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进入河边境内后,离京师便就近了。
又行约莫三五日,李莲英一行人便到了紫禁城外。
几个大太监向守卫禀明了身份,便就解开囚车,将浩浩荡荡大几十个小孩赶到了西华门的方向。
门外就是净事房的所在。
几个大太监有序的分配众人住进了净事房外的几十间矮房子里。
李莲英和阿金共在一屋。
打住进这屋子后的下午,便有一个小太监拿着文书来找两人签字画押。
阿金识不得几个字,由李莲英口述。
内容大概是“自愿净身,生死不论”一类的话。
李莲英当然不想签字,但阿金却兴奋的赶紧将大拇指沾上印泥,盖了上去。
李莲英望着小太监,本想做一做抗争,没想到小太监直接拽过他的手,迅速掏出小刀就给他放血,等到血迹沾上手指,小太监就直接把李莲英的手往文书上摁。
“好了,二位均已自愿画押,生死不论,就且在这屋子里待上三天吧。”
“这三天内不能吃不能喝,不然净身后要出恭,沾上伤口,会死。”
小太监说完,拿着文书就往外走。
李莲英气的破口大骂。
“好一个自愿画押,但凡你看到老子身上有一根毛是自愿,老子都叫你爷爷,丢你妈嗨,艹!”
小太监可不管李莲英的叫骂,关上门便赶往下一间房。
此后三天内,李莲英和阿金二人果然一粒米一碗水都没吃上,除了第一天还有余尿两滴外,后面两天果然没有任何便意。
等到第三天,两人都直饿的啃门板,亦无济于事。
到第四天过午,陈公公推开门来,看见半死不活的二人,方才笑到:
“走吧,该你们了。”
阿金一听这话,顿时精神大振,一脸谄笑的跟在后面。
李莲英则是不情不愿,出了门就想跑,但看着满院值岗的兵丁,他也只能作罢……
“陈公公,小人第一次入净事房,求问公公,这接下来,该是如何呢?”
阿金一边问,一边低着腰往陈公公手上塞了一个玉兔子。
这个玉兔子李莲英曾在囚车上见过,是阿金祖上传下来的,玉兔子的底部,还有“大明洪武三年”的阴刻小字,十分精美。
陈公公掂了掂手中的玉佩,满意的笑道:
“你小子倒还懂事。”
“我不妨提前告诉你,让你也有个心理准备。”
“你进了净事房后,会被蒙上眼睛,脱去衣裤,呈‘大’字型绑在木板上。”
“然后老师傅们会往你的命根子上泼洒煮沸的辣椒水,你可别嫌烫,这是为了消毒。”
“等做好这些后,老师傅手起刀落,很快便就完事了。”
“完事后,还要在你的伤口里插进去一根麦秆,防止你在伤口愈合的时候,把尿道口也一并愈合了,这样你以后可就要被尿给活活憋死了。”
陈公公一边说,一边“嘿嘿嘿”的笑着。
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加上本就精瘦恶心的老脸,让李莲英一阵恶心。
当然,恶心之外,还有一阵胆寒。
光是听着陈公公描述,李莲英就知道这净事房,怕是大多数人都是有命进,没命出……
“还有一件事。”
“这净身完之后,也并不是意味着就万事大吉了。”
陈公公桀桀阴笑两声:
“净身之后,三日内不能饮水,不能小便,三天过后,拔掉麦秆,尿如泉水喷涌而出,方才算是合格。”
“倘若情况不是这样,可是会死的哦……”
“跟你们一辆囚车入京的那个小矮子阿铁,他昨天夜里就净了身,当时就血流不止,尿如泉涌。”
“像这种就是不合格的,嚎了一晚上,今早我去看,已经没气了。”
听着陈公公云淡风轻的说出阿铁的死讯,阿金似乎才终于意识到净身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但他还是毫无畏色,咬了咬牙,依旧躬着腰紧跟在陈公公身后。
……
行不多时,便到了净事房门口。
陈公公给守门的太监递了个眼神,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按理说,净身的规矩是很繁琐的,需要互相监督。”
“但我这人心善,怕你们看着同伴的惨叫心里害怕,所以就分开去净身吧。”
陈公公说着,便引着李莲英往左边偏房走。
而转角处又闪出来一个太监,拉着阿金往右偏房去。
李莲英冷汗涔涔,跟在陈公公后面。
一想到今日过后,最好的情况就是男儿身,女儿态,最差的情况则是一命呜呼,他就觉得心头鼓鼓。
“怕吗?”
陈公公似乎注意到了李莲英的状态,问道:
“你跟阿金不同,你好像一开始就很抗拒。”
李莲英咬了咬牙:
“我跟他当然不同,我从来就没想过做太监。”
“你我身逢乱世,很多时候是没得选的。”
“人死鸟朝天,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今天过后我就没有鸟了,朝个鸡毛天啊!”
李莲英顿感一阵无语。
但他同时也敏锐的捕捉到,从和阿金分开走后,眼前陈公公讲话的语调发生了很大的不同。
少了先前那股子猥琐与市侩,多了三分沉着与冷峻。
“宁做盛世狗,不为乱世人,在这个年头,人命比狗命更轻贱。”
陈公公淡淡的说着,推开了门,里面已经有三个人在等着。
李莲英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被三人迅速给拽了过去。
果然如陈公公所言,几人三下五除二,便将李莲英扒去衣物,赤条条的呈“大”字型给捆在了木板上。
眼看着其中一老头解开桌上的白布条,取出一个个小小的形态各异的刀具,又往沸锅里舀出一碗辣椒水,李莲英是真的怕了。
再低头一看,木板的裆部位置早已被前人的鲜血侵染成腥黑色,李莲英苦笑一声,想摇摇头,却发现头也被绑着……
负责净身的老头走到李莲英面前,作势就要往裆部泼一勺热辣椒水消毒。
李莲英忙呼一声:
“且慢!”
“我有话说!”
那老师傅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陈公公。
而陈公公则冷笑一声:
“怎么,是怕老师傅的刀不够利索,割不干净吗?”
“不用担心,中午刚磨的,现在也才割了二十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