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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爱克本章字数:9904更新时间:2025-12-18 10:04:48

(为了更好叙述,作者决定将新生活区人口更改为6400万,村民帝国4900万,灾厄帝国4000万,猪灵帝国9900万,前文部分因为未过多涉及人口,等正式版一起更改)

“没想到天马上就黑成这样了。”吉尔德斯看着黑得透亮的天空,似乎是一瞬间,黄昏就逃走了。

“如果不是这匹马跑到一半搁那儿走,我们中午就能到了。”吉尔德斯指着远处的一丝亮光。

但秋水叶一直不说话,像一个木偶。

“好吧,你好好休息一下。”

远处隐隐传来铁傀儡的机械声,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似乎是一个小村庄,不过我们现在的情况……”吉尔德斯摸了摸脸上的血,“先把我这一身血迹处理掉吧,我该用一个什么理由呢,屠夫?猎人?”

“我去吧。”

“你的衣服也一样破破烂烂。”

“我去吧。”他有气无力,像是丢了魂。

“好吧,你别做傻事,身上有钱吗?”

秋水叶置若罔闻,径直朝有亮光的地方走去,大约半个钟头吉尔德斯都把脸洗干净时秋水叶拿着个布袋子回来,里面装了药品和纱布,以及一些食物和打火机之类的简易用品。

借着微弱的光,吉尔德斯发现秋水叶整个人哆哆嗦嗦,单薄的衬衣在寒风面前一触即溃。

“你的大衣呢?”

“我全身上下就那个值钱的了。”秋水叶开了个玩笑,“以前我自己一个人吃香的喝辣的,跟了你反而受冻,哈——哈——哈欠——!”

吉尔德斯赶快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罩在他身上,拉着他来到一间教堂附近。

“站住!”

两个村民警察带着一个铁傀儡气势汹汹冲过来,他们拿着长矛,而铁傀儡则背着一面高大的铁盾。

一个高瘦的村民警察迟疑了一会:“新生活区人?”

“我们……我们是外地人……”

“外的有点过了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两个鬼鬼祟祟的新生活区人牵着一匹马跑来这附近是何居心!”脸上长麻子,圆鼻子村民警察问。

黄色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又赶来了几个村民警察。

“我们是新生活区人,对,请可怜可怜我们吧。”吉尔德斯拉着哆哆嗦嗦的秋水叶轻声说。

在交出了全部的枪械和刀后村民警察把他们带进教堂,村民警察跟昏昏欲睡的教堂职工打了个招呼就把他们带进了地下室,经过一口半人高的钟时吉尔德斯被一声马嘶吸引,他转头看见一个村民警察正费力牵着大懒花去村庄的马厩。

“名字。”

“吉尔德斯,他叫秋水叶。我们是滞留的新生活区游客。”

麻子脸警察村民狐疑:“海禁都实施多久了,在这里现在居然还能看见新生活区人。”

“你额头那道疤是怎么回事?”

“这个吗?一个拿斧头的僵尸干的,你们是不知道,现在的僵尸都会用盾了,差一点点我就成独眼龙了!”

高个子警察点点头,姑且信了这个说法:“是,我听别的冒险家说现在的怪物越来越强大了,还出现了重甲僵尸骑士。”

“可怜可怜我吧,起码他需要帮助,看看他的手背,在和怪物的战斗中遍布伤痕!”

“我觉得你的伤势更严重点,你身上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这,这是……”

“他是个屠夫!”秋水叶突然开口。

吉尔德斯绷着脸看向他,心跳加速,三个村民警察马上警觉起来。

“他杀了很多……小动物!把兔子……狐狸……猪……黄色的羊杀死……血液引来乌鸦,吃肉还不加盐!”

……

经过一个小时有惊无险的审问,两个新生活区人终于被允许滞留在村庄,但武器和马要被收缴,离开方能归还。他们还需要付钱作为在教堂过夜的勤杂费,以及每天四小时至少一周的义务劳动。

村庄来了两个新生活区人的事第二天马上传遍了这个小小的村庄,第二天当秋水叶被蓬松的狐毛挑拨连打哈欠时,吉尔德斯已经接受了不知道多少注目礼了。

“哈——哈——什么啊?”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小女孩在火柴中看见奶奶,秋水叶发懵地看见眼前这个毛绒绒、脏兮兮、臭烘烘的白里透黄的身影。

“小酥!——”秋水叶抱住它,热泪盈眶,“你的鼻子和狗一样灵,不对,狐狸本来就是犬科动物。太好了,我还以为我把你弄丢了。”

小心翼翼把它抱在怀里,发现吉尔德斯不在。秋水叶走到教堂外发现吉尔德斯正在劈柴,光着膀子挥汗如雨。

“如果你再不来帮忙,我马上就要累死了!”

“噢,来了来了。”

秋水叶睡了一觉,似乎心情变好了许多。他的手上有老茧,抡着有豁口的斧头劈柴,把一旁的小酥吓了一跳。

“小酥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醒的时候就在了。”

啪嗒,啪嗒,像嗑瓜子一样把柴劈干净后高个子警察走了过来,“干的不错,新生活区人。休息够了就去砍柴吧,趁着白天没有亡灵。”

两个人腰都直不起来,“斯哈——等等,怎么……”

“你们的义务劳动时间不达标。”

“可我还没吃早饭呢,空着肚子再面对一群木头和一堆苦力怕吗?”

“说话挺有精神,看起来根本不累。这么年轻,一人三十斤柴不过分吧,记得脱水,要干柴,万一点不着唯你们是问。”他像连珠炮飞快说话,加上口音,光是理解就要多花几秒,突然他话锋一转,“这还有只狐狸,是你的吗?给我如何,这样你就不用劳动了。”

“不行,绝对不行!”

“我用只猫跟你换?它可以免受苦力怕的骚扰。”

“这是绝对不行,没得谈的!警官。”

“好吧,记得两小时后我要看到合格的柴。”

当气喘吁吁的两人把柴放进仓库后高个警察用说要防潮加干燥,昨天村民砍来的柴火还要晒太阳,忙活来忙活去一上午就过去了。

“我,我要喝水……”“哇……”

“可以嘛,明天起早把村东篱笆补了,有多余时间去修筑石墙。”

“是……”

吉尔德斯和秋水叶中午去了磨坊啃面包,然后在那磨面粉,吉尔德斯切身体会到了教科书上讲的“以私有制为基础的商品经济”和“资本积累就是无偿占有剩余价值并资本化”的具体实际。

渐渐的,有老人会来找他们聊天,一些胆大的孩子会凑上来问东问西。人们问的最多的就是“新生活区”这个海对岸的像是国家又像是地区的陌生的地方,很快两人的回答又成了大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新生活区人,半天短工不要?”

随着人们对他们习以为常,他们这两个青壮劳动力便开始在各家工作。一个隶属于新生活区中央的情报员暨中央军鞘翅飞行员和一个冒险家成为了两个光荣的劳动者。

“在裁缝店工作后,我们居然还有了新衣服。”吉尔德斯的衣服整体色调黑色,秋水叶则是黑色夹着灰色,都很有新生活区特色,好看的呢绒和剪裁得体的外衣衬托出男性标志的形体,希望这身衣服将来不会坏吧。

还拿到了一些钱,绿宝石居多,纸钞和硬币较少,两个新生活区人用不习惯绿宝石(注:厄尔庇斯时期就开始推行纸钞了),便将大部分绿宝石换成实物。

第七天,即新生活区71年11月18日下午吉尔德斯和秋水叶便动身了。锻造师打磨了他的鞘翅刀,让她重新锋利。枪械也得到了保养,本来吉尔德斯还计划绑只猫防苦力怕,可小酥似乎不愿意再来一只动物,于是只能作罢。

很多人舍不得他们,因为吉尔德斯和秋水叶吃苦耐劳,干得多拿的少,在一片依依不舍中吉尔德斯牵出大懒花,这匹马还拉了辆木头做的平板车,四周加了圈护木,两个轮子在地上不时响。

这里离边境很近了。

“吉尔德斯,这车不平衡,晃来晃去,前后左右都晃,轮子磕到了什么还会跳起来,我可怜的屁股……”

“知足吧,我还骑在马背上呢,照样磕屁股。”

“要是有辆车就好了,我指用蒸汽机或内燃机作发动机的车。听说首都已经有卖这种发动机车的店了。”

“我知道,很贵,我们买不起。”

“他妈的,到底是谁当时跟我说当冒险家能挣钱的!我非得逮着不可!话说吉尔德斯你在来村民国之前是干什么的?”

“刚完成学业,只是……做一些小工而已。”

“那鞘翅呢?”

“……我参加过飞行俱乐部。”

“噢,挺厉害的。你以后可以考虑一下飞行表演,听说能挣不少钱,说不定那时就能买起汽车了。”

“嗯……”我欺骗你,隐藏我的真实身份,希望这种欺骗可以长存,真相于我而言太残酷了。真希望这些话能骗过我自己。

随着时代发展和科技进步,在野外过夜不再是必死无疑的事。在距离边境30公里处找到了驿站,村民国野外支持设施分为驿站和行营,行营军用,但普通村民可以使用驿站过夜。

又过两天,他们离边境只有五公里了,站在一个山头可以看到一条河哗哗流淌,河对面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令人心生恐惧的灾厄帝国,她的历史是新生活区的14倍。

河对岸静悄悄,看不见人烟,甚至看不见什么设施。在吉尔德斯印象中边境绵延的长城和高高的瞭望塔,乃至驻地和农田在这里悉数不见,仿佛人间蒸发,只有偶尔的几个黑点划过灰蒙蒙的天,像有人随手一划,成为这里的注脚。

“望远镜给我。”吉尔德斯似乎盯到了什么东西,目不转睛朝远处望去。

“给。”

拿着望远镜,视线越过滔滔河水,吉尔德斯看见在林线附近有一团绿油油的东西。

“僵尸?”吉尔德斯努力调焦试图看的更清楚一点。那轮廓确实是僵尸,还有一些白色的身影,是骷髅。

“有的骷髅似乎拿着剑,是银剑?。”

“你,你说什么?”

“亡灵生物,河对岸。”

“你看错了吧?现在是白天,怎么可能有亡灵生物?”

“你自己来看!”吉尔德斯不耐烦的把望远镜递给秋水叶,“呐,就在那里。”

“我看不见啊,只有江水和些森林。”

“不可能就在河岸附近林线那里,他们直接暴露在白天的空气中。”

“确实什么都没有啊,你一定是看错了。”

“不可能,拿来!”吉尔德斯一把夺过望远镜,再次看向他原来发现亡灵生物的地方,但正如秋水叶所说的,那里空无一物。

“消失了……”

“白天不可能出现亡灵生物,这是村民千年总结的亘古不变的真理。”

“可我真的看见了。”

“我们都需要好好休息了,说不定是幻觉。”

是啊,幻觉。也许是因为天阴吧……

深呼吸把这件事拋之脑后,接下来要考虑生存问题,起初吉尔德斯试图直接通过海关,但海关署人员看他们是新生活区人二话不说直接打回,在吉尔德斯掏出全身最后一个硬币后笑嘻嘻的收下,然后再次打回。有苦说不出的两人现在需要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边境有大量的黑中介,很快就有人看上了这两个无所事事的年轻人,马上找到他们。

“小时工,待遇好,做四休三,包吃包住,如何?”

“干什么的?”

“流水线打螺丝,名师教导,轻松入门。”

没有人想到在边境这个偏僻,坑洼,荒凉,阴冷的地方,会有鳞次栉比的厂区。吉尔德斯一来就后悔了,这里的环境用脏乱差来形容简直就是美化,垃圾横飞,污水遍地。

有大个子粗鲁的推搡和他们同样被骗来血汗工厂的打工仔,合同条款上的薪资待遇又和中介说的不同,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人当场要走,结果这里只进不出,回去的买路钱要白干七天。

哭喊和抱怨此起彼伏,直到一声爆喝:“都他妈安静!”

就像振动的琴弦被突然按住,声音马上消失,在众人目光中一个额头宽大目光如炬的男人走到众人中间。

“来了这里就好好干,别他妈哭唧唧!自觉放弃自由,从今往后你们就是螺丝钉!”

众人把他围成一个圈,一个小个子挤过来,“他就是第五厂的老大,你们的工头,都老实点!”

秋水叶本来想说什么,但吉尔德斯点点他的手心,他们腰间有手枪。

噤若寒蝉,无人发声。大额头工头对此很满意,“都他妈回自己宿舍去,明天六点准时上工!”

被其他人跌跌撞撞推推搡搡挤往宿舍的过程中,吉尔德斯看见一对面黄肌瘦的人围坐在一个桶旁边,具体干什么没细看,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宿舍很狭窄,这么一个小小的房间要塞16个人,跟石榴一样,床上的被子悉数发霉发臭,工人们带来的各种个人物品塞满了床底和过道,让人根本无处下脚。吉尔德斯速度快,抢了个相对干净的床位,秋水叶就没这么好运了。

晚饭时间,新来的苦力们和老的苦力一窝蜂涌向食堂,尽管这些“老”苦力可能才早来一个月。食堂有一个打菜窗口和一个桶,排队是不存在的,人们争先恐后涌向打菜口,桶里是饭,没勺子,人们直接用碗挖。吉尔德斯和秋水叶分工合作,吉尔德斯仗着体型优势挤打菜窗口(一米八的身高,况且吉尔德斯力气不小),秋水叶则带着两个碗去挖饭。

秋水叶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压力,一堆人围着饭桶,后面的人推,前面的人压,突然有一团饭直接洒在他身上。

好不容易来到饭桶旁,米饭已经有些见底了,秋水叶赶忙把两个碗像挖土一样使劲挖了两碗饭。

灾难才刚刚开始,秋水叶不得不艰难的从人群中挤出去,大喊“让一让,让我出去……”但无人理他,他只能一点一点,像逆流的小船从拥挤而来的人群中出去,并且用手护住饭,心里念叨着“千万不要洒千万不要洒……”

护着两碗饭找了个墙根蹲下,吉尔德斯姗姗来迟,等秋水叶看到菜人都快崩溃了,“怎么就包菜还怎么点?!”他用沾满饭粒的手指指清汤寡水的菜。吉尔德斯叹口气,一旁一个坐在地上胡子长沾满残渣的老头接话:“这算好的了,算了,有的吃。你们是新来的吧。”

“是。”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在这里?真不容易。”

“年纪大?”老头叹了口气,“我今年才四十啊……”

吉尔德斯沉默了。

米饭是陈年老米,味同嚼蜡就算了,还有各种“调味剂”:米糠、毛发、蟑螂、老鼠头和成分不明白排泄物。工人们把这些戏称为“小零食”。

艰难下咽,两个人浑浑噩噩随大流回到宿舍,但远远的听到犬类叫声。

“小酥!”秋水叶拔腿就跑,吉尔德斯紧随其后。

门没关,几个人围着只上蹿下跳的狐狸,秋水叶当即用力撞过去撞翻一个,已经脏兮兮的白狐嚎叫一声钻进他怀里。

“没事吧……”秋水叶轻轻抚摸白狐。

“畜生,两个畜生!”为首的男人站起来,其他几个人面露不善。

“得给你几个颜色看看!妈的,新生活区人。”

“你们要打架吗?”吉尔德斯站在他们身后,几个人看见吉尔德斯左眼的伤疤被震慑到了。秋水叶借此抱着小酥一溜烟离开了。

“以和为贵不好吗?”

“新生活区人……你们,很好,很有种。”他走过吉尔德斯,吉尔德斯都做好了战斗准备,肌肉紧绷,结果无事发生。

色厉内荏的货色,吉尔德斯不禁想。

秋水叶回来时大部分人已经上床睡觉了,他轻声耳语吉尔德斯,说小酥被自己暂时放归野外了,在这里不安全。希望她能在危机四伏的野外生存下去吧。

夜里,十六个人挤在狭小潮湿的宿舍里,汗臭、脚臭、霉味和各种难以形容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鼾声、磨牙声、梦呓声此起彼伏。两人难以入眠,吉尔德斯感到了一阵烦躁,手紧紧握着被子里暗藏的手枪。

在十一月天没亮的五点半,残月隐没没多久时,犬吠声哨声和铛铛响的棍子声就打碎了黎明的寂静。“起来!都他妈给老子起来!上工了!懒鬼们!猪猡们!”

人叠人的宿舍吵闹起来,就像流水线一样,胡乱洗把脸,共用小便盆,然后进入弥漫着油污味的车间。

墙上挂着一些令人心寒恐怖的标语:“进入工厂自觉放弃一切自由。”“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宁愿赔棺材,也要干到死。”

吉尔德斯和秋水叶被分配到流水线栖装,在经过简单的教学后,没有防护,连只口罩都没有就待在流水线上。工作很简单,异常单调,机械的重复,让人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正在不可逆的滑向一个名为“循环”的深渊。单调,一成不变的工作侵蚀着人的意志,这种影响是不可避免的。

而秋水叶,吉尔德斯不可思议的发现,他居然用不知哪来的画笔在一个套件上画了颗星星,这种行为就像在大浪面前张开双臂,避免名为工作的侵蚀。

“你可真是闲得慌。”吉尔德斯有气无力,几个小时的反复单调工作已让他心焦力瘁,身心俱疲。

“不然就这么乏味下去?我这是为了避免自己疯掉。”

“随你吧,当心被发现。”

直到午餐铃响起,乌泱泱的一大片人才从以劳动人民的血与泪为食的工位上短暂解放,那个画有一颗红星星的套件很快便进行打包,那只不过是流水线中无数元件中的一个而已。

比繁重工作更可怕的是周围人的歧视。诸如“看啊,新生活区人……”“可恶的新生活区人”之类的窃窃私语无处不在,此类言论越传越广,传遍了每一个村民国工人耳中。尽管他们很多人与他们耳中的新生活区人并不相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看见这两个新生活区人时心生厌恶,也不妨碍他们脑补这两个人的所作所为,这种敌意是写在脸上的,其他工人们在这种情况下团结了起来,团结一致的不给吉尔德斯和秋水叶好脸色看。

劳累了一天的秋水叶身心俱疲,每一根骨头都像是灌了铅,每一寸肌肉交错着麻木与疼痛。他们俩的床位被人恶意扔了垃圾,书写着各种污言秽语。当秋水叶在走廊裹着破布睡得正香的时候,他被人摇醒了。

“你干嘛……吉尔德斯……我在做梦跟我妹妹下棋呢。月……的井字棋……居然……”他迷迷糊糊被吉尔德斯拉着走。

“你在这里还待的下去吗?”

“什么意思?是不是要去挖出咱们来这之前埋的武器?”秋水叶想起了昨天吉尔德斯埋武器的那棵枣树。

他们蹑手蹑脚的来到宿舍外的空地,隐隐约约可以听到远处的水声,天上群星闪烁,这一刻他们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我不确定我还可以坚持多久。秋水叶,我们要尽早穿过那条河,尽管和对面同样危险。”

“你有什么安排?”秋水叶刚找到一个心仪的地方想坐下,结果被附近一个类似狗屎的东西吓到了,急忙换了个地,“别再像上次那样了。”

“咳,你放心吧。

我们就两个人,我的鞘翅和烟花火箭只能作为最后底牌。所以,在无法改变环境的前提下我们可以适应环境。”

“所以?”

“要接触更高的人,寻找机会,必要时动用暴力。这就是我目前全部的计划,毫无隐瞒。”

秋水叶不语。

“你有什么想法?”

“动用暴力我们有胜算吗?”

“很难,双拳难敌四手,我只能最大限度发挥鞘翅的优势,我可能活,你可能会死。”

尽管在这座以人命为食的血汗工厂中不少工人团结一致歧视排挤两个“新生活区异类”,但资本有其内在的运行规律,对于资本来说不管劳动者是男的女的活的死的,只要产出大于投入就是好的劳动者。在两个新生活区人在众人的非议中找到了怒气冲冲的工头,用更低的工资和更多的产出价值说服了他,在零部件加工中展现出极高的学习能力,然后进行更高附加值的工作。

天有不测风云,一个倒霉蛋因为过度劳累,一个打盹就被扯进了传送带里,引来阵阵惊呼。鞭子很快甩暴雨般甩过来,“不要停,往死里干!很快会有人来处理!”

血腥与油污还有无处不在的窒息感紧紧包裹着每一个人,一股无名的怒火压抑的填在他们心中。

30日,雾蒙蒙的清晨,一艘小木船在两国交界的石头河停泊。寒冷的空气让站在船头的一个女人裹紧大衣——褐色的头发,好看的面庞,还有兜帽上大大的装饰耳朵。她哈了一口气,水雾从口中四散奔腾,像一台老式的蒸汽机排出蒸汽。

“大猫猫女士。”一个壮汉来到他身边毕恭毕敬,“对岸的盘查越来越严了,‘大件’亏了几个,‘零食’损失近半。”

大猫猫女士一言不发,只是把大衣裹的更紧一些。

“另外……”壮汉有点心虚的看着甲板,眼神恨不得将甲板烧穿,“人手损失了好几个,一些有经验的人……”

大猫猫女士缓缓将头转过来,目光如炬一字一句说:“人没了再去找就是,货要是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她走入船舱内,坐在一个木箱子上,小腿肌肤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海关最近查的越来越严了,看来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

隔天上午,一辆卡车突突突驶进了厂房,和以为下来几个搬运工不同,这次下来的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哪怕厚重大衣也无法掩盖她窈窕的身材,对于工人们的眼神和窃窃私语她不屑的“啧”了一声,然后低声吩咐一脸谄媚跑来的厂区负责人和工头,然后他们一溜烟进入厂房挑来几个人,其中就有吉尔德斯和秋水叶。

一共八个人,吉尔德斯在心里数数。他们在一个巨大的钢制圆筒旁站成一排,一个壮汉一脸严肃盯着他们。

大猫猫女士扫视几圈,“大土块,别吓唬这些新人,快回来。你们两个……看着不像本地人啊。”她用鼻尖点点吉尔德斯和秋水叶。

“尊敬的大猫猫女士,这俩人是新生活区人,从事电子元件加工,日薪两分五厘。”

“怪不得,我就感觉看着不像,果然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

“我拥有本科学历。”吉尔德斯突然开口,把其他人吓了一跳,包括秋水叶,“你摆出这个阵仗,肯定需要不一般的人,我和他,都不赖。”

大猫猫女士微微眯起眼睛,然后勾起嘴角。她的嘴唇在这种日渐寒冷的天气都没有开裂,保养得当,平日里没少花钱。

“你们两个跟着我,其余的,大土块你去安排,得抓紧时间了。”

秋水叶只觉得稀里糊涂,稀里糊涂的就不用工作了,不知是好是坏,但至少能避开其他工人的恶意冲撞和白眼了,他们跟着大猫猫女士上车来到河边一座码头,一条船停泊在那,岸边有一栋屋子,有人进进出出。

“怎么称呼?”大猫猫女士走在码头问。

“吉尔德斯,他是秋水叶。”

“行。你们面前这艘船叫夜鸦号,在正式介绍之前,我想问一下,你们对我有什么印象?”边说边带着两人走上船。

站在甲班上,几个人见到大猫猫女士连忙放下手头的事行礼。

“我觉得,很,受人尊敬。”秋水叶小心翼翼的说。

“像漫画里的女孩子。”

“嗯?”大猫猫女士不解的看着吉尔德斯

“我小时候在舅舅家看过一些漫画,有人戴着猫耳兜帽,像你一样,年轻而又美丽。”

“有趣。那么,让我来介绍接下来要干什么吧。我们是走私犯——这是官方的说法,我更愿意称自己为——供货商。这条‘石头河’是村民帝国与北境灾厄帝国在漫长的国境线中的一段。我们要把工厂中生产出的‘大件’和‘小件’以及‘零食’,当然有真的零食,和‘两脚羊’偷渡送往北边,这些是畅销商品;把刌民的药水、附魔书和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偷渡到这里,赚很多的钱,交很少的税,并且这项工作十分安全,你们捡到大便宜了。”

吉尔德斯愣了一会,打了个喷嚏,说:“感谢大猫猫女士的信任,我们一定会不负所托。不过……”他话锋一转,“可否把那匹马还给我们呢,就是来这座欢乐工厂前我骑的一匹马被没收了。”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人在大猫猫女士耳边耳语,随后她颔首,“不成问题,我随后打个招呼。今后你们有新名字了,你……”她指着吉尔德斯,“小土豆。”又指秋水叶,“小萝卜。”

“好好干吧,有什么不懂的问大土块。”她拍拍一旁壮汉的肩,“尤其是你,吉尔德斯,啊不,小土豆,你脸上有不知怎么来的道疤,我保证如果是我可以划瞎你的眼睛,让它成为永久的疤痕。现在,你们有时间去工厂收拾一下,不要想着逃跑,否则……”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陡生一股寒意。

12月1日,在吉尔德斯和秋水叶在边境苦哈哈打螺丝时,一则重磅消息以闪电般的速度传遍了世界,在街头巷尾的谈论声中,在流水线工人们空闲时间的交谈中,在电台广播和报纸中,战争爆发了。

在当日的凌晨四点,新生活区山南省和山北省与灾厄帝国五百公里的边境上炮火轰鸣,亮如白昼,同一时间村民帝国北境也发动了突击,声势浩大的村民部队在红石山脉发起主攻,直指南瓜牧场和红石矿山。这场战争超出想象,和每个人息息相关。

吉尔德斯抱着一个大大的木箱子走在出工厂的路上,秋水叶跟在他后面,一路上人们议论最多的话题变成了战争,对于他们来说上一次战争还是六年前,两百多艘船喂鱼的悲剧依然历历在目,更何况厂房离边境特别近,近到刌民军队的大炮可以轻而易举把炮弹送入屋顶。不安开始蔓延,但在鞭子和子弹的作用下一次小罢工被镇压,几具血淋淋的尸体迫使生产继续下去。

秋水叶追上吉尔德斯,不安的说:“接下来怎么办?”

吉尔德斯没有说话,突然秋水叶看到地上有张被踩了脚的破报纸,俯身拾起后拍了拍灰,在脚印中有一个大的吓人的头条:战火重燃!村民帝国再与新生活区进攻灾厄帝国!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没想到战争爆发的这么快……实不相瞒我以为会在明年,这样我们可以抓一个空窗期回新生活区……”

“那我们还要经过灾厄帝国吗?”

“废话!至少现在不能,我可不想吃军队的7.62和57毫米,我们是人,不是神。就算是神,在现代军事面前也不过一个数字。不就是当走私犯嘛,她要我们干,我们就奉陪。先这么做,到时候想办法。”吉尔德斯在后半段压低声音。

吉尔德斯把木箱伪装,盖上帆布,藏在船舱的一个隐蔽的角落,一些武器藏在夹层里。

在几个隔间里,吉尔德斯看见有不少衣衫褴褛的男女,每个人或在身上烙印编号,或穿在身上,听到声音,有人惊恐的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充满恐惧和绝望。吉尔德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带着秋水叶飞速离开这个冲击道德与法律的地方。

夜鸦号船壳灰色,尽可能让自己和石头河的环境融为一体,水线附近蔓延着正态分布的苔藓。船上的空气混杂着烟草味和河腥味,更重要的是这艘船没有帆。

大土块瓮声瓮气地说:“记住,上了这条船就要抱着死的决心,大猫猫女士就是你们永远的老板,她的话就是圣旨。在这里,不要多管闲事,管住自己的嘴。”

船上学习持续到晚饭,晚饭以海鲜为主,但为了庆祝夜鸦号上两名新人到来,伙夫额外带来了几瓶松子酒和玉米酒,吉尔德斯也很快弄明白了其他人的“名字”,伙夫“大泥巴”——脸颊胖胖的,带着颗球一样的大痣——一脸歉意面带微笑说:“本来应该再加点菜的,不是我小气哦,只是现在前线打仗,食材供应有些问题。”

“本来大猫猫女士也会在这喝迎宾酒。”留着山羊胡的大青鱼给他们递烟,“她有事,明天会在鱿鱼海岸等我们。知道那在哪吗?说出来吓死你们,在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刌民领土,怕了吧!”

吉尔德斯不抽烟,喝了一杯后借着酒精过敏为由来到甲班透透气,在他身后秋水叶点了根烟后拼命咳嗽,恨不得把肺管子咳出来,烟枪差点没拿住,引来一阵嘲笑。

扶着栏杆,吉尔德斯看见这伙走私犯没他想的那么简单,眼前还可见两艘船,一艘在码头,一艘在远处一颗礁石后缓慢行驶,她们看着和脚下这艘船差不多大。

夜色牢牢抓住时间,在这片夜色中夜鸦号缓缓开出码头,船体小小的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暗淡,接着大自然的掩护她的扇叶低速转动,声音被河水掩盖,驶入未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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