皆无人。
江逸开始打量衙门的装饰,思考是不是自己进门的方式不对,或者现在已经是放衙(下班)的时辰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蓝色衙役服的男人从拐角走出,看到屋里多出一人,十分惊讶,随后走进,好奇地问道:“你可是来寻我家大人?”
“没错,劳烦小兄弟通禀一声,就说‘大人见面便知’。”江逸朝衙役拱了拱手,客气道。
“好,请先生稍等片刻。”
见江逸气质不凡,一副读书人打扮,衙役不感大意,也拱手回礼,忙转身走向后衙。
……
没过多久,江逸便被引入后堂。
此时,屋内尚有二人,都身穿长衫,未着官袍。
显然,那居于正位,粗眉长髯,脸型方正者便是县令。县令皱着眉头,沉声道:“你有何事?若有冤屈,为何不击鼓相告?”
“县令大人,可识此物。”
江逸笑了笑,也不多说,直接从袖中取出齐子喻给的令牌。
县令定睛看去,瞳孔一缩。
江逸一直观察着县令,如此情况下,看来令牌的确有效。
经过一段漫长的沉默,江逸就这样看着县令的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终于,等到了县令又一次开口。
“既然如此,那件事就交给他了。”县令又一次深深看了眼江逸手中的令牌,又看了眼江逸,对身旁的男人说道。随即走向后方,消失在拐角。
……
“在下是县衙的师爷,姓吕,先生随意称呼。”剩下那人笑着朝江逸说道。
江逸这才仔细打量此人,只见其中年相貌,面色发白,留着一把山羊须,或是因为常笑所以眼角有着褶子。
江逸初来天门镇不过十几日,啥也不知,生怕张嘴说漏了什么,此刻只好谨言慎行。
见他不说话,那吕姓师爷只好开口道:“先生可知,前些日子有两位武者试图在城内杀人。”
江逸点头,心中有些错愕,我岂止是知道啊。
“那便没错了,如今这两位武者被我家大人关押于牢内,这二人视人命于草芥,更将我大姜律法视为无物,如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可,这两人虽说脑子不好使,却也是门派中人。我县衙关押他们符合律法,却也不得不考虑其门派的想法。”
“莫非武道门派也敢挑衅官府?”
江逸幽幽地说道,感觉这师爷言不由衷。
“那自然不会。”师爷笑了笑,被江逸反驳也不觉得尴尬,摸着胡须道:“先生也得考虑下我们的难处,毕竟我们衙内,可没什么高手啊。”
江逸冷笑一声:我能信你就有鬼了。
虽说自己不知道这天门镇有多少修行者,可是他知道的二人,高正武、齐子喻可都不是凡人。当初是自己被天门镇一片祥和的境况给迷惑了,自从知道了几百里外长护山内驻扎着军队,江逸就明白这里并不是自己先去看到的那般祥和。
若是现在还认为这天门镇没有高手坐镇,岂不是糊涂。
“我们已经查清,那两个武者是天门镇附近,龙泉镇内的一个门派‘铁山门’的弟子。他们正是为了捉拿晋国细作而来,同时前往长护山进行历练。除了这二人外,还有他们的数位同门,以及一位练气初期的长老。我们已经发出消息,估计数日后他们便到天门镇,到时便应付他们,就依靠先生之力了。”师爷笑道。
“所以这便是我要做的事吗?处理前来问责的门派长老……”江逸缓缓道。
“那是自然,毕竟我们实力不够。”师爷摸着山羊胡,眯起的眼睛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你是欺我不知?长护山谷驻扎着数万士卒与晋国对峙,你却告诉我百里之外的天门镇没有修行者驻守?”江逸沉着脸叱问道,虽然江逸语气义正辞严,其实心中也是不敢确信师爷说的是真是假。
但先前齐子喻告知的信息,与这天门镇奇怪的和平境况,不得不引发江逸的思考。
这长护山,天门镇,并不简单。
而且这吕姓师爷来来回回的话里,都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所以江逸大胆地叱问,实则也是一种试探。
不料,面对江逸的问责,师爷并没有露出诧异、气愤等神色,江逸反而感觉师爷的身体变得放松了些。
这同样也验证了江逸的猜想。果然有猫腻,江逸心中大定,接着试探。
“呵呵,我倒是好奇你们的目的了。”江逸眯着眼睛,淡淡地说道。
江逸万万想不到,他这一诈,听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既然先生都拿着‘敕玄令’来此,岂会不知?
驻扎于长护山的军队可不是普通士卒,他们基本上可都是修行者,近千名修行者!”
看着江逸有些惊讶的表情,师爷有些好笑道:“先生不是令牌的主人,可能知道的不多。为了震慑晋国对长护山的窥觑,有近千位修行者驻扎在长护山中,如此庞大的数量,定然不会全是军队。若是如此,哪怕抽调李广陵将军手下的‘天陵军’也吃不消。
于是,那些触发律法的修行者,也被同样抽调其中,以驻扎长护山五年为期作为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