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斩首暗杀不是大丈夫所为，让人鄙夷，南方军要想赢得战争，那就得凭实力，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干，让天下人服气。”
“可就凭他们现在的实力，够悬！”
陈剑飞看到，大哥虽说敞开胸襟愿意跟他讨论时局，但目光依旧深暗。
说明还没想通透，得继续加把火。
“大哥，我已不是过去的小孩子，学金融也要关注时局走势，让我说一说对当前局势分析，如何？”
陈义雄眯着眼睛，颔首微笑。
“大哥！现在明面上的局势非常清楚，南方革命军即将北伐，他们为了这次北伐准备了近三年时间，先统一了南方军阀，政令军令统一。”
“这些官兵可不是以前兵痞，他们主力都是黄埔军校，受过正规训练的青年人，他们有理想，有信仰，准备统一华夏，建立民主国家。”
“而大哥你拥护的孙占芳是只笑面虎，最喜欢玩弄权术，这两年吧，春风得意，踌躇满志，野心勃勃，他不甘心只占五省一市，妄图占领全天下。”
陈剑飞从徐梦瑶那里听来的，传了一遍。
陈义雄听完他的分析后则暗暗吃惊，眼眸蓦然一亮。
他奶奶的，这小子就像孙占芳肚子里的蛔虫，大帅所想的，他大概都想到了。
看来，平时太小觑他了。
“按你的分析是南方必胜啰。”
陈义雄哪能轻易服输，反驳道：
“这未必是这样，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胜负就在一瞬间决定，很难说谁一定有绝对把握。”
“所以，小弟的意思是让大哥多留一个心眼，孙占芳不一定是您的长期饭票，那南方政府也许是你的另一个归宿。”
“在这乱世中，谁不想为自己多留条后路？这对大哥有利而无害呀！”
“再说，谁能保证孙大帅麾下五大军的司令官都铁了心跟南方死拚？说不准现在就有人在与南方暗度陈仓呢。”
此番话一针见血，戳动了陈义雄的神经，他的眼皮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他抽了口雪茄，挑了挑眉温和道：
“照你这么说，我现在应该派个人去跟南方政府谈判啰！”
陈剑飞闻言明白，大哥这是半真半假，有进一步试探他的含义在其中。
他颔首微笑，把烟头掐灭在烟缸中抬眸道：
“谈判倒是不着急，先缓一缓。”
“听说南方政府里主要分为左派和右派，这次应该是左派主张斩首，失败之后右派会站出来拉拢你的，当时，他们自然会派你前往。”
“哦，你这么有把握？”
“我在洪门待了这么几年，派系斗争我还是了解一点的。”
陈义雄会心一笑，这小子绝对跟南方政府里的人，有一定联系。
现在看来，未必就是件坏事。
“要是南方政府真就派人过来，我肯定不宜出脸，你看，谁去合适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大哥我去。”
陈剑飞抿嘴笑着拍拍胸脯毛遂自荐。
“你？”
陈义雄故作惊讶。
“我去最合适！”
陈剑飞一下来了精神。
“对您而言可信度和保密性强，对于南方政府而言，我是你的亲弟，对方信得过。”
“先初步接触，就不会再出现斩首行动之类的敌对情况，我们可以边谈边观察，反正主动权我们没有丧失嘛。”
“好歹是个好主意，这事就这么定，我派陈勇配合你，怎么样？”
陈义雄想了想决定下来。
“这样最好，我平时接触大哥不太方便，陈勇配合就游刃有余。”
陈剑飞也觉得这样更为妥当。
“那好，这件事情就先这么定下来，但是，我要警告你不可玩性过大，注意跟李府关系一定得维护好，否则我帮不了你。”
陈义雄只说了一半，另一半他留着没说，另有主张。
“放心吧大哥，我不会这么傻的。”
陈剑飞笑眯眯回答。
“你现在出去把陈勇给我叫进来，然后你回自己院子，洗洗睡吧。”
“嗯，大哥再见。”
陈剑飞也觉得自己很疲惫。
连续两天神经从没放松过，总算都可以放下了，回去好好泡一下，换一身衣服，再吃一顿好饭。
他下楼让陈勇进三楼书房。
……
第二天上午
荣健一早起来，就在办公室坐着处理公务，门故意敞开，看着陈义雄上楼来。
可今天陈义雄偏偏晚到，他只好抽着烟耐着性子等待。
他昨晚给陈义雄打电话时，能感觉到对方听完事情经过之后，怒不可遏状态。
陈义雄在电话里表示，待调查清楚之后，如果情况属实他定当大义灭亲。
荣健通完电话之后，心里还是蛮期待的。
他想陈义雄至少按正规程序审问一下吧。
结果，他在办公室里等了好几个小时，也没见有电话反馈过来。
难道陈剑飞没回官邸，当晚逃跑了？
可荣泽过来汇报说，陈剑飞当晚七点半钟回的官邸。
陈义雄放下电话也确定做了调查，把盛副官叫进书房询问，还进行了军棍惩罚。
陈剑飞进书房之后，大半个钟头…但并没闹出啥动静。
怎么回事？
难道陈义雄临时变卦，不忍心了？
不应该呀，起码有个态度嘛。
哪怕装个样子。
荣健是个做事很较真的职业军人，他认定的方向一定是走到黑。
昨晚，他一夜没休息好，一早到办公室等候，非常急于见到陈义雄。
他也太想破获南方间谍网了，几次交锋下来他都没有占到便宜。
至今，那个被调包的军火案毫无进展，被南京军需部的陆总监催促过好几次。
丢人现眼，有负孙大帅重托。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听到楼下一阵汽车喇叭声。
陈义雄来啦！
军长办公室在司令部四楼的东头，荣健办公室在楼下三层。
要多爬一层楼梯，不是很方便。
陈义雄上楼之后过有半小时，也没见电话下来，荣健决定自己上楼去问。
门口侍卫们见荣参谋长前来，都扣靴敬礼，“参座！”
“我找司令有事谈。”
荣健微笑着轻言道。
侍卫长丁九赶紧敲门通报。
“进来！”
轻沉沙哑声传出。
“报告司令，荣参谋长求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