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盖滑开的摩擦声像钝刀刮骨，牧九歌的龙爪抵住棺沿。二十年后的自己静静躺在冰晶丝编织的襁褓里，心口插着的诛仙剑竟在缓慢生长——剑锋表面凸起血管状的青铜纹路，正将棺中人的血肉转化为冰晶。

"这是用十万次轮回淬炼的剑胚。"初代帝尊的声音从棺底渗出，带着粘稠的血沫声，"你每反抗一次，它就更接近完美..."

牧九歌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刺向冰晶丝，龙鳞刮擦发出的声响让他想起测灵仪典那晚——青铜骰子嵌入血肉时，也是这般刺耳的嗡鸣。

冰晶丝突然暴起缠住手腕，刹那间，牧九歌听见血管里流淌着十万次轮回的悲鸣。那些细如发丝的银线中，MX-09药剂正裹挟着记忆碎片奔涌——他看见十五岁的牧小禾蜷缩在青铜棺里，用指甲在棺盖内侧刻下"哥哥别来"的血字。

"这是最新鲜的养料。"未来牧九歌的声音从冰晶丝里渗出。棺中人的眼皮突然颤动，生长中的诛仙剑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剑鸣，剑柄处绽开的血肉里嵌着半枚草编戒指。

牧九歌的龙爪撕断三根冰晶丝，断口喷出的却不是药剂，而是带着麦饼香味的血雾。他瞳孔骤缩——这味道和测灵仪典前夜，妹妹藏在枕头下的毒饼一模一样。

海底祭坛突然倾斜，十万具青铜棺如多米诺骨牌接连开启。每具棺材里都爬出血藤缠绕的克隆体，他们的脊椎刺破后背生长成剑鞘形状，喉咙里发出牧小禾的声音："哥...快逃..."

"多美妙的合奏。"初代帝尊的虚影在棺群上空凝聚，指尖缠绕着青铜骰子链，"这些血藤可是用你三百世心头血浇灌的。"

牧九歌斩断扑来的血藤，紫黑色汁液溅在诛仙剑上竟腐蚀出孔洞。当他看见某个克隆体心口嵌着的冰晶吊坠时，剑锋突然凝滞——吊坠里冻着半块发霉的麦饼，正是他七岁时偷给妹妹的生辰礼。

"现在心疼了？"未来牧九歌的诛仙剑完全出棺，剑柄的草编戒指突然燃烧，"当年你把她推下噬天剑阵时，血可比这喷得壮观。"

海底突然浮现往生殿的虚影，第三根梁柱轰然倒塌。牧九歌被气浪掀飞撞上青铜树，树梢的往生铃齐声炸响。他看见铃舌上悬挂的冰晶里，三百个牧小禾的残魂正在重复死亡瞬间。

"哥...东南角..."某个残魂突然转头呼喊，铃音却将她的声音绞碎成冰渣。

牧九歌的右臂龙鳞片片倒竖，混沌道种在掌心凝成冰蓝色火球。当火球砸向青铜树根基时，整片海底突然亮起星图——每个光点都是他轮回时遗失的记忆。

"看看这个。"初代帝尊弹指点亮某个光点。牧九歌看见第七世轮回的自己浑身浴血，怀中牧小禾的尸身正在融化成MX-09原液："你每世都会走到这一步，就像麦田里的..."

牧九歌突然捏爆火球，冰焰顺着星图烧向初代帝尊。火焰中浮现的画面却让他肝胆俱裂——二十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同时将剑刺入牧小禾心口，而海底血藤正从这些伤口疯狂滋长。

"很熟悉吧？"未来牧九歌的诛仙剑刺穿火墙，"你骨子里流着和我一样的毒血。"

血滕突然缠住牧九歌的脚踝，藤蔓表面凸起血管状的纹路。当他斩断藤蔓时，断裂处喷出的血雾竟凝成牧小禾的模样："哥，把我种进青铜树..."

海底突然地动山摇，青铜树的主干裂开巨口。牧九歌看见树心流淌着冰蓝色髓液，髓液中沉浮的正是牧小禾被肢解的本源魂魄——她的左眼嵌着"爱"字骰，右眼冻着半块麦饼。

"这才是完美的容器。"初代帝尊的虚影变得凝实，"只要将你..."

牧九歌突然将诛仙剑刺入自己心口，混沌道种裹着心头血喷向树心。当血珠触及髓液的瞬间，十万具青铜棺同时爆开，血藤在哀嚎中化作冰晶粉尘。

"你竟敢！"未来牧九歌的躯体开始碳化，草编戒指在火焰中蜷曲成灰。海底星图突然调转方向，所有光点汇聚成牧小禾完整的魂魄。

她漂浮在冰蓝色火焰中，指尖轻触牧九歌开裂的龙鳞："哥，该醒了..."

青铜树突然活过来似的伸展枝桠，将初代帝尊的虚影绞成碎片。牧九歌听见树根深处传来熟悉的锁链声——二十年前被他亲手斩断的往生铃链，正从地脉中缓缓升起。

当牧九歌抓住铃链的刹那，海底景象如镜子般碎裂。他跪在熟悉的草庐前，八岁的牧小禾正在煎药，药罐里沉浮的却不是药材，而是三百枚青铜骰子。

"哥，该喝药了。"她舀起泛着冰蓝色荧光的药汤，"喝下去，就能忘记..."

牧九歌突然打翻药罐，青铜骰子在炭火中炸开。当"悔"字骰的碎片刺入瞳孔时，他看见真正的真相——草庐地下埋着十万具冰棺，每具棺盖都刻着"牧九歌弑妹于此"。

海底突然传来冰层破裂的脆响。牧九歌从幻象中惊醒，发现自己的龙化右臂已爬满青铜纹路，而诛仙剑正不受控制地刺向牧小禾的魂魄。

"这就对了。"初代帝尊的残魂附着在剑锋，"让轮回圆满..."

剑尖触及魂魄的瞬间，往生铃链突然绷直。牧九歌听见三百个时空的青铜树同时开花，冰晶花瓣裹着牧小禾最后的耳语："要相信..."

当冰蓝色风暴吞没海底时，牧九歌的龙爪捏碎了最后半枚骰子。混沌道种在掌心燃烧成往生火种，而诛仙剑的残片正化作星芒，修补着牧小禾支离破碎的魂魄。

"你输了。"牧九歌对着消散的初代帝尊低语，背后的青铜树突然绽放出麦穗状的花束，"她给我的从来都是解药。"

海底冰层下传来远古巨兽苏醒般的轰鸣，十万具青铜棺的残骸正在重组。当牧九歌看清那巨物的轮廓时，诛仙剑突然发出示警的嗡鸣——那竟是放大万倍的往生铃，铃舌上悬挂着整座青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