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我还没动怒,你赶紧滚吧!”
望着缓缓走来的少年,武成鸿斥退了围拢上来的士兵,冷声道。
“滚?”
闻言,苏十七_大笑一声,随即怒喝道:“往哪儿滚?”
话音一落,登时朝着后者杀去。
他既来此处,心就已有了决绝。
“真当我今日不杀人?”
武成鸿眼神渐冷,松开了手中红菱。
无论怎样,他毕竟是武陵城的少主,一举一动关乎的是整个城主府的颜面,如今苏十七此举挑衅,若不能挫败他,那他日后怎能掌管一城之地?
只听“嘶啦”一声,武成鸿抬手一挥。
倏地,一缕寒芒如箭矢般向着射苏十七而去,势道刚猛无匹。
苏十七神情戒备,变故突起,他就已向旁闪避。
只听,锵!
一道金戈交击之声,火花四溅。
苏十七不禁向后望了一眼,只见一块红布竟镶嵌在了墙里。
这如箭矢般射来的东西,竟是块布?
他心底惊讶,情绪却不知受何影响,莫名激荡了起来。
苏十七猛地一跺脚,只听“砰”地一声,青石碎裂,他夺过被震起的碎石,一记侧翻,手臂裹挟着翻滚携带的惯性力量,将石头狠狠地朝着对方“天门穴”掷去。
同时,左脚立地,右脚重踏,借着地面反震的作用力,整个人如同炮弹般爆射而去。
右手握拳,直砸后者脑门。
武成鸿两指扣住射来的石子,轻轻一夹,石子顿时化作齑粉。
他脚下发力,一踩马蹬,从赤鳞兽背上跃下,立定身,还不及出招,眼前少年拳头就已逼近,只得凝神屏息,暂且避让。
挥拳、侧踢、膝顶!
招式层出不穷,精妙绝伦,行云流水。
几息之间,二人就已交手数百招,那速度之快、力量之强,看的众人叹为观止。
离得近的又站远了些,生怕被二人战斗所波及。
凭借一股冲劲,苏十七将后者逼的连连后退。
砰!
终于逮到机会,在其连续出招下,武成鸿左肩挨了一拳。
可后者面不改色,仿若未受影响,反倒是苏十七被一股反震力震退数米,右拳关节剧烈疼痛,五指麻痹,几乎要失去知觉。
境界不光有差距,就连肉身差距也如此之大。
“力量还不错。”
武成鸿淡淡一笑,体内气息攀升,衣袍鼓动间,整个人气场骤变,几乎令空气凝固。
动真格了?
苏十七眸光一凝,微微后退了一步,眼睛闭而再睁,同时大喝道:
“神蕴,开!”
刹那间——
眉目传神,顾盼生辉。
风拂过,仿佛是一瞬间的升华,此刻苏十七身上无形间竟有种超逸脱俗的气质。
融合记忆后,苏十七对自身实力深知更深,这也是为何打斗时,出招随心所欲,招式行云流水。
或者该称为前身?
总之,自修炼以来,“苏十七”幼时所展现的天赋乃是至整个武陵城皆无一人所及。近些年停滞于筑基境,只不过是在冲击蕴神之境罢了。
修炼一道,世人知晓境界之分,却鲜少有人知道淬炼之上,还有蕴神一境。
淬炼锻体,筑基养灵,蕴神则修神。
关于蕴神境的记载,恐怕连千百年屹立在武陵城的各大世家中的古籍里也未有提及,偌大帝国,于历史长河中,也无听说过有谁修得蕴神之境,由此足见此境界之神秘。
如今步入蕴神境,若论实力,苏十七觉得自己已有质的提升,可惜丹田溃烂灵气不聚,无法运转灵力,不然即使武成鸿是缘灵境,又未尝不能一战?
话说回来。
苏十七只觉得此刻感知敏锐,精神饱满,仿佛是病重之人一扫沉疴,凝住神,意念也是前所未有的空明。
眉心隐隐跳动,体内有能量正不断充盈,自上而下,趟过周天,如涓涓细流般游走经脉,润补骨穴,最后汇于丹田。
久逢甘露?
大抵是这种感觉。
这会儿全身暖洋洋地,右手虽然麻痹,但疼痛感却缓解了许多。
察觉到身体变化,苏十七心底拾起信心,眸光明亮,斗志昂扬。
“来吧,当年能挫败你,如今也能!”
闻言,武成鸿面色登时变得阴沉,他曾在武陵学院修行时,同为淬炼境,却总被苏十七压一头,也因此总被闲人私下碎语。
众口悠悠,闲言碎语多了,也总能传到他的耳朵里。
料想,堂堂一城少主,虎父犬子,竟连一介穷儒都不如……
心高气傲的他,怎能忍受这种流言蜚语?
他幼年时便有此郁结,此刻只感羞怒,哪怕如今他实力早已远超后者。
武成鸿阴冷的看着苏十七,传声道:“你想死,我成全你。”同时不再藏拙,右手虚握,一杆长枪便已凝成。
却在此时,灰云遮日,天现苍狗,往来的北风倏地多了几分肃穆之气。
可当下众人关心之事莫过于二人殊死,也无恐这异端之象,只道是要下雨罢了。
……
烟岐山,天上灰云浮动,地上黑暗所至。
一白发老者望着被黑暗吞噬的山河,对着身旁一人道:“只怕武瀛钧已坠黑暗,沦为魔人,武陵城这一灾无可避免,只希冀‘它’还尚未复苏。”
“‘它’?”
中年人说道:“我已探查,黑暗之中,方圆百里可闻婴儿哭啼,十里之内,定是尸骸遍野;凝神辩识,有九道竖瞳,只怕那孽畜‘蠪蛭’早已苏醒,附近村庄也已被蚕食殆尽……”
“唉。”
老者摇了摇头,道:“蠪蛭难敌,暂且尚能一避,但‘它’若苏醒,只怕帝国将沦为炼狱。”
闻言,中年人为之一骇,心想:“院士修为如此高深,遇上蠪蛭却只能一避?枉自己还欲降此一妖。”摇摇头,心下不禁担忧,问道:“那不知‘它’是?”
老者摇了摇头,道:“不清楚,我只知此凶魔气滔天。”
话音一落,只见远山如潮水般涌动的暗色,转眼间已蔓延到了烟岐山山脚。
老者沉声道:“你即刻回城,开启护山大阵,且传令风尚行,务必拿下武成鸿,需注意,此乃魔子,恐有遁寻之法。”
“是!”
中年人连声应道,随即剑指一掐,脚下生光,一叶扁舟浮现。
飞舟载人,转瞬已达千里之外。
……
寒芒一闪,枪影重重。
武成鸿手持长枪,红发飞扬,其影所至,长枪随行。
长枪勾连地火,火焰森然。
诡秘的火焰呈黑色,是从枪的末端喷发而出,即使离有数十丈远,附近之人仍能感到一股灼烫感,且莫名心悸。
“这是什么功法?”
苏长青眯着眼,心底感到诧异。
他收敛气息,隐匿在院墙之上,周遭虽有人,却对其视之不见,如若看不到似的。
咻!
就在此时,他眼前兀地有一道黑影闪过,看不清何物,转瞬已消失。
苏长青微微一鄂,随即就嗅到一股浓郁的狐臭,掺杂着血腥味,他猛然望向身后,只见千里之外,那一片竟已被黑暗吞噬!
他紧忙闭目凝神,神识一扫,最后眸光落到天空中那少女的身上。
苏稚绾?
苏长青面露惊骇,心底顿时感到几分不安。
他掐指推演,却在下一秒脸色大变,自己命格竟于此刻透露种死气!
修道之人夺造化,窥天机。然,命格乃是命数,凡懂得推演之术的人,都能以天为宫,地为盘,在五行八卦之中找到自己的命格星,修为越高,窥探的命数就越深。古往今来,也有无数大能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古今,预知未来。
“怎么回事?”
苏长青呼吸粗重,再看向少女时,目光已满是惊恐。
轰!
烟尘滚滚,沙土飞扬。
重重枪影之下,苏十七已显得招架不住,这才交手片刻,却已被后者“九净拳”击飞。
他能躲过长枪,却躲不过后者枪拳联动。
九净拳乃是武陵学院功法之一,当年苏十七在此拳法之上领悟非凡,也是因此击败武成鸿,于武陵城中,成为当之无愧的天骄。
如今武成鸿施展此拳,只有羞辱之意。
墙面坍塌,苏十七身躯掩埋其中,武成鸿踩在一堆碎石之上,手中长枪再凝,伴随着一阵阵嗡鸣声,黑光大作,倏地一贯而下。
只听一声尖锐高亢的嘶鸣,黑光凝成蛟龙之影,一声嘶吼,声音穿云裂石,振聋发聩,令人惊心动魄。
待尘埃散去,红发青年依旧持枪而立,但脚下却已是一片废墟,入眼所及,三丈内皆满目疮痍。
而地陷之下,哪儿还有苏十七的身影?
“结束了...”
看着漫天齑粉,武成鸿冷笑,手中长枪掷出,黑光闪烁间,一头蛟龙虚影幻化而出,只听“砰”的一声,那虚影如烟花般绽放,硕大的黑色蘑菇云仿佛要将一切烧之虚无。
人群中,正赶来的姜愔嫕心猛地一滞,双脚突然就似被灌了铅一样,寸步难移。
“不可能!”
她红着眼,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一片焦土,心底瞬间滋生出一股强烈的悲痛感。
她死死地抓住手中擒住的少年,五指掐进后者血肉而不觉。
被她抓住的少年脖颈处鲜血汩汩直流,而她那如失心疯似的模样也令旁人发怵,纷纷逃也似的避开了。
“嘶……”
离得远了,有人这才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少女手中擒住的已奄奄一息的少年,惊讶道:
“这不是完颜家小公子,完颜烈吗?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为之一鄂,但凡是武陵城本地人士,皆又紧忙散开了数丈远。
这些人之前是怕被苏十七二人打斗所波及,此刻则是怕被眼前少女失控夺去了性命!
“完了、完了,苏十七只怕已死,连尸首都看不到了吧?”
有人压低声音道:
“素来听说,姜家大小姐与苏十七走的近,二人关系恐怕不简单……这下切底闹大了,待会儿恐怕还有一场恶战。”
说话的人不由看向站在远处,一片焦土之上的武成鸿,心底一阵胆颤。
“嘘!噤声。”
有人提醒道。
闻言,那人立即闭嘴,转身混到人堆里去了。
“不会的、不会的……”
注视着一切,苏稚绾摇着头,如魔怔般地喃喃自语,她望着地陷之处,眸光空洞且痴呆,也不知何时那双眼睛竟变成了竖瞳,而那张脸此刻也变得艳紫妖红,皲裂开来,在一缕缕不知哪儿蹿来的黑气缠绕下,显得分外诡异。
躲在暗处的苏长青见状,顿感心悸,察觉到自己命格星激烈动荡,“天门宫”黑气也愈发浓郁,他再难保持往日剑仙一般的姿态,颤声道:“变数、变数难道就在她身上?”
惊惧亦有,不敢置信的情绪却更浓,此刻他脸色变化不断。
很难接受,自己堂堂洞天境高手,命格之变数,只因一个毫无修为的少女?
“不。”
苏长青心底不断否定,转而看着苏稚绾,眼中闪过一丝戾色,心想:“修行之人,无不是逆天而行,命格之数,怎由天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