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蓬莱以西渡了东海便能瞧见山东两座仙山,一是金山祖庭崂山,二是东岳大帝道场泰山,传说孙真人受邱祖传世教诲,在崂山开宗立派,玄字开首金山派,后顺着重阳祖师足迹一路来到了泰山传法。据传后世有个念字辈的门外弟子,得了师父一支法脉,便也顺着重阳祖师的步伐来到燕京。人生地不熟的念善便就去往了石景山上的碧霞元君庙里挂单修行。说是修行实则是在庙里蹭吃蹭喝无所事事,每日早晚功课都缺席,每月朔望也从不登殿朝拜登科,就更别说戊日清扫大殿,虽看的他每日里头顶混元巾,却每每偷跑到山下的酒庄酒肉胡塞,看似是全真教下,却过着火居的日子,只要遇到人对他指指点点,他便就是说自己是两法合修,还会拿着那些个玄之又玄之事去吓唬老乡。搞得当地老乡都知道了他是个腌臜道人,败坏碧霞元君的名誉。多次被方丈与庙中道长打出山门,但是无路可去的他又是背着刀枪剑戟再杀回庙宇。后来若不是庙里的小道童挨着伤跑去报官,那整个石景山怕要是变成土匪窝子。说是县衙以及几地派来的乡勇一同才将这腌臜的酒肉道士给轰出了京城。可他自己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些年做的那些肮脏糟践的事也已传遍北方各个州府县城,宫观庙宇。
“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常世人间笑哈哈,周游四海你为啥。苦终受尽修正道,不染人间桃李花。常世人间笑哈哈,争名夺利你为啥。不如回头悟大道,无忧无虑神仙家。清静无为是吾家,不染凡尘道根扎。访求名师修正道,蟠桃会上赴龙华。”小青两指掐着团扇拍打着腿,斜靠在石桌边慵懒地唱着紫清真人的词调,歪着头看着在屋内绣着千鹤冥司服的月萍。
“小姐,小姐……”谭老伯虾着腰跑进后堂看着西碧琳:“刚刚庙里来了一个小道童,让我告诉你赶紧去一趟城隍庙,有事请你帮忙啊!”
“晓得了!”小青缓缓直起慵懒的身子松了松筋骨,昏昏沉沉地探了探屏风外正在坐堂的月安笑了笑:“诶,一会儿让我管着前头,一会儿又让我教月萍做法袍,这下又让我去城隍庙,大热天的没个清净……”
此时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着海青的大和尚走到后堂:“你可是清净一上午了,我在上面看了你半天。”
“大哥!”小青急忙站起,那一股子懒散劲一下全无,低眉略露委屈地说道:“我这就去!”
此时在城隍庙里只见几位道长手握天蓬尺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一个八尾巴的狐狸精。
“诸位道长,发发慈悲就饶了我吧,小妖只是被一阵怪风吹下祥云才掉落在庙里!”
“我再问你名讳叫做什么?”白素贞亲和地问道。
“小妖贱姓胡小字芸香,吕真人座下弟子。”
“这才多久,怎变成这番模样?”三太子诧异的收起火尖枪问道。
“不瞒三太子,两个月前师父派我给王母娘娘送去诞辰礼物,在回来的路上经过镇江,看见江边有一朵七色杜鹃,本想着下去将其采回当做丹药引子!可没曾想刚落江边就遇江面突变,大浪滔天,随之被浪卷入江中险些丧命。待我醒后就被锁铐在一个腥臭漆黑的老房里,在里面呆了不知多久,就遇到一条黑斑鲤鱼精帮我咬断了锁链,领着我从一个暗道逃离了那个牢房,出来后便就逃离了那里。可是刚刚踏上筋斗云,就又遇到天色大变,只看见玄天上帝亮剑防雷,将我又打了下来,好巧不巧就摔进了这城隍庙里……”
芸香话音刚落小青就毛毛躁躁地来到庙里。这一刻两人四目相对满面的兴奋。
“芸妹妹!”小青急忙挤进人群温柔的搀扶起胡芸香激动喊道。
“青青姐姐!”芸香泪眼婆娑地一把抱住小青大哭着。
“你这是怎么了?”小青回眼看着拿着天蓬尺的几位道长面露凶相理论道:“好家伙,一个个羽扇纶巾的,却倒是拿权夺势无上欺下的主子,我现在便就回去写道折子参你们一本,让祖师收了你们的箓断了你们的法……”
“呀……碧琳姑娘你误会了!”老住持即刻收下天蓬尺做了一番解释。
胡芸香依靠在小青身边,有气无力地摸了摸腰间大惊道:“师父给我的锦不见了!”
“大抵是丢在江边了!我带你去找。”
说完小青口念腾云咒,带着芸香去往镇江。她二人在江边寻了许多时辰也未果。
芸香沮丧道:“算罢,改日再厚着脸向师父求一个吧!”
“这怎可以,物件再不珍贵,好歹是吕真人所赐!”小青看向江面:“说不巧可能落在江中,我与这长江候也算是好友,我带你去他府中问问!”
胡芸香本想拒绝。哪能抵过小青那遇事毛躁的心情。此时只见得小青左手掐玉清决,口念避水咒,再换剑指按住芸香气门。随后便就领着芸香入了江里。刚到候府门口就听见了一阵阵锣鼓之声。随之而来的是镲磬木鱼的结尾。侯府守卫听法音已闭,就急忙领着她二人去往了后衙内厅。路过廊亭便就看见一众小厮手捧瓜果贡品,鼓磬香炉,再是一张紫檀雕龙爬虎烙金牌位高举从中缓缓走过。
“清虚大帝!”小青边走边看,一不小心撞在长江候的肩膀上。
“哦,碧琳姑娘,今日怎有空来我府上?”
“侯爷!”小青作揖道:“今日是冬月十五……”
“不瞒姑娘,我每个月十五都会摆坛供奉清虚大帝!”长江候回礼笑道:“这位是……”
“这位是吕真人弟子,胡芸香……”小青介绍道。
“小妖芸香见过侯爷!”芸香作揖道。
小青示意芸香将事情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道给平江大圣。
“原来如此,大概率是我府上的哪个腌臜小厮不懂规矩瞒着我做了这些糟践之事,我现在就派人去给芸姑娘去寻那锦囊!”
说完平江大圣便就派了一行人在江中各个名居府邸寻找物品。过了片刻一个兵卒回府报告:“侯爷,我等方才在卢昀宅邸的小厮口中得知,他宅邸管家在门口拾到一个金边绕银的荷包似的锦囊给拿出去铛了换了酒钱……”
“这个腌臜蠢材,尔等速速去找买家,将东西拿回来!”平江大圣怒骂道。
“侯爷我们与官兵们一同去寻物品!”小青拉住芸香的手拜别平江大圣便就跟随侯府官兵一同出去。
未过许久一行人来到钱塘县,此时正直正午大家伙根据当地土地指点来到了断桥旁一户渔家。
刚要敲门询问,就听见一段悠悠然的《紫竹调》:一根紫竹直苗苗,送与哥哥做管箫,箫儿对着口,口儿对着箫,箫中吹出鲜花调。问哥哥呀,这管箫儿好不好?问哥哥呀,这管箫儿好不好?
“这腔调好生熟悉!”小青呢喃道。
回首向桥头望去,小青略有惊讶随之大喊:“玹妹妹……”
花玥玹抬眸定睛一望,停了琴声站了起来朝着小青挥摆着手臂踮脚跳着。
小青正要往桥边去,只见花玥玹收起琵琶抱在身侧快步跑到小青面前:“琳姐姐,好久不见,近日可好啊!”
花玥玹急躁躁地放下琵琶握着小青消瘦的手说道:“姐姐,今日怎来了这钱塘了!”
“来办件事,一会儿还要再赶回去!”小青微笑看着花玥玹丰腴的脸笑着。
这时胡芸香看着花玥玹吸了吸鼻子皱起眉峰,随后就用胳膊肘弱弱地抵了抵小青的腰窝,进了人家屋里,给了银两将锦囊拿了回去,便就匆匆离去了。
传说这浙江钱塘县临江边有座北帝庙。奇妙的是山门外三丈处设立一座金蝉吞水的池塘,山门内供奉赵马温关四位灵关爷,大殿内主位为星主,两旁却只供奉玄天上帝与天蓬元帅,后堂供奉南北十位祖师。此时庙里集体功课。却只见一人跪在重阳祖师座下,敲磬打镲地念着:经功浩力不思议,回向十方诸圣众,愿见真心求忏悔,河沙罪障悉消除。忏悔众等,自从穰劫,廼至今日,假火风地水以成形,恋香味色声而触法,贪嗔嫉妒恶口妄言,杀盗邪淫恣情纵欲,逆辱父母被负君师,不敬天地神祗,呵风骂雨,不信罪福因果昧理欺心,遂致报对昇沉,轮回辗转,受诸苦……恼无有休停……
那道人将邱祖文念到此处,便就停下,丢了手磬,摔了木鱼。回了袇房换上一件得罗戴上混元巾,大步流星走出庙门,游逛断桥去。
道人拨了拨散乱的胡须看着桥面一步一步的朝上走,此时一个斜眼便就看见一个瘦小穿着整洁的公子扶握着栏杆时不时地看向已经远去的三位姑娘。其中有一位姑娘虽然穿着一件大褂子,但也挡不住那丰腴妖娆的身姿。这公子真所谓是,野鸡落凤巢,虾蟆淫天鹅。那发淫的口水都染湿前襟,那对眼睛空洞无神好似乎一个颇大颇深的虎穴。
道人腌臜一笑摆了摆大袖慢慢走到那痴呆公子身旁,重重地拍了一拍他那塌窄而无力的肩膀妖邪一笑:“有那么好看吗?”
“真你娘的扫兴!”那公子突然收住口水,聚起眉角恶狠狠看着道人:“娘的,那哪是好看啊,纯粹就是西施在世嘛!我要是能与她那种娘子翻云覆雨一番,死也罢了!”
“瞧你那点出息,要是那么好看,你当皇帝老子不来把她带走?”道人伸出手大笑地指点着那公子说道:“就你这样?还翻云覆雨,怕是你还没见她光腚样子,心血冲脑而亡!”
“死妈道士,你这腌臜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滚滚滚……”那公子抬起手臂一把将道人狠狠推开:“你要没事滚回去念你的经,别在这里犯混蛋!”
“你看看,说你还不乐意了!”道人摸了摸怀里的口袋贼兮兮地挤到那公子耳边不怀好意地笑着:“贫道有一计,你要不要?”
那公子瞬间两眼充光地扭头龇牙问道:“啥个计,你快些说来!”
“有道是,道不轻传,法不贱卖,医不叩门,粮不自生!”道人也龇牙笑着。
“你个日爹玩意儿,你要多少?”公子方才眼中的光一瞬间便就全无。
“不多,两个大钱,绝不会让你吃亏!”
道人话还未说完,那公子急急吼吼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揣到道人怀里:“快点快点,把你那个计讲给我听!”
这时道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冬瓜叶,然后折成一个三角趁那公子不注意一下塞进他嘴里乐呵呵地说:“你心里想着她,然后不要嚼生吞下去就行了。”
一顿忙活下来,此时那公子心里的邪淫都消了一半,没想到道人又拿出一张冬瓜叶看着他。
“还来啊!”公子一顿恼火扯住道人衣服:“你个遭掘坟的日爹东西,你耍我的吧!”
“不不不,这张你不用吃,把你名字告诉我!”道人推开那公子:“用上你的名字更灵!”
“吴律!”
道人用针在叶子上刻出两个字,随之又是掐诀又是念咒,然后拿出火折子将叶子焚毁,从地上捻起灰烬在公子两耳后一抹:“去吧保准管用!记住文明点。”
还没听道人说完他就邪笑地奔向那三位姑娘。道人看着他憋着笑数着兜里的钱,随后爬到远处一颗树上躺在树桠上看起了笑话。
只见吴律像个虾蟆一般蹦跳着来到那个姑娘身后便就是一把搂住人家的腰。
晴空之下一阵尖叫,只瞧得桥头围满了人。
吴律将花玥玹死死的抱在怀里。这个景象不仅仅把胡芸香吓个不轻,也把见多识广的小青给惊地呆愣住。
可巧一队官兵来此巡查,遇见此事急忙上前拉开吴律就是一顿私行,没想到这吴律好似乎是欠打,被打的是越打越起劲,随之一个后腾将两名官兵给踢出一丈远,又是扯住另外两个人的辫子使劲向下一拽,人不仅仅是重重倒下,辫子也连着头皮一同被扯了下来,那鲜红的血流了一地。这吴律眼睛红的跟个灯笼似的,拎着两条带血的辫子见人就是死抽,此时乌泱泱看热闹的人群都在那处四散而逃。
小青在那处,将两个妹妹护在身后,看着那个头冒黑烟的吴律,捡起地上那根水火棍就是猛的打向吴律的头,哪曾想,此时这人就如同全身罩着铠甲一般根本打不倒,反而将水火棍给敲的一分为二。吴律转身就向小青扑来。小青一看这哪得了急忙跳上后方的树,唤出九节鞭甩了出去锁住那吴律的脖子,使劲一拽将其拉倒,然后是一鞭一鞭的抽在他的身上。几十来鞭下去仍是毫无作用,反倒被吴律揪住机会扯住九节鞭,将小青拽到面前一拳打在腹部,再是用鞭把人绑起举起摔倒湖里。随后扭头用那张扭曲恶心的脸对着花玥玹直勾勾扑过去,正被胡芸香挡住正要拿剑捅向吴律,却被一巴掌打翻在地一动不动。没有阻碍的吴律一把将花玥玹推倒在地,骑在人家身上撕扯着衣物。
小青收起九节鞭跃出湖水,来到吴律身后大喊一声:“太乙雷神应化天尊!”随后就见小青拳头上冒出雷纹,一拳打在吴律后脑上再是一脚将其踹翻,一只脚踩在他的肚子上,用那带着电光火花的拳头是一拳一拳的打在吴律那如篾片般的脸上。几十来拳下去好似乎他头上的黑烟消失了便就停了手。艰难的站起身搀扶起两个妹妹,之后用鞭锁在吴律的腋下讲他拖到了官府。
躲在远处树上的道人拍着大腿大笑道:“真他娘的好玩!太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