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的钟声余韵中，宁尘脚下的青铜鼎寸寸龟裂。

金化沈秋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她的左半边人脸开始脱落，露出下面第三张面孔——那是宁尘从未见过的冷漠面容，眉心的金纹组成一个"禁"字。更可怕的是，她的右手不知何时握住了那柄从龙骨上拔出的决明剑，剑身却漆黑如墨。

"终于出来了..."第三人格的嗓音如同金属摩擦，"阁主的'理性面'。"

宁尘本能地后退，却发现地面变成了粘稠的金色泥沼。每挣扎一下，就有更多记忆被抽离：大婚那日的合卺酒是什么滋味？第一次握剑时的触感如何？甚至连母亲的模样都在模糊...

"没用的。"理性沈秋挥动黑剑，剑气在地上划出燃烧的沟壑，"你每动用一次印记力量，就会加速遗忘。"

她的剑尖突然刺入自己心口，挖出一团跳动的金光——那是沈秋原本的剑魄核心！随着金光离体，人形沈秋的残影在空气中痛苦扭曲，而金化部分则迅速褪色，变成冰冷的石雕。

"看清楚了？"理性沈秋将光团捏成钥匙形状，"所谓剑魄，不过是阁主囚禁情感的牢笼。"

钥匙插入虚空，竟打开一道裂缝。宁尘惊骇地看见里面悬浮着数以万计的记忆气泡，每个气泡里都是不同时期的沈秋：

——五岁的小沈秋在雨中哭泣，手里攥着带血的玉佩；

——十二岁的少女沈秋跪在祠堂，背后站着戴玄冥子面具的老侯爷；

——大婚夜的沈秋将匕首抵在自己心口，泪落如雨...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理性沈秋的声音带着讥诮，"所谓反抗，不过是剧本的一部分。"

裂缝突然扩大，将宁尘吞没。他坠入记忆洪流，随机撞进某个气泡：

江南烟雨里，年轻的老侯爷与初代阁主对坐弈棋。棋盘边放着三个襁褓，而阁主的手正按在其中一个女婴眉心。

"三魂分立，各司其职。"阁主落下一枚黑子，"感性封入宁家，理性藏于寒山，恶念..."

"交由太后豢养。"老侯爷的白子精准截断黑子退路，"但您漏算了一点——情感会滋生意外的变数。"

记忆陡然转换。宁尘又撞进另一个气泡：

完全金化的沈秋站在归墟岛上，她的脚下躺着奄奄一息的初代阁主。而她的手中，赫然捧着阁主刚挖出的心脏！

"师尊错了。"金化沈秋将心脏一分为三，"恶念不该被消灭...而该被理解。"

气泡炸裂，宁尘跌回现实。理性沈秋的黑剑已经抵住他咽喉，剑身上浮现出与《山河经》如出一辙的文字："弑容器者，得承阁主位。"

"最后的机会。"她的手指抚过剑脊，所过之处文字变红，"交出印记，我留你一段记忆。"

宁尘突然笑了。他主动向前一步，让剑刃割破皮肤——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浓稠的金雾。雾气中浮现出被所有人忽略的画面：

年幼的沈秋偷偷调换三个女婴的襁褓时，角落里还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孩子。那孩子揭开面具，露出与宁尘一模一样的脸...

"你们都被骗了。"宁尘的龙瞳映出理性沈秋震惊的脸，"从来就没有'三个女婴'。"

"从一开始，就是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