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几十文一斤的黑糖，变成价值十倍的黄糖、白糖，不！若是本店经营，价值又何止于此？这样的方子……

掌柜的咽了两口吐沫，强自镇定下来：“倒要请问尊客，这方子除购黑糖之资外，尚需成本几何？”

丁一山手一摊：“掌柜的可把我难住了，我又不雇伙计，哪知本地的用工成本如何？”

掌柜的心跳更快了，双眼大睁：“尊客的意思是，除了人工，别的成本可以忽略不计？”

丁一山点点头——黄泥应该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成本吧？

掌柜的咬着牙，低头盘算了半天，一抬头：“尊客这方子，其价值无法估量。但老夫手头的资金有限，店中所有资金，也不过两千余两。尊客若是有意，可随老夫往临安一行，若是方子有效，我家主人又何惜重金？”

丁一山摇了摇头，将腰中长剑一拍，满脸潇洒不羁：“掌柜的莫要当我是那逐利无休的商贾，其实吧，我是一名浪迹天涯的剑客，一生所求，不过剑术二字，黄金白银花人眼，我却当它是粪土。实对你说，这方子我知道十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尝试，若不是手边乏了盘缠，怕是一辈子也想不起去弄那白糖换钱。”

丁一山这个逼装得老掌柜肃然起敬，拱手道：“倒是老夫失礼，小觑了江湖上的奇侠！不过若是您这般说话，且请稍等……”说罢一撩衣襟，匆匆而去。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老掌柜灰头土脸地回来，手上捧着本破破烂烂的册子，一脸侥幸：“这东西在库里放了十余年，不料竟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尊客请看。”

丁一山有些稀奇地接过这破烂书册，见封面已是没了，入目第一句便是：“余之一生，唯痴于剑，习剑三十余载，始悟得人剑合一之至境。剑者，不过手臂之伸延，勿以外物视之。剑即吾也，吾即剑也，剑锋固利，吾以气催生剑芒，岂不更利于剑锋乎？则吾与剑又有何别”

丁一山心中一振，往后一翻，乃是绘就得人形演绎剑招，前后不过十二招，但每一招都奥妙无穷，似乎远在他所学的越女剑之上，再后面十几页，则是讲得如何吐纳运气养成内力，又如何穿行经脉，将内力化为无坚不摧的剑气，而这剑气借助长剑，可形成凝聚不散的剑芒。

“斯若功成，则长剑之尖，剑气凝形，此谓之剑芒也！无物不破，无坚不摧，若养成剑芒十丈，横扫天下何难？”

看得丁一山暗暗心惊，长剑前面延伸出三十米无坚不摧的“剑芒”，那不成了激光武器吗？真要如此，横扫天下四个字还真不是吹牛逼！从左到右一挥，三十米清空，多挥几下，什么六脉神剑、独孤九剑，统统往后稍一稍！就是十万大军也不够宰的啊！这他妈什么剑谱？不会是疯子胡写的吧？

但是看前面那些剑招，那些养气运劲的法门，明显都是极为高明的本事，这却不是能胡编乱造的。

老掌柜见丁一山神情变化不定、双目几乎黏在了书页上，心中不由大定。

笑道：“说来也是机缘，十多年前，有个受了重伤的江湖汉子，倒在本号门前，老夫一时好心，花钱延医问药替他医治，可惜这汉子伤势太重，挨了半个多月，还是没挨过去。老夫怕引来他的仇家，深更半夜带着两个小厮，把他悄悄埋在镇外野地中。回来清理床铺，在被褥下发现了这本册子，想必是那汉子所藏！老夫自家寻思，说不定这汉子之祸，便是这剑谱引来，若是扔了，万一他的仇家找来，老夫交不出来，岂不害死了大家？因此便放在了货仓里。现在这么多年了，想必也不会有人来寻，尊客既然不爱金银爱剑术，老夫便干脆用这剑谱，换取尊客的制糖秘方，如何？”

丁一山哈哈一笑，顺手把剑谱笑纳怀中，道：“极好！换了！不过老掌柜，在下还有一句丑话要说在前面：这剑谱换秘方，贵我两宜，本是好事。可在下没盘缠度日，说不得还要再寻家商户，卖秘方度日……嘿嘿嘿，为了一劳永逸，在下提个小小的建议如何？”

老掌柜听了眼睛一鼓，气哼哼看着丁一山，半晌，一拍几案，自家先笑起来：“罢了，本店再加尊客一千银子，这秘方，尊客也须发誓绝不再传别人。”说着提起一只手掌放在胸前。

丁一山见老掌柜如此识趣，也不由哈哈大笑，伸手在他掌心一拍，算是买卖成交！

丁一山当即让老掌柜取来盆盆罐罐，黑糖黄土清水，当着老掌柜的面将那提取白糖的办法演示一遍。

老展柜细心，自己也照样施为一番，见果然有效，顿时大喜，心想这买卖可谓一本万利，当即手写两份合约，二人签字画押不提。

那一千两银子，丁一山嫌重，让老掌柜换了几个大金元宝，以及二十多两碎银，找条包袱布裹了缠在腰间，径直离店而去。

他也没直接回落梅村，先在镇上寻家专卖文房四宝的店面，买了些纸笔蜡烛，又出来买了些酒肉，这才回家。

晚上招待胡三全家吃了顿好饭菜，丁一山回到自己房中，寻张歪歪斜斜的桌子，点起蜡烛，从头到尾将那本无名剑谱抄录了一份藏起，这才吹灯睡觉。

次日一早，丁一山带着原本的剑谱，径直前往闻道庵，将剑谱交给师父。

灵竹师太翻开一看，不由大惊失色：“一山！这剑谱中的功夫惊天动地，胜咱们的剑法何止十倍！这若是传出去，怕是江湖上要掀起腥风血雨！你从哪里得来的？”

丁一山也不讳言，直说了自己如何没钱花销，用洗糖的法子换钱，结果得到了这本剑谱。又将老掌柜得到剑谱的事情复述一遍。只不过把那洗糖的法子，顺口说成是他家传秘法。

灵竹师太闻听这剑谱十多年前落在那老掌柜手中的，倒是松了口气，道：“那掌柜的既然不识武艺，自然也不会明白这剑谱的珍贵。又是十多年前的往事，想必也没有什么牵扯了。一山，你倒是好福缘！这本剑谱深奥无比，为师当助你一同参详，你若能习成这其中的武艺……”

说着说着，灵竹师太忽然露出愤然之色，咬牙道：“你若能习成其中武艺，将来有机会，便去西域替为师杀一个人吧！”

丁一山双目一凝，正色道：“师父，你要我杀的人，可是那伤你之人？”

之前韩小莹曾说过，灵竹师太当年仗剑江湖，却被西域高手重伤，丹田气海被破，经脉损折难复，周身劲力十不存一，这才无奈退隐。

他学艺的这些日子，也曾问起过仇家是谁，但灵竹师太却从不肯说起。

灵竹师太恨恨点头，道：“之前不愿和你说，只因那人武艺太高，你纵然把越女剑练到为师境界，也万万敌不过他，不过现在……”

灵竹师太轻抚那无名剑谱：“这门武学练成，却正是那厮武功的克星！待你练成，为师自会告诉你此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