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终于停了下来,屋外已经皑皑一片,许段飞拖着虚弱的身体背着母亲向山上走去,沿途不知跌倒了多少次,浑身被荆棘所伤。
徐母曾经对许段飞说过,自己死后一定会在天上守护着自己,将娘亲埋在高山上母亲就能看得见自己,自己也能看得见母亲。
山上见不得一点动静,连往常的那群猴子都不愿意出来。
山上的寒风很大,堆积的雪也最厚,树林间不断传来树枝被压断的声音,偶尔见独鸟在树间无声跳跃,耷拉着翅膀看着很落魄。
待许段飞挖好葬地后,慢慢的将母亲放入其中,许段飞手上的血泡清晰可见,他用这双手最后一次抚摸着母亲的脸,随后用那面薄絮被轻轻为自己娘亲盖上,万般不舍之下将娘亲的遗体埋葬。
许段飞整个过程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他感觉自己的眼睛现在就像干涸了多年的水井,虽然很涩,但却挤不出一滴眼泪。
许段飞葬完葬完母亲已经是日落西山,他在母亲的坟前磕了三个头后,将那只烧鸡作为祭品放在坟前,随后流连忘返地往山下走去。
曾经那美好的草屋如今许段飞没有了任何留恋,他并没有回去,而是踏着夜色径直往滁州城里走去。
许段飞并未寻找张弃三人,而是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城中只听得见狗吠声,所有人都已经睡去。
许段飞心里很恨自己,如果自己听娘亲的话不来这滁州城,那娘亲断然不会死,如果当时自己将那些钱交出去,那也不会有后来的事发生,这谁都不能怪,就怪自己!
许段飞缩在一家药铺门口睡了过去,清晨的阳光照在许段飞那铁青的脸上,许段飞才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的药铺老板也打开了门,见许段飞挡在自己门前,那老板抬腿就是一脚,许段飞就像皮球一样圆溜溜滚下台阶。
“臭乞丐,大清早的蹲在门口,给我找晦气不是!”那老板破口大骂道。
许段飞此时已然意志消沉,只得灰溜溜走开。
许段飞换到一面墙下,行来过往的人从许段飞面前穿过,没有人看这小叫花子一眼。
许段飞低着头,双手环抱着那光溜溜的双腿,头发蓬乱,指甲里的泥垢清晰可见。
“饿了吧?”一个甜美的声音出现在许段飞的面前。
许段飞抬起头来,一个身穿花色棉袄的小姑娘递来两个还冒着热气的大馒头。
女孩面容俊俏,虽还年纪尚小,但已然有了绝美佳人的模样。
桃花一样大双眼,那长而翘的睫毛似花蕾,蒜瓣大小的鼻子冻得红红的,小巧红唇正微微上扬;那拿着馒头的手指细嫩纤细,整个身形优柔而不缺活力,似这冷冬里开的第一红一般。
“拿着吧!”女孩往前递了两下。
“墨宁小姐,别污了您的手!”身后一个大概花甲之年的老太婆瞪了许段飞一眼,接着对那女孩儿说道。
“无妨!”那墨宁用不悦的语气说道。
见此那老太婆也没在多说什么了。
许段飞犹豫了一下便伸出手去接过东西,其间那老太婆的面容扭曲得变了一个人似的。
“哎呦!真脏啊!”那老太婆在后面不断嘀咕着。
“快吃吧。”那墨宁见许段飞接过去便笑着说道。
许段飞没有立马吃起来,而是一直盯着那墨宁看着,因为这辈子除了自己的娘亲外再没有谁给过自己一丝一毫的关心了。
“娘亲~”许段飞嘴里不自觉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那墨宁听后也是笑了起来,心想着这人脑子可能也出了问题,于是又从那老太婆的篮子中拿出来两个馒头递给许段飞。
“我可当不起你的娘亲!”墨宁打趣地说。
许段飞连忙摇摇头。
“好了,快吃吧!”墨宁说完便蹦蹦跳跳往远处走去了。
那老太婆指着许段飞骂了几句后不屑地跟了上去。
许段飞就这样看着墨宁一直走,直到消失在街头转角之处。
“墨宁……”许段飞默默念着这个第一次听说的名字。
许段飞一口咬在那温热的大馒头上,那干枯的水井里此刻冒出水来,源源不断,落在那怀中的馒头上。
“没有找到他吗?”
“没有,我和王贺去那茅屋,屋里空无一人。”
“这家伙不会想不开吧!”张弃焦急地说。
“那怎么办?”
“我想他应该来这城里了,赶紧分头找,这么冷的天,我怕他坚持不了多久!”张弃说完后三人便出了破屋,向着不同方向找去。
“小子,拿来吧你!”
“这小子是傻子吧?抢他东西打他都没有反应。”
“试试!”
许段飞被一群比自己年长些的乞丐围住,剩下的东西被一抢而光,接着几人将许段飞团团围住,随后解掉裤带,对着许段飞的头上撒尿。
“果真是个傻子!”
“真是没趣。”
“走了走了!”
那群乞丐吃着许段飞的馒头散开去了。
许段飞身上全部被尿淋湿,冷风吹来许段飞不断打着寒颤。
正月的城中买着各色各样的新奇玩意儿,叫卖吆喝声响彻整个滁州城,欢笑声盖过了一切。
张弃在街上四处寻找,高的、矮的、瘦的、胖的,就是找不到许段飞这家伙究竟在哪里。
“哎呦~”
“真臭啊!”张弃捂着鼻子嫌弃的说道。
定睛一看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小乞丐,散发着浓浓尿骚味,那脸被头发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下次看着点!”张弃不悦地说。
而张弃不知眼前这个臭气熏天的小乞丐就是许段飞,许段飞也没注意到这个与其他人无异的人正是好兄弟张弃。
“没找到吗?”张弃看向垂头丧气的徐二和王贺。
两人摇摇头,“你说阿飞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徐二说道。
“不会的,阿飞一定还活着!”王贺坚定的说道。
临近元宵,街边开始挂起花灯,许多人都停留驻足观看,旁落里,许段飞小心翼翼躺在别人门前,生怕又被别人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