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占芳在认真听取了荣健汇报之后，提出了谨慎从事的指示。
关键是陈义雄本人。
接下来与南方北伐军作战，陈义雄和他的第三军，是东南联军的两大主力之一。
只要陈义雄人身安全，他能痛恨南方军、忠于东南联军，其他一切都是小事。
至于陈剑飞的真实身份，必须经认真查实之后，无论他是否为南方卧底，都要汇报给陈义雄，交由他处置。
缉查处和别动队切不可贸然行事，不可以跟陈剑飞发生正面冲突。
只能暗中跟踪、调查取证。
根据大帅孙占芳的指示，荣健把主要精力放在查实这个着力点上。
其它调查工作都在秘密进行中，现在等待的是特勤队荣泽。
他那边搜捕女间谍的结果。
只有抓获那个叫‘梦姐’的女间谍，一切将水落石出。
这时，办公室的门“咯吱…”一声被轻轻推开。
一抹同样魁梧的军官，从门外悄无声息地进来。
不是猜测，敢不报告推门进来的，只有荣泽。
平时很嚣张的荣泽，今晚却变得像只瘟鸡。
看着站在窗前、凛然思索的背影，他不敢大声喊报告，只是低沉地叫了一声，“爹！”
荣健回过头见是儿子，鹰隼般黑眸里掠过一丝暖意，伸手抚了抚脸庞，慢慢走到办公椅前坐下。
抬杯喝了一口茶，这才微微扬了扬唇，抿出一丝微笑地，说道：
“泽儿，修女间谍押入地下审讯室了吧，我一会就下去，今晚亲自审讯。”
“对…对不起爹，修女间谍逃跑时被乱枪击毙…”
荣泽战战兢兢回答。
“什么？被击毙了，谁干的？”
没等荣泽把话说完，荣健已是惊得脸色大变。
“还有…有一个女间谍，应该就是唐振宇交代的那个‘梦姐’，被陈剑飞开着司令专车，带着卫士强行抢走了！”
“啪…”
荣健听罢怒火万丈，手掌猛地拍向办公桌。
桌面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盖子旋即震落在地，碎成几瓣。
茶汤洒了一桌。
“爹…”
荣泽被惊得细声轻叫。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荣健厉声喝道。
“爹，当时的情况是这样子的。”
“……”
荣泽将当时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详细给荣健做了汇报。
说完，他还不忘偷偷瞟了父亲一眼。
“胆大妄为！”
荣健已气得唇角直哆嗦。
他大手一挥，搁在桌上的无盖茶杯，就飞到对面墙上。
“咣当…”
一声脆响。
玻璃渣和茶汤四溅，洁白墙壁变得污秽不堪一片。
荣泽很少见到父亲发这么大的火，连忙安慰道：
“爹请息怒，他们飞不出杭城的，我已派人加强各码头，关卡的检查力度。”
“各个关卡都派了缉查处人员坐镇，他们跑不了，关键是陈司令那里…”
“你只管去搜查，发现陈剑飞断然不可轻举妄动，给我盯死他。”
“陈司令那里我来对付。”
荣健皱着浓眉，脸上那颗黑痣又开始跳动起来。
“慢着。”
见荣泽迈步离开，他随即叫住。
凝着窗外黑幕一片，他眼眸蓦然一沉，吩咐道：
“除了刚才说的这些措施之外，你马上去司令官邸前那个监视点，加强对官邸进出人员监视，尤其是注意陈剑飞回官邸没有，回来之后的情况，都给我记录下来？”
“是，我马上就去。”
荣泽转身出门离开。
荣健嘴里叼着烟，来回在办公室里踱步。
几分钟之后，他一下扑到办公桌上的电话机，摇柄接通总机。
“我是荣健，给我立即接通司令官邸，要求陈司令亲自接听。”
“是。”
听到这严肃口吻，女话务员肃然一惊，浑身一个激灵。
……
话说陈义雄上午在医院，与前来探望的李润廷一家告别之后，带家人乘车回到官邸。
他洗澡、换衣，用完午餐之后，惬意地睡了一下午的好觉，临近六点才被叫醒用晚餐。
对当天所发生的任何事情，浑然不知。
用完晚餐，他和陈勇一样回到三楼书房。
只见陈义雄惬意地靠坐在沙发上，从保湿烟匣中，取出一枝雪茄烟叼在嘴上。
陈勇连忙捡起专用火柴盒，划擦后给大少爷点燃。
陈义雄把雪茄衔在嘴里吸吮起来，袅袅绕绕。
“嗯，这次雪茄烟的口感真不错，浓郁淳厚，烟灰雪白，茄衣光滑，色泽油润，确实比上次买的好。”
陈勇听罢谄笑道：
“司令有所不知啊，这是卑职派人从上海买的，属于顶级古巴小众雪茄，当然与众不同哦。”
其实他是从第三军下属一位师长得到的。
这家伙专管长江水域，经常走私烟土、名酒名烟。
这批古巴小众雪茄，就是他孝敬陈义雄，由陈勇代为转交。
“陈勇，联军总司令部通知我第三军，何时出发到江西布防？集结地点？”
“噢，出发时间大概是下月中旬，具体…”
正说着，有电话打进来了。
“喂，是哪里来的电话？”
陈勇拎起话筒问总机。
“是荣参谋长电话，他说有紧急情况，要给陈司令亲自汇报！”
话筒里传来总机小姐清脆悦耳的声音。
“司令，荣参谋长电话。”
陈勇连忙把话筒递给陈义雄。
“喂荣兄啊，又有啥情况？”
陈义雄吐出一口烟气，斜靠在沙发扶手上，慵懒地问道。
“司令，我给你汇报一下南方间谍的事，可…可能又涉及你家小弟…”
话筒里传出荣健低沉的声音。
“我家小弟…小飞吗？”
陈义雄错愕，还很不爽。
别踏马的不识好歹，老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对…”
可随着通话内容的深入，陈勇发现大少爷越听，神色越不对劲。
脸色慢慢变得铁青色，眉头紧锁。
抽着的雪茄被他一下掐灭在烟缸里。
这是怒火中烧的表现。
“这事待我了解清楚后再议，如情况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定要大义灭亲。”
说完，陈义雄啪地一下把电话机搁下，眼眸蓦然一沉，寒意乍现，沉声道：
“陈勇！快去把盛副官给我叫上来。”
“是！”
陈勇不敢多问，转身下楼去通知盛副官。
大概一刻钟左右，陈勇带着盛副官来到书房门口。
“司令！盛副官带到。”
书房里，陈义雄像困兽般在屋中间踱步空转。
“让他进来！”
他大声怒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