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碎屑在冰雾中叮当作响，牧九歌的靴底碾过刻着"悔"字的瓦当。往生殿的飞檐挂着三百盏人皮灯笼，灯笼表面浮现的鬼脸竟与牧小禾有七分相似。

"哥哥..."最末端的灯笼突然开口，灯罩上凸出少女的手掌轮廓，"别碰第三根梁柱..."

牧九歌的龙爪凝出冰刃，挑开灯笼表面的冰晶。当看清灯芯里蜷缩的残魂时，诛仙剑险些脱手——那竟是测灵仪典当晚，被他失手斩杀的牧小禾初代克隆体！

"小心梁上！"残魂突然尖叫。殿顶垂落的青铜锁链骤然收紧，牧九歌原先站立的位置炸开冰刺，冰碴划破脸颊的血珠在半空凝成"贪"字。

暗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十二名银甲傀儡踏着冰雾现身。他们的面具上刻着十二时辰符文，咽喉处镶嵌的冰晶里冻着牧小禾不同年龄的残影。

"午时三刻，血溅梁柱。"子时傀儡的剑锋指向殿柱阴影，那里钉着具冰封的尸骸——牧九歌看见尸骸右手缺了无名指，指根处缠着褪色的草编戒指。

冰晶心脏突然剧烈抽痛，牧九歌踉跄着扶住香案。案上的青铜鼎升起青烟，烟中浮现画面：八岁的牧小禾踮脚往鼎里扔麦饼碎屑，鼎底沉着半枚"爱"字骰。

"哥..."烟雾凝成的虚影突然转头，"要记住梁柱上的..."

未时傀儡的剑阵打断幻象，牧九歌挥剑格挡时发现剑锋变钝——殿内冰雾里掺着MX-09抑制剂，正顺着毛孔渗入经脉。

"你连这丫头的把戏都看不破？"初代帝尊的声音从梁上传来。他赤足踩着青铜锁链，脚踝的铃铛与往生铃同频共振，"三百年前她就在鼎里下毒..."

牧九歌的冰焰突然失控，火舌舔舐到卯时傀儡的面具。冰晶爆开的瞬间，他看见里面冻着封信件残页："...林长老说我的血能炼成控制哥哥的药..."

"精彩吗？"初代帝尊甩出锁链缠住殿柱，"这些傀儡都是她的杰作。"链刃刮开冰层，露出柱体表面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牧小禾的字迹，最新那行还渗着血珠："别相信寅时后的我。"

当牧九歌斩碎最后一名傀儡，往生铃突然齐鸣。殿内冰晶开始重组，凝成三百个牧小禾的冰雕。她们齐声开口，声音带着金属震颤："哥哥该去梁上看看..."

初代帝尊的冷笑中，第三根梁柱轰然断裂。牧九歌飞身接住坠落的冰匣，匣内滚出枚青铜钥匙——钥匙柄上缠着褪色的发带，正是测灵仪典那晚妹妹束发的旧物。

"快毁掉它！"梁柱缺口突然伸出龙化的手臂，药人少女残破的身躯卡在缝隙里，"钥匙会激活所有..."

往生铃音骤然尖锐，少女的警告化作冰晶粉尘。牧九歌的指尖刚触到发带，记忆如潮水涌来——十三岁的牧小禾躲在被窝里编发带，手指被冰晶丝割得鲜血淋漓。

钥匙插入殿柱锁孔的刹那，地砖翻转露出幽深冰道。初代帝尊的狂笑震落瓦当："好好欣赏你妹妹的杰作！"

冰道两侧嵌满琉璃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龙化的牧九歌克隆体。他们的脊椎刺破后背生长成剑阵形状，心脏位置插着刻有七情字样的冰锥。

"这些是用你的龙鳞培育的。"初代帝尊的声音在冰道回荡，"每具克隆体都承载着轮回记忆..."

牧九歌的冰焰扫过舱体，火焰中浮现画面：第三百世轮回的自己抱着牧小禾跳崖，而冰棺中的少女正在用血绘制阵图。

冰道尽头是扇青铜门，门上用血画着诡异的笑脸。牧九歌的龙爪刚触到门环，身后克隆体突然集体睁眼："哥哥...我们好疼..."

初代帝尊的虚影从血纹中浮现："现在知道痛了？当年你剥离七情时，可比这狠绝万倍。"

牧九歌挥剑斩碎虚影，门环突然咬住剑锋。当啷声中，青铜门化作巨口将他吞入——门内是倒悬的往生殿，十万把诛仙剑组成旋转的星图，中央冰棺里躺着后背生翅的牧小禾。

"这是终极容器。"初代帝尊的真身从剑阵走出，龙袍下伸出冰晶触手，"用十万次轮回的能量培育的..."

冰棺突然震颤，牧小禾的本源魂魄睁开重瞳："哥...用发带..."她的视线投向牧九歌腕间缠绕的旧物。

当初代帝尊的触手刺向冰棺时，牧九歌扯下发带掷向剑阵。褪色的冰晶丝突然暴涨，将十万道剑气编织成网。当初代帝尊在剑网中挣扎时，牧九歌看见他的后颈浮现草编戒指的印记。

"原来你早就被..."牧九歌的冰焰凝成短剑，刺入初代帝尊的命门。

"太迟了！"初代帝尊的躯体突然雾化，冰晶粉末凝成新的青铜骰子，"十万个平行世界都已..."

冰棺突然炸裂，牧小禾的翅膀扫平剑阵。她的瞳孔变成暗金色，指尖缠绕着MX-09原液："哥哥不该来这里..."

当牧九歌的剑锋触及她心口时，往生殿突然开始坍缩。在时空乱流中，他看见三百个自己在不同世界坠落，每个世界的牧小禾都在冰棺里绘制相同的阵图。

"这才是真正的轮回。"初代帝尊的残魂附着在青铜骰子上，"你永远逃不出..."

牧九歌捏碎腕间最后半枚骰子，混沌道种的波动撕开时空裂隙。当他抱着冰棺碎片坠落时，听见十万个牧小禾的呼唤在虚空回荡："去归墟海眼..."

睁开眼时，他跪在熟悉的草庐前。八岁的牧小禾端着药碗推门而出，脖颈的冰纹泛着幽蓝："哥，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