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的重生，其实都是一次人格的融合，每一个圣女候补，也都是和我性格相似，并且被我从小养大的少女。
所以审判庭才想方设法想要抓住那个圣女候补，想要控制我。”
“那想要杀死圣女候补的那些人又是谁呢？”
“是进化之城的人，他们的领袖和我一样，也是文明的守墓人，只不过我们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不过，你也应该见过她了。”
钟什一愣，“我没印象。”
“进化之城虽然是一座城市，但其实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生命。
她的肉身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毁灭，所以她把自己的意识转嫁到了一种孢子上，可以无限再生，并且控制其他生物。
整座进化之城的生命，其实都早已经被她抹消了主体意识，成了她肢体的一部分了。”
钟什此时已经被真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想起了霓光城暴乱之夜，那个如同怪兽一般的白色女人，菌姬。
“而我，之所以说，我的年龄差不多有两百多岁，是因为每隔那么几百年的时间，我就需要将自己的记忆彻底清除一遍，不然，我会因为融合了太多人格和记忆，变成怪物。
混乱地带的余星火，你应该知道吧。”
钟什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巨大的金属怪物，以及，那个神秘的星体空间，和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引力。
“那个小家伙就是用我的办法活下去的，他培养那些爱慕他的女人，并且让她们的思维变得尽可能的单纯而天真，这样他在吸收她们的精神力量和记忆时，就可以将反噬压到最小程度。
越多的记忆，越复杂的感情带来的杂质也就越多，越严重，当这些杂质的占比超过了主人格之后，就会畸变成一个意识混沌，甚至无法对自身产生认知的怪物。
人是没有办法一直活下去的，就算身体不断更换，精神也会逐渐磨损，需要新的灵魂来填补，但填补了太多新的灵魂，活下来的，还是原来的那个人么？
即使是我，已经和最初的圣女完全是两个人了，她的记忆已经完全被清除，只剩下知识和使命被传承下来。”
“什么使命？”
“守护上一代文明最后的遗迹，就好像在守护一具文明的尸体一样，所以我又叫自己守墓人。”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死后，可能需要你来接替我了。”
“哈？为什么要我来？而且，你觉得我会同意么？”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人造人？他们被创造出来的使命是什么？
人类文明已经毁于能力者与科学家的战火，能力者们略胜半筹，但也不能不占据一艘星舰，远离大地苟且偷生。
留在地面上的科学家们在生死线上苟延残喘了两百多年，勉强才聚集了现在的规模。
现在地面上的能力者越来越多，科学家们的力量越来越大，新的一轮大战很快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我们这些守墓者，恐怕就要成了送葬者了。”
“与我何干？”
“你和你的妹妹，本来就是被当做新时代的领导者被制造出来的，或者说，你们之中的一个，是领导者，另一个是护卫。”说着圣女打量了一下钟什，“看你也不像是很聪明的样子，想必你就是那个护卫了。”
“喂~”钟什虽然不爽对方说自己蠢，但他想到对方的意思是自己的妹妹是未来的领导者，心中又觉得很骄傲。
“总而言之，我也不会勉强你，这世界会怎么样，其实我真的已经不想再理会了。
太久了，我真的累了，想睡会儿。”
“那你也不一定非要死吧？”
“当你吸收了太多人的情感和记忆之后，你会变得没办法入睡，但是不睡觉，夜深人静的时候，又会被精神分裂一样的症状折磨，对我来说，活着的每一分钟都是痛苦。”
“那你为什么还要不断牺牲圣女候补来让自己存在下去？”
“因为，这些知识，这些资源，需要传承下去，这是上一个世代人类文明的底蕴，我们的文化，艺术，科技。
在一切有形的物质都消失之后，这些东西就是我们唯一存在过的痕迹，如果我不再了，又没有人能够接手我的任务，那么，那些死者，上个时代的人类，他们就真的彻底消失了。
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那这些东西都在什么地方？我要怎么取得它们呢？”
“关于战争和谋略的那部分，在王的数据库里，其余的，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我这里，另一部分，在进化之城的领袖那里。
它是无形的，一股数据，存储在我灵魂深处，三天之后，不，毕竟天快亮了，两天后，我会把这些资料原原本本的交给你，剩下的事情，就靠你自己的判断了。”
接下来，圣女不在说话，而是就这么坐在水池边上，看着即将升起来的太阳发呆，就好像一棵植物。
钟什的脑中充满混乱的思绪，他似乎有很多问题要问，又似乎什么都问不出来。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群看不出是什么种类的鸟，它们落在花园的树枝上，吱吱喳喳地叫着，似乎在等着太阳出来晒干它们被露水打湿的羽毛。
钟什想起穿越前，自己在大学的宿舍通宵熬夜时，每当天快亮的时候，就会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鸟鸣声。
那时候，似乎所有人都睡着，这个世界好像只属于他自己一样。
他会从床上下来，打开窗户，用手支着下巴，一边抽烟一边等着太阳出来。
——
天亮了。
升格仪式进行的很成功，雪兔的意识被放进了新的躯壳里。
钟什看到那张脸，她的样子居然开始变化，逐渐变得像是雪兔原来的模样。
现在的钟什似乎已经不会再惊讶了。
雪兔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醒过来，钟什借助管饱携带的随身电话，给自己的妹妹打了电话。
“妹啊，哥接了个大活儿，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啊。”
“哥哥你又晃点我。”
听着妹妹熟悉的撒娇语气，钟什忍不住嘴角上扬。
“仟仟最懂事了，哥哥也有苦衷嘛。等事情办完了，给你带伴手礼回去啊。”
“那，哥哥，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快了，仟仟，很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