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衙门的晨钟刚响过三声,宁尘已经踢翻了第五张案几。
"三年来兵械损耗账目,全给我抬出来!"他踩着满地卷宗冷笑,"本官倒要看看,十万把横刀是怎么不翼而飞的。"
主事们面面相觑。这位新上任的兵部主事,昨日刚在早朝被皇帝夸赞"慧眼如炬",今日就掀了武库司的老巢。
宁尘突然抽出本账册甩在众人面前:"永昌五年四月,北疆请领箭簇三十万。"他指尖戳着墨迹未干的新补记录,"怎么昨日才添上这批?"
窗外银杏叶沙沙作响。一片金叶飘进窗棂,叶脉间隐约有针孔排成的八字——天机阁最高警示。
摘星楼上灯火如昼。
沈秋执壶为北凉公主斟酒,腕间翡翠镯随着动作轻响。这是京城贵妇最时兴的"浮光锦",可细看会发现锦纹里藏着天机阁密文。
"都说大周女子温婉。"北凉公主突然扣住她手腕,"沈夫人这茧子...倒像常拿剑的。"
酒壶突然倾斜,琼浆淋在公主华服上。沈秋惊呼着擦拭,指尖却精准地掠过对方腰间——那枚雕着狼首的玉佩,竟与神机营钥匙材质相同!
屏风后突然传来清朗笑声:"公主见谅,我家夫人最是毛手毛脚。"宁尘醉醺醺地晃过来,顺势将沈秋揽到身后,"不如本官陪您喝?"
他仰头灌酒的刹那,沈秋看见他喉结下方有道新鲜血痕——正是昨夜她侍女暗器所伤的位置!
更夫发现第一具干尸时,野狗正啃食那人的左手。
宁尘蹲在尸体旁,用银钗挑开衣领:"没有挣扎痕迹,瞬间被抽干精血..."他突然顿住——死者锁骨处有个针尖大的红点,周围皮肤呈蛛网状龟裂。
"第六个了。"刑部侍郎擦着汗,"都是青壮男子,且..."
"且都在兵部挂职。"宁尘冷笑,"真巧,本官昨日刚查完军械账。"
他余光瞥见巷口闪过绯红裙角——是沈秋的贴身婢女!那婢女袖口沾着暗红,正往城北疾行。
三更时分,宁尘跟踪至城北废宅,却见婢女跪在地上:"阁主,玄冥子的人已混入北凉使团..."
房梁上突然滴落粘液,正中婢女天灵盖!她在宁尘眼前化作一具干尸,而梁上黑影转瞬即逝,只留下半片带血的金鳞——与北凉公主裙摆的装饰一模一样。
宁尘踹开卧房门时,沈秋正在灯下研药。
"解释。"他将染血的鳞片拍在案上,"你们天机阁在炼什么邪术?"
七星海棠的汁液在瓷钵里泛着幽蓝。沈秋头也不抬:"阁中叛徒盗走的《血鉴经》,需要特殊血脉者做药引。"她突然掀开袖口,腕间血管泛着诡异的金丝,"比如我。"
窗外惊雷炸响。宁尘突然想起母亲临终时,也用帕子紧裹手腕...
"明日北凉公主要去大相国寺上香。"沈秋递来张药方,"需要你拖住她两个时辰。"
宁尘扫了眼药方——是解七星海棠毒的配方,但多了味"心头血"。他嗤笑着将药方凑近烛火:"夫人要本官的心头血?"
"是她的。"沈秋按住他执火的手,"北凉公主根本没有心跳。"
烛火"啪"地爆开灯花。檐下风铃突然狂响,盖过了远处传来的、似有若无的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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