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碗腾起的热气模糊了牧小禾的脸，牧九歌盯着她脖颈处游动的冰纹。八岁的妹妹踮脚吹凉汤药，腕间草编手链与记忆中的样式分毫不差。

"哥，喝药才能去镇上测灵根呀。"牧小禾舀起半勺褐色药汁，袖口滑落时露出小臂的针孔，"张大夫说这药加了雪山..."

牧九歌突然打翻药碗，药汁在泥地上滋滋冒泡。MX-09药剂特有的腥甜味弥漫开来，泥土里钻出冰晶藤蔓，藤尖绽开的花苞里传出初代帝尊的冷笑。

"哥？"牧小禾的瞳孔突然泛蓝，冰纹爬上她的耳垂，"你弄脏新衣裳了..."

草庐的木门突然被飓风掀飞，牧九歌抱着牧小禾滚到柴堆后。门框钉着的辟邪铜镜映出诡异画面——二十个药人正在村口掘坟，他们挖出的棺材里躺着三百岁模样的牧九歌。

"别看镜子！"牧小禾突然捂住他的眼睛，掌心渗出冰凉的MX-09原液，"那是轮回的..."

铜镜突然炸裂，初代帝尊的声音从镜片里渗出："好徒儿，这局棋你还要下多久？"

牧九歌的龙爪刺入地面，冰焰顺着地缝烧向村口。当火焰触及最年长的药人时，那人的面具突然脱落——赫然是测灵仪典上的林清绝！

"小心！"牧小禾突然推开他。林清绝的剑锋擦过她肩头，爆开的不是血花而是冰晶粉末，粉末里浮现往生殿的星图。

牧九歌抱着受伤的牧小禾跃入枯井，井壁的抓痕突然渗出蓝光。当看清那些抓痕是"快逃"的密语时，怀中的牧小禾突然抽搐："井底...有哥哥藏的..."

初代帝尊的剑气劈开井沿，碎石雨点般砸落。牧九歌用后背护住牧小禾，龙鳞被划出道道血痕。血珠滴在她睫毛上凝成冰晶："哥...你后背的胎记..."

井底突然塌陷，两人坠入幽蓝的归墟海眼。牧九歌看见海底沉睡着巨大的青铜沙漏，沙漏上半部分装着十万颗青铜骰子，下半部分则是冰封的牧小禾军团。

"轮回沙漏。"初代帝尊的虚影浮现在沙漏顶端，"每粒骰子都是你失败的轮回。"

牧小禾突然挣脱怀抱，脖颈的冰纹化作锁链缠住沙漏："哥！沙漏腰部有裂缝！"

海眼突然沸腾，十万药人从沙漏底部浮出。牧九歌的冰焰扫过前排药人，爆开的冰雾里浮现记忆画面——七岁的牧小禾蹲在药铺后院，正将MX-09药剂偷偷换成年份不足的药材。

"原来你早就..."牧九歌斩碎扑来的药人，那人的面具下竟是少年模样的自己。

初代帝尊的狂笑震碎海底礁石："想不到吧？这些药人都是你轮回的残次品！"

牧小禾的锁链突然绷断，沙漏裂缝喷出青铜碎屑。她转身时瞳孔变成暗金色："哥，把我推进裂缝！"

当牧九歌抓住她手腕的瞬间，海底景象突然扭曲。他看见三百个平行世界的自己都在面临相同抉择——有的推开牧小禾，有的抱着她坠入裂缝，有的挥剑斩向沙漏...

"这才是真正的测灵仪典。"初代帝尊的真身从沙漏走出，指尖缠绕着青铜骰子链，"每个选择都会诞生新的..."

牧九歌突然咬破舌尖，血水混着混沌道种喷向裂缝。当血珠触及沙漏时，十万颗骰子突然调转方向，将初代帝尊钉在海底。

"你居然用她的血炼道种！"初代帝尊的龙袍被骰子撕碎，露出布满冰纹的躯体。

牧小禾突然跃入裂缝，暗金光芒从沙漏内部炸开："哥！记住海眼东南角的..."

强光吞没海底时，牧九歌抓住飘过的青铜锁链。锁链上刻着细密小字："...当年换药被发现，掌柜把我关进青铜棺..."

当视线恢复时，他跪在熟悉的草庐前。八岁的牧小禾正在晾晒药材，后颈浮现微弱的冰纹："哥，喝药了。"

这次牧九歌接过药碗，在碗底摸到冰冷的硬物——半枚"爱"字骰正泛着幽光。

"好喝吗？"牧小禾的笑眼弯成月牙，"我加了蜂蜜..."

药汁入喉的刹那，时空再次扭曲。牧九歌看见自己穿梭在十万个平行世界，每个世界的牧小禾都在用不同方式保护他——有时是偷换毒药，有时是篡改阵法，最新的画面竟是她将自己的魂魄炼成往生铃。

"明白了吗？"初代帝尊的残魂附着在青铜骰子上，"这丫头每次轮回都在..."

牧九歌突然捏碎藏在牙缝的骰子碎片，混沌道种在口腔炸开。当暗金血液喷在沙漏裂缝时，整个归墟海眼突然静止。

静止的时空中，牧九歌看见牧小禾的本源魂魄被钉在沙漏轴心。她的四肢缠绕着十万条因果线，每条线都连着不同世界的自己。

"这才是往生火种的真相。"初代帝尊的虚影在时空中闪烁，"用她的魂魄做..."

牧九歌的龙爪突然刺入自己心脏，挖出血肉模糊的混沌道种。当道种与沙漏轴心碰撞时，十万条因果线同时绷断，牧小禾的残魂化作冰晶风暴。

"哥...海眼东南角..."她的声音消散在风暴中。

牧九歌在风暴中心找到枚青铜钥匙，钥匙齿痕与往生殿的星图完全契合。当钥匙插入海底礁石的瞬间，归墟海眼浮现出惊人真相——海底竟沉睡着数万具青铜棺，每具棺材都刻着"牧九歌之墓"。

最近那具棺材突然开启，里面走出个浑身缠满冰晶丝的人影。那人掀开兜帽时，牧九歌的诛仙剑险些脱手——竟是二十年后的自己！

"欢迎来到轮回终点。"未来的他抬起龙化的右臂，掌心托着完整的往生铃，"我等你三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