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尘是在一阵剧痛中恢复意识的。

他的四肢被青铜锁链固定在药炉内壁，炉底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透过炉壁的琉璃窗，能看到太后正将各种药材投入外炉——那些根本不是寻常草药，而是一节节泛着金光的人骨！

"醒了？"太后的声音透过炉壁传来，带着几分愉悦，"别怕，这'紫金丹炉'是初代阁主亲手所铸，能保你灵识不灭。"

宁尘挣扎着抬头，发现自己胸口的金纹已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皮肤下流动的暗金色血管。更诡异的是，他现在能清晰看到自己体内的情况——心脏被一层金膜包裹，每次跳动都会泵出带着金屑的血液。

"很奇怪的能力，是不是？"太后用金簪轻敲炉壁，"剥离剑魄后，你反而能看见生灵本质...这是宁家血脉的馈赠。"

炉盖突然打开一条缝，扔下来一本烧焦的册子。宁尘用脚尖拨开，发现是《山河经》的残页，上面记载着某种换血秘术。图示中，三个相连的人体中央画着个婴儿形状的丹丸。

"你以为沈秋是什么良善之辈？"太后的脸贴在琉璃窗上，皱纹里嵌着细碎金粉，"她才是最初选中的容器，只是那丫头太聪明，骗过了所有人..."

宁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随着太后的话语，他脑海中浮现出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五岁的沈秋躲在帘后，看着老侯爷将金针刺入另一个女孩心口；

——少女时期的沈秋在雨中焚烧某种符纸，灰烬组成"替命"二字；

——大婚前夜，她对着铜镜自言自语："总要有人当恶人..."

"明白了吗？"太后的金簪突然刺穿炉壁，在宁尘肩上划出道血痕，"她用自己的亲妹妹当替身，就为逃过成为容器的命运！"

血珠滴在残页上，焦黑的纸面浮现出隐藏文字。宁尘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上面记载的并非长生术，而是名为"归墟引"的复活阵法！需要三个特定血脉者的心尖血作为祭品...

炉外突然传来巨响。太后惊恐转身的刹那，整座丹炉被某种巨力掀翻。宁尘在眩晕中看到药房顶部破开大洞，一个完全金化的身影从天而降——是沈秋，但她的形态更加非人了。

白发如蛛网般张开，每根发丝末端都连着金线。她的脸上覆盖着半透明金甲，只有左眼还保留着些许人类特征。最恐怖的是心口位置，那里的凤凰图腾已经变成活物，正不断吞噬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雾。

"拦住她！"太后尖叫着后退。

十几个太监冲上前，却在触及金线的瞬间爆体而亡。沈秋的动作机械而精准，每杀一人，就有一缕黑雾被吸入她心口。但当她转向某个年轻宫女时，却突然停住了——宁尘清晰地看到，那宫女心脏处跳动着与老侯爷相似的蓝光。

"还...认得...血脉..."沈秋的声音像是千万人同时开口，但其中隐约能分辨出她原本的音色。

太后趁机掀开地砖，露出下面隐藏的通道。宁尘拼命挣扎，发现锁链上刻着的符文正在吸收他的血液。随着失血增多，他看见炉底浮现出完整的阵法图——与《山河经》记载的截然不同，这个阵法中央是个龙首人身的怪物！

"尘...弟..."

沈秋的金甲面孔突然贴近炉壁。她的左眼流下一滴金泪，在琉璃上蚀出个小孔。宁尘趁机将嘴凑上去，含住那滴液体——

剧痛如海啸般袭来。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炸开：

——初代阁主跪在龙骨前，将自己的心脏剖成两半；

——年轻时的太后戴着玄冥子面具，将黑剑刺入老侯爷后背；

——三个女婴被并排放在祭坛上，沈秋偷偷调换了她们的位置...

"砰！"

药炉突然炸裂。宁尘跌入一个冰冷的怀抱——沈秋的金化躯体正在开裂，从缝隙中伸出人类的手臂。她将宁尘推向通道，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字句：

"去...冷宫...阻止...出生..."

太后早已不见踪影。宁尘踉跄着爬起，发现自己的血滴在地上竟变成了金色。更诡异的是，那些血珠自动组成箭头，指向冷宫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