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那件先天宝甲,相信此刻,那水乡郡的第一公子已经是个死人了。
纳兰初见从马上飘落下来,一步步走到黄英的面前。此刻,这位冷血紫衣的脸色就像是一朵阴天的云,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只有一个念头:今日,那水乡郡的公子命如草芥了。
就在那一袭紫衣抬起一只右掌的时候,巷子里又涌进来了一大队人马。
纳兰初见微微一抬头,这些人身着白衣锦带,全是云舟镖局的镖师。人群一分,再次出来了两匹高头大马来。两马并驾,一左一右。
左边是一身金衣的富贵胖子,正是金衣阁的阁主吴禄;右边来人赫然便是云舟镖局的大镖头梁豹。
金衣阁主身形未动,可能是他气功尽失,再没有那么好的身手了。只有身为一阶人宗的梁豹,见到黄英身处险境,立马飞身下马,往纳兰初见的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纳兰初见瞧梁豹身形连动,杀气腾腾,便已知晓他的来意:一来救下郡台府的大公子;二来觉得自己跟虎威太岁大战了一场,此刻必定元气不足,便要趁虚而入,一举将自己击杀,那么,那一副白宁画师的《山茶花图》就彻底地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一想到此处,梁豹那猎豹一般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了纳兰初见的跟前。紧接着,便有一条黑色腿影如若一根铁杵似的揣向了自己的心窝。
纳兰初见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一掌拍碎了那道腿影,但是,立马又有接连三道腿影直取向自己身上的三处大穴,分别是灵堂穴、左胸以及小腹。
不得不说,梁豹的腿功确实快如闪电,迅猛如风。
只不过他的对手虽然是个青年公子,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纳兰初见双掌之上聚集紫气,一圈一分,丝毫不管自己身上马上就要受到袭击的三处穴道,只是一招破万法,双掌齐齐推出,便将那三道腿影同时震碎了。
梁豹脸色一变,见纳兰初见气功深厚,远在自己之上,只好打了退堂鼓,脚下一转,便取道黄英,欲将他救走。
纳兰初见早知此人必有这样一步,所以早有防备。就在那“六根胡子”转身之际,刚腾身之时,纳兰初见便一把扣住了他的脚踝,让对方飞跃不成。
自己的右脚被对方拿住,自然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了。若是对方拥有极强的气功,还不将自己的右腿废掉了?
梁豹心里又是惊慌又是着急,这个时候,他自然是顾不上别人的死活了,只好灵机一动,身子倒卷回来,双掌压向那一袭紫衣的胸口。
此刻,这位坐镇云舟镖局的大镖头只好使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来,想要在对方废掉自己右腿的时候,直接震碎强敌的心脉。
纳兰初见连忙松手,运起掌力,与梁豹硬拼一记。
正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先天之上,即使仅仅一阶之差,气功的浑厚程度却是已经拉开了好几倍的距离。
所以,哪怕纳兰初见刚和黄虎大战了一场,但是消耗的元气却不过三分之一罢了。以他体内如今剩下的元气,对付那“六根胡子”是绰绰有余了。
“啪”地一声,四道掌力一合即分,两道人影分开。那一袭紫衣还在原地,但是梁豹已经借机飞跃出去了,他在空中一个燕子三抄水,刚好落在了马背上。
眼见强取豪夺的手段已经行不通了,梁豹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纳兰公子,好深厚的气功啊!只不过今日之事,公子本是我镖局的贵客,而黄大公子亦是梁某的朋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一家人了嘛?”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这些伎俩纳兰初见已经司空见惯了。虽然为了完成老官家的秘密任务,还不能完全和云舟镖局撕破脸,但是那虎威太岁竟然敢对纳兰明珠出手,这一口气,纳兰初见是决计咽不下去的。
更何况他向来身份尊贵,连西山伯也要待若上宾,就凭这些心术不正的江湖草莽,也配让他屈尊降贵,笑脸相迎?
纳兰初见冰冷刺骨的目光停在了雪地中虎威太岁的脸上,慢慢地吐出了一堆冰块儿来:“阁下身为先天宗师,却不顾身份,对我家丫头狠下毒手,若是不给在下一个说法,就别怪在下掌下无情。”
虽然纳兰初见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黄虎,但是郡台府的公子就在他的面前,这个局面,只怕傻子也看懂了。
黄虎已经休息好一会儿,此刻重伤虽然未愈,但是动荡的内息已经平息。他吃力的从雪地里爬起来,对着纳兰初见抱拳道:“纳兰公子,出手暗算是黄某一人之过,与阿英无关,还望公子高抬贵手。”
“阁下的黄脸真大,区区一句话便要在下放人,只怕郡台大人也办不到。”纳兰初见冷笑道。
黄虎脸上一红,被纳兰初见怼得说不出话来。梁豹见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立即插了一句嘴:“纳兰公子,云舟镖局向来和郡台府是唇齿相连的,咱们自然不是外人。黄二爷不知道公子是我云舟镖局的上宾,才无心向明珠小姐出了手的,还请公子看在不知者无罪的份上,就饶了黄大公子这一回,梁某愿送上一千两白银,作为明珠小姐的赔礼。”
话音刚落,梁豹右手一抬,随着一连几声“嗖嗖嗖”的破空声,十张大同钱庄的百两银票在土墙上插了一排,刚好是在那一袭梨花白锦裙的面前。
纳兰初见偏过头,对着纳兰明珠微微一笑:“丫头,叔叔给的,就收好了。”
福丫头点点头,伸手去拔边上的一张银票,像拔萝卜似的,却是没有拔出来那一张缭绕着黑气的银票。纳兰初见瞧着纳兰明珠圆圆胖胖地可爱身形,忍不住莞尔一笑,右手一抬,挥出一片紫气,便将那些黑气震散。
地上的雪花飘飞的时候,那十丈银票也飞到了空中,然后,纳兰明珠笑着摊开双手,刚好各自有五张银票落到了她的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上。
纳兰初见转过头来,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冷漠如阴间死神:“这一千两白银,我家丫头先行收下,只不过,难道堂堂郡台府嫡长子的身家性命就只价值一千两白银吗?”
“纳兰公子,此话何意?”黄虎一双铜铃大眼中喷射出两道怒火来。
纳兰初见丝毫不将虎威太岁那涨红的脸色放在眼里:“贵府公子身上那件雪山蚕丝甲,取下来送与我家丫头,岂不是才能符合堂堂郡台府的颜面?”
此话一出,黄虎和梁豹互看一眼,皆是不悦之色。
黄英更是立马抬起头来,惊恐地盯着那一袭紫衣,忙往后面挪了挪身子。
片刻后,黄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杀机弥漫:“纳兰公子,真的非要雪山蚕丝甲不可?”
纳兰初见没有说话,但是沉默就是最好的认同。
这时,梁豹也冷笑一下,转头对那富贵胖子道:“吴阁主,请吧!”
纳兰初见瞧对方众人有恃无恐的神色,心里蓦然间涌现了一片不安的感觉。但是,他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就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吴禄笑着打马上前,朝那土墙的方向挥了挥手。
纳兰初见心里只觉不妙,就要施展过眼云烟的身法,赶到纳兰明珠的身边。
就在这时,梁豹阴冷道:“纳兰公子,还是别动的好。因为公子再快,也是赶不上小玉的匕首的,她可是中品武士。”
听那“六根胡子”的话,想来纳兰明珠定然已经身在险境了。纳兰初见只得又看向了纳兰明珠的那个方向,这时,那一袭梨花白锦裙已经不在土墙上了,而是一脸忧伤地站在街边的一株梅花树下。
她的身边,站着一袭罗裙。她的颈上,放着罗裙手里的匕首。
匕首上的寒光倒映在纳兰初见的明眸之中,此刻,他已经后悔了。他恨自己太过大意:怎么能轻易地就相信金衣阁的小玉呢?
现在来看,显然,小玉是一名合格的暗桩。
纳兰初见不想废话:“放了丫头,在下任你们处置。”
话音还未落地,黄英立马从雪地上爬起来,跑到了梁豹的身边,这才敢大放厥词:“哼,这一下,你可算要落到本公子的手中了……”
那位贵公子显然是有很多放肆之词要一吐而快的,只可惜,纳兰初见的一道冷漠目光就将他吓得连忙躲到了那“六根胡子”的战马之后。
这时,黄虎也来到了梁豹的身边,给他和吴禄抱拳称谢。
梁豹翻身下马,摆出一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模样,往前一站,微笑道:“公子青年才俊,郡台府和云舟镖局也不愿见到天骄陨落,只要纳兰公子助我们一臂之力,明珠小姐便可安然无恙。”
“何事?”纳兰初见心中猜测也许此事跟青丘国的密函有关,但是表面装作不知。
“此事,说来也明了,郡台大人得到密报,有一江洋大盗即将抵达城外枫林渡。还请纳兰公子三日后的夜晚,换上夜行装,助我等诛杀此僚。”
纳兰初见一听,便有些摸不着头脑,若是青丘国来人,这云舟镖局定然不会设下如此诛杀局。
他沉思片刻,想起福丫头说的云舟镖局楼船三楼上的那个神秘白衣人,看来送信之人或许已经抵达了,若是如此,此次来人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