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皇城的朱红宫墙,将血迹晕染成大片淡红的溪流。宁尘伏在冷宫飞檐上,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瓦片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失去金纹的身体异常沉重,但某种新的感知力却在黑暗中苏醒——他能看见活人体内的"光"。
下方巡逻的侍卫胸腔里跳动着幽蓝火焰,而躲在暗处的暗卫们则散发着腥红的暗芒。最诡异的是,那个正在廊下煎药的老太监——他的心脏位置空空如也,取而代之的是团蠕动的黑雾。
"侯爷看够了吗?"
苍老的女声在耳边炸响。宁尘猛回头,看见白日那个老嬷嬷凭空立在雨幕中,绣鞋距离瓦片还有三寸空隙。她的心脏处金光刺目,无数细线从指间垂下,连接着宫内数十个"无光之人"。
"老身年轻时也爱趴屋檐。"嬷嬷的笑脸在闪电中忽明忽暗,"那会儿先帝刚把三公主封入鼎中..."
宁尘的袖箭破空而出,却在触及嬷嬷面门前诡异地悬停。箭头上突然长出细密金线,反过来缠住他的手腕。剧痛中,那些白日被吸走的金纹竟顺着金线倒流回体内!
"多谢侯爷温养。"嬷嬷贪婪地嗅着回流金雾,"这阳魄精华...比预计的还要纯净..."
宁尘突然松手坠下屋檐。在即将砸到地面的瞬间,他惊觉自己看穿了石板——地底深处有个巨大的青铜鼎,鼎中蜷缩着个白衣女子,十二根金针将她钉在鼎壁上。更恐怖的是,女子腹部高高隆起,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发出心跳般的震动。
"看到了?"嬷嬷鬼魅般出现在他背后,"那就是你的小未婚妻...真正的'三号容器'..."
宁尘的瞳孔骤然收缩。虽然那女子面容枯槁,但眉宇间分明与沈秋有七分相似!她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抬头"望"来——没有瞳仁的双眼一片惨白,嘴角却扬起诡异的微笑。
"尘...弟..."
这声呼唤直接炸响在脑海。宁尘抱头跪地,记忆碎片如利刃般刺入:
——六岁那年,他在冷宫墙角救下的瘦弱女孩;
——太后寿宴上,那个因打碎玉杯被拖下去的宫女;
——大婚前夕,沈秋看着铜镜说"我总觉得少了个姐妹"...
嬷嬷的金线突然勒进他脖颈:"时辰到了,该取药引了。"
剧痛中,宁尘发现自己的新能力能看到金线的本质——每条线都是浓缩的魇气,内里包裹着细小的记忆碎片。最粗的那根线里,赫然是年轻时的太后将婴儿按进鼎中的画面!
"原来如此..."宁尘突然抓住金线,"你们把真魄...养成了魇胎!"
嬷嬷脸色骤变。宁尘趁机将回流金纹全部逼至指尖,顺着金线反向灌输。嬷嬷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她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金色鳞片——与沈秋鳞化时一模一样!
"蠢货!"嬷嬷的声线突然变成太后的音色,"你以为沈秋是什么好东西?她才是最初的..."
话未说完,整个皇宫突然剧烈震动。冷宫地面裂开巨缝,那口青铜鼎破土而出。鼎中女子不知何时挣脱了金针,正用枯骨般的手撕开自己腹部——
没有鲜血,没有内脏,只有团跳动的金光。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宁尘转头望去,只见宫墙上立着个完全金化的身影。沈秋的白发在雨中狂舞,所过之处侍卫们纷纷爆体,体内的黑雾被她心口的凤凰图腾吞噬。
"晚了..."嬷嬷的身体开始融化,"双魄相吸...魇主将..."
青铜鼎突然炸裂。白衣女子悬浮在空中,腹中金光与沈秋心口的金芒形成连接。更可怕的是,宁尘体内的金纹开始不受控制地流向那道连接光柱!
太后癫狂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好!很好!本宫等了二十年的药引..."
宁尘在意识模糊前最后看到的,是沈秋金化的面容上划过一滴泪。那泪珠在半空中凝结成金色晶体,内里封印着个微小却清晰的画面——年幼的沈秋将匕首刺入第三个女孩心口,而老侯爷在阴影处微笑颔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