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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重返一壶天酒楼
作者:叁杯客醉本章字数:3259更新时间:2020-08-09 23:27:11

江逸想着回镇子,一路少有停歇,再加上脚力好,所以从山中军营回到天门镇花的时辰不多。

此次回来,江逸同样抱着歇息几日后离开这天门镇,前往姜国其他地方游历的念头。于是他并没有施展“易容术”,露出了自己原本的相貌,仅是用了个小小的障眼法,使得别人会下意识忽略自己背着的雷击木棍。毕竟当初自己便是背这大木棍来的,若是不加遮掩,倒是引人疑惑。

当然一同遮掩了肩膀上那只乖巧的黑头金翅雀,这么通人性的小雀被见到了定然少不了他人的目光。

秋风习习,微凉舒适。暖洋洋的光线洒在身上,连骨头都酥了起来。

刚走进镇子不多时,阵阵叫卖声便从远处传来,街道两边皆是高低不一的摊位,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那路上行人略多,或匆忙或闲散,各不相同。

江逸刚踏上街道,便听到旁边吆喝着:

“昨天刚做的月饼哦!今天便宜卖咯!豆沙、蛋黄、五仁的样样都有,包客官您满意嘞!散称给您用油纸包,要雅致咱给您用盒子,这盒子也精美着嘞!价钱好商量!”

“得了吧店小二,这中秋都过去了,谁去买你那月饼!”糕点铺外,摆着果摊的汉子大笑,接着也叫卖道:“卖水果嘞!这杏子、李子、大枣、雪梨,都是自家摘的,包您新鲜,甘甜可口!咱这梨子,甜过萝卜嘞!”

那在果摊前正挑拣的女子闻言便是发笑,捂着小嘴忍俊不禁:“你这摊贩倒是有趣!我只听说有人卖萝卜称甜过梨子,头一次听到梨子比过萝卜的!”

那汉子一愣,顿时尴尬不已:“这嘴一不小心秃噜了,见怪见怪。”

闻言,这女子和那糕点铺的店小二都笑了起来。

江逸也是被这一幕逗乐了,轻轻摇了摇头,朝“一壶天”酒楼所在之处走去。

看着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江逸露出温润的笑意,自己在这待了快大半个月的时间,此次分别倒是惦念。

走进大门,还没来得及把视线投向酒楼内部,便见着庭院中的座椅上坐了不少人,这些人皆保持安静,目光灼灼地看着那说书台上的人。

江逸算了下时辰,大致此刻是未时,又叫日央,大家刚吃完午饭,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消遣,便聚在此处听个书,打发时间。

随后江逸也不出声,饶有兴致地寻了个空位坐下,和其他听书的客人一起抬头看去。

只见台上那说书人,头发花白,不见暮气、倒是精神奕奕,穿着一身灰色长衫,拿着把折扇轻轻扇着,随后喝了口茶水,顿时来了精神。把折扇一抖,将那暗红的惊堂木朝台上一拍!

道了声开场白:

“名利二字一堵墙,高人皆在里面藏。

有谁跳出墙之外,便是神仙不老方。

诸位看官,莫嫌弃我年老口拙,咬字不清。大家吃着脆皮花生米,喝着润喉小凉茶,且听小老儿,给大家说一段趣闻,暂且消解这秋日的疲乏。”

随后这位老说书便是笑着给台下众人拱了拱手,台下也是发出善意的哄笑。

“且说这江南之地,自古以来便是水米之乡,人杰地灵。这江南有一条桃花江,河畔生有一种水莽草。蔓生如葛,花紫如豆,乃是一种神异的毒草。若是有人误食了它,不过半日便会中毒而亡,死后商不安息,会化作水鬼,永不超生。这水莽鬼能摆脱束缚,前往六道轮回投胎的唯一法子,便是等到下一个误食此草的可怜人,寻得替身。

因此那个时候,桃花江一带,水莽鬼尤其地多。

谁能想到有一日,连喝口往日避之不及的孟婆汤都如此不易?

所以诸位客官,若是遇到不曾见过的东西,可不要过于贪嘴啊!”

老说书煞有介事地嘱托一句,使得台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台下,江逸也是不禁露出笑容,看着老说书——高正武的模样心中一乐,随后安静地起身朝酒楼走去。

此刻高正武也是心有所察,将视线朝四处扫去,便是看到那有些熟悉的年轻背影,高正武一愣,随后不慌不忙地接着说书:“有一位祝姓人士,在拜访他的同年时便是经过这桃花江……”(原作《聊斋志异》)

进了酒楼里,江逸便发现食客并不是很多,只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喝着茶水闲聊,有的甚至就待在窗边,探着头听着说书。

江逸刚想着寻个位子坐下,一个穿着麻布衣衫的年轻男子便从厨房一角拐了过来,见了客人,连忙卷起袖口,将一条白巾搭在肩上,快步走过来招呼道:“客官,您请这边坐,想吃什么您点!”

江逸听着声音有些惊讶地扭头,发现这伙计正是自己熟悉的刘生!

不过此刻刘生倒是不像先前那般穿着伙计的短打(用粗麻或兽毛编织的粗布上衣,以劳作方便为目的的便服),反而穿了身粗布长衫,虽然布料不是多好,但是胜在整洁合身,加上刘生不错的长相,倒是显出一股子书卷气。

江逸见刘生没认出自己,心中也是感到有趣,毕竟自己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皆是三十岁的中年男子形象,可没有这般年轻。

刘生这时见这位气质脱俗的清秀少年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中也是奇怪,莫非自己这身打扮很奇怪不成。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刘生便听到这少年笑着打趣:“刘生,数日不见,你这幅样子我倒是不曾见过啊。”

“啊?”刘生错愕了,“数日不见”是指自己先前和这位客官认识吗?而且这说话的语气好似与自己很相熟一般?

刘生多年在酒楼做事,识人的本事自然不差,他再三打量这年轻人,说来也是奇怪,明明自己不曾见过这副面容,却每看一眼便觉得熟悉一分。

看着年轻人衣着不是多么显贵,气质倒是飘逸脱俗,加上这温和的笑意便让人心生好感,微眯的双眼又显得他性子稍有懒散。

这种感觉愈发使得刘生想起一个人来,不禁愕然道:“你,你是江先生?”

江逸听到刘生面露惊色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忍不住笑着点头:“不错,在下正是江逸。”

得到回应之后,刘生更是吃惊,原先那种熟悉感越发清晰,只是这副长相……

刘生脑筋转的快,弯腰恭敬道:“江先生果真不俗,竟会如此神妙之法,想不到先生还是位仙人。”刘生也知道这事不易告诉他人,所以说话声音放得很低。

“什么仙人呐!不过会些微末法术罢了!”江逸摆手,随后好奇道:“你这打扮是?”

刘生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长衫,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江逸道:“先生可否记得当初说的,读书考取功名之事?”

“你与掌柜说了?”江逸惊讶,露出笑容,“如此看来掌柜是支持你的。”

刘生也是笑着点头:“的确。我前些日子便同掌柜说了此事,齐掌柜非但赞同,而且念及我平日事务较多,便减了我不少劳作,让我将余下的时间用作读书,工钱却是不曾减少。如今我有时间便会去城中一家书堂求学,还是多谢掌柜啊。”

江逸赞同道:“齐掌柜的心胸向来豁达,性情高绝,远不同于凡俗之人。”

“说来还得感谢先生您,若非由您指点,刘生定生不出如此念头来,何况有如今的情形了。”

刘生敬佩地说道,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

“不必如此,凡事最终都是靠自己,别人也只能给你些许建议罢了。”江逸连忙扶起刘生,念头一转又问道:“对了,刘生。你可知道齐掌柜在何处,我有些事情想找他。”

不料刘生摇了摇头,“早些时候听掌柜说今日要去县衙一趟,好像要拿样东西。只有掌柜何时回来,我也是不知,先生可休息一会儿,待掌柜回来我通知您便可。”

江逸心中也是疑惑,不过也没有办法,随后让刘生做些饭菜来填一下肚子,从长护山走回酒楼,这一路倒也是累人,何况江逸午饭也没吃。

……

江逸吃饱喝足后,长途跋涉的困乏袭上心头,于是作别刘生上了三楼的房间歇息。

房间里依旧整洁干净,看来离开的几天房间还是有人打扫的。

打开后窗,看着后院小桥流水的洒脱、屋檐黛瓦的淡雅、些小怪石的嶙峋别致、从满树金黄的枝叶间露出的亭阁一角……

面对这宁静优美的园林,江逸长吸一口气,顿时心情舒爽不已。

将障眼法解除,那小雀便很机灵地从江逸肩膀上飞起,越过窗户,在园林中飞舞。

江逸笑着走到床边,把背上的雷击木棍拿下放到床边,手指触摸着木棍上的纹路,想起当日自己利用这雷击木棍引动天雷灭除死魂的场景,心中也是一动,虽说天雷冲击会损耗木棍身上的阵纹,但是同样可以增加其作为灵材的雷电之意,算是有舍有得吧。

随后江逸不再管它,直接倒在床上,眯起眼睛休息起来……

直到傍晚时分,天边逐渐泛黄,江逸这才悠悠醒来。

从床上坐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江逸伸展了下自己的身体,带着些许惫懒,他便慢吞吞地挪到窗边,想着晚饭该如何解决,这些回了酒楼便不能想山上那样苛待自己。

如此想着,江逸看向窗外,放目望去想找找那只通灵性的小雀,不料却在园林中看到了两个身影。

巧的是,其中一个人仿佛心有所感朝江逸看来,随后对他露出温和的笑容。

江逸看着两人,讶然万分,片刻后才开口:“齐掌柜,高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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