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一下感觉到了什么？”离之大喜，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伍玖是个天生的道苗。
“在肚子上有一股气，很具体，从上往下运动……”
“额……”离之愣了一下。
“有点温热，然后还有点声音。师兄我这是不是就是先天之气啊？”伍玖睁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离之，像一个在等待表扬的小女孩。
离之的笑容挂在嘴边，整张脸慢慢阴沉下去。虽然他很不想这么说，但确实……
“你那只是饿了……”
“……”
不过看到伍玖的精神状态，离之还是很欣慰的。从一个尽礼数到有些极致的女猎人，变成一个可以和自己坦诚交流的人，从心理学角度上讲，她也已经接纳了自己。
或许那种冷冰冰的态度才能在这个世界更好的存活下去吧，伪装自己，隐藏自己。
离之看着窗外的五彩斑斓，心情复杂。
人总是在追求极致的真和极致的恶之间挣扎，偏执的追求也好，懒惰地认命也罢，这都是为了达到某种平衡，说到底，其实也不失为一种阴阳相济。
“走吧，我们去吃东西，这里只有营养棒，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知道。”
……
……
虹都地下城。
亏了。
亏大发了。
这小东西怎么这么能吃？
而且……
这些东西怎么我没找到？
伍玖拿着一大块肉粗暴得撕扯，汁液飞溅，完全没有一个女孩子的样。
摘掉面罩之后的她仿佛放飞自我，端坐在凳子上，一头银发往后甩，张开嘴就往里塞肉。
咕咚咕咚一瓶绿酒下肚，叹息一声，心满意足。她看向一旁呆滞住的离之：“师兄怎么了？不好吃吗？”
“没啥……嘿嘿……没啥……”
离之慢条斯理得嚼了一口手中的肉块。
“为什么地上跟地下差别这么大？”离之突然想到，他这几天一般都是在地上逛，地下除了那一次匆匆而过也就没怎么了解。
“地上是有钱人的世界，地下才是很多人的生活。”伍玖回答，若有所思。“上面的人看不起地下人的肮脏，下面的人看不起上面人的虚伪。”
“所以这些地下城是由他们建立的吗？”
“不是，这些地下城是重启纪元之前的人建造的，为了躲避极端气候。”
这样啊，离之又啃了一口，细细品味之余，对这食物来源起了好奇心：“这些肉，是怎么来的？”
“下水道的老鼠。”
离之愣住。
“还有一些小虫子，反正有蛋白质的都行。”
离之想吐。
“不过也有合成蛋白。”
离之咽了下去。
“但都是上面的人才吃的。”
离之非常后悔。
“听说在阳面有很多绿色植物可以吃，等我到了阳面，我一定要去吃一顿。不知道那边有什么好吃的，虽然这里的也不差，但是总觉得有点厌倦……”
伍玖吃饱之后坐在离之身边不停得碎碎念，离之强忍心理上的不适，强迫自己吃下去。
虽然自己很难接受，虽然自己是个修行之人，但物理学第二定律疯狂给他大嘴巴子，毕竟自己没成仙。
两人吃饭之际，在不远处的电梯走出一群身穿黑衣的人，他们戴着墨镜，站在门口观望。
在锁定离之的位置之后，径直朝他走去。
一路上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无论路上的人身材如何，块头多大，都乖乖让路。
一行人悄无声息得来到离之身后，离之只觉得周围光线一暗，缓缓回头，黑衣人像一堵墙一样围着他们。
“几位有何贵干？”他开口，满嘴油光。
几个大汉看起来吓人，但很有礼貌。
“艾悦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说完，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我还没吃完。”离之没有管他们，默默啃咬自己的肉。
“账已经帮你结了，你可以在路上吃。”
“那挺好。”
离之瞬间欢喜，擦嘴起身。
“这一位不在邀请人之中。”黑衣人指了指伍玖。
“这是我师妹，跟着吧。”
黑衣人略显为难，但也不好意思拒绝。
“赛琳娜？这些是什么人？”
“猎杀者组织的人，具体信息不知道。”
坐上一辆黑色的大吉普，穿过虹都的灯影，车队缓缓朝郊外驶去。
一路上伍玖手按在剑鞘上，双眼不断扫视周围，警惕每一个黑衣人的动作。
相反，离之倒逍遥自在，具体表现为吃饱就睡。
城外南面是一片平原，上面有着些黄黄的植被，不知道是什么植物。
天上起毛毛雪，但气温没有发生变化。车队行进了许久，经过一片乱石阵，离之被抖醒。
他靠在一个体型壮硕的黑衣人身上睡着了，哈喇子流在人家西装上。
“嘿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到了。”
车队停下，来到一个山洞前。
山洞上镶嵌着一扇钢门，上面绘涂着猎杀者组织的标志。
“进去吧，找你的人在里面。”
嘭！
铁门缓缓打开，空气被倒吸进去。
一个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人站在门口，他张开双手，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好久不见，指挥官。”
“赛琳娜？”
“猎杀者组织最高执行人，哈德。”
“好久不见，哈德。”离之也同样的回答，但是拒绝了他的拥抱。
“你果然还是老样子。”
老人语气放松，给人一种随和的感觉，离之也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坏，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一来第一次见到如此“真诚”的人。
“说吧，这一次找我来有什么事？”离之假装自己真的认识这个人，同时不断翻看赛琳娜调出来的资料。
哈德，前反抗军参谋，战争失败后隐退，组建猎杀者。猎杀者组织以为对抗特沙公司雇佣军，但随着特沙公司宣布解散雇佣军，与其他资本势力共同成立覆守组织后，猎杀者矛头指向覆守组织。
覆守组织与特沙公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密码暗杀反抗军余党，因此猎杀者在那段时间里成为了反抗军的安全屋。
随着时间的推移，覆守组织及猎杀者慢慢走向市场化，成为人们用钱就能购买的矛与盾。资本的积累让两者规模不断扩大，慢慢成为阴面的秩序维持者。
而哈德在此期间也从特沙公司的暗杀对象变成合作伙伴，因为矛和盾失去了任意一个，他们另一个就再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他为什么和你一样叫我指挥官？”
艾悦，前反抗军前线指挥官，战争失败后加入猎杀者，因不明原因不愿再成为反抗军残留力量的精神领袖，但凭借其过硬的军事素养，成为顶尖猎杀者。
离之两人在哈德的带领下坐上一条电梯，整条电梯依山而建，一路上可以看见外面飘飞的雪花。
到了山顶，三人坐在一个银色大厅中，透过透明的窗户，俯瞰远处城市的灯火。
老人倒了三杯酒，递给离之，伍玖在离之的示意下拒绝了。
哈德看着窗外的灯光，喝了一口，深叹一口气。
“指挥官，我找你来，是想你听我的忏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