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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回 万民炉重启炼天地 赤旗军初试定乾
作者:小军师本章字数:2113更新时间:2025-05-12 16:30:18

寅卯之交,赤龙城的青铜巨门在血色晨曦中缓缓洞开,门轴转动时发出的吱呀声,像是蛰伏三百年的巨兽正在苏醒。陈青岩踏过斑驳的门槛,指尖抚过门板上细如发丝的凹槽,一股酥麻感顺着经络直冲百会穴。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半卷《鲁班书》残页,上面朱砂批注着"星斗榫者,借天枢之力,启地脉之秘"。这些月牙形缺口并非简单机关,而是严格对应着北斗七星在不同时辰的磁极变化,此刻晨曦中的北斗第七星"摇光",正透过云层与凹槽形成神秘夹角。

林素娥突然举起药锄,锄刃上吸附的铁屑簌簌作响:"看这磁粉!"但见凹槽内蓝黑色磁粉遇风腾空,在空中凝成"民为贵"三个篆文大字。字如活物般游动,每个笔画都渗出暗红色液体,在地面晕染成《周礼·地官》中"以土会之法,辨五地之物生"的古篆。石开山攥紧父亲遗留的矿镐,镐柄暗纹与门板凹槽严丝合缝:"俺爹说过,这门要以万民之血为引......"话音未落,云泽湖面突然沸腾,七十二根铸铁锁链破水而出,链头青铜鼎上的《禹贡》铭文在血光中扭曲变形,化作三百六十五张矿工的脸——正是三年前那场矿难中消失的冤魂。

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声,整座城池开始震颤。林素娥药锄柄上的唐代海兽葡萄镜罗盘疯狂旋转,镜背的瑞兽竟流出黑色黏液。她翻开父亲秘藏的《金石录》,泛黄纸页记载着:"大禹铸九鼎镇九州,其云泽鼎以人牲为枢,每甲子需献三百童男女,取其精魄镇地脉戾气。"话未说完,九道血柱自矿场冲天而起,与赤龙城箭楼上的荧石遥相辉映,在空中投射出倒悬的北斗七星。陈青岩突然发现,每道血柱顶端都漂浮着孩童的银锁,在血色中泛着诡异的光。

云泽湖面雾气翻涌,七十二艘玄鳞舟破浪而来。船头雕刻的龙头张开巨口,口中衔着的青铜灯盏燃烧着幽蓝火焰。柳家少主柳乘风立于旗舰船头,玉冠上的赤龙衔珠泛着汞光,脖颈处蜿蜒着银蓝色纹路——那是长期服用汞泉留下的印记。他掀开锦袍,胸口黥纹赫然是前朝皇室暗桩标记:"陈家小儿,可知我柳氏世代饮汞泉的苦楚?三百年前柳文渊为保赤龙城,亲手将泄密的幼子推入熔炉......这,就是守护者的宿命!"说罢,一滴银色泪珠从他眼角滑落,坠地瞬间蚀出焦黑小坑。

旗舰船舷的瘟神罐同时炸裂,水银毒雾如银蛇般扑向城门。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石头表面泛起白霜。千钧一发之际,陈青岩将璇玑锁嵌入望楼星图,整座城池轰然翻转。地火从《禹贡》刻痕中喷涌而出,遇汞雾爆出青蓝火焰,在空中烧出道家阴阳鱼图案。柳乘风瞳孔映着火光,震惊地喃喃道:"这地火...竟是靠矿工骸骨中的磷元素维持!"他突然想起祖宅密室里那本被血浸透的《守鼎秘录》,原来所谓守护,不过是用百姓骸骨维持的谎言。

石开山率矿工冲向玄鳞舟,他们脖颈的毒疤在火光中如活物蠕动。张寡妇高举亡夫铁锤,砸向刻有"祭"字的龙骨机关。裂缝中突然伸出无数骨手——那是历代矿工的指骨,握着生锈的矿镐与鱼叉,将柳家私兵刺来的弩箭尽数挡下。其中一只骨手戴着半枚银镯,正是三年前她失踪儿子的遗物。孙寡妇发疯般冲上前,抱住那只骨手痛哭,骨手上突然浮现一行血字:"娘,我在炉底。"

赤龙城中央的万民炉突然轰鸣,炉壁十万铁片如鳞甲翕张。陈青岩翻开父亲沾血的笔记:"万民炉非杀人凶器,实乃禹铸九鼎的冶铁遗法..."他突然撕下衣襟,蘸着柳乘风玉冠上坠落的汞液,在炉壁写下"民"字。刹那间,铁片应声飞起,在空中拼出巨型星图——每颗星都是云泽渔村的位置,星轨则由矿工们刻在铁片上的名字连接。当刻有"石小柱"的铁片归位时,石开山突然听见儿子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爹,我们都在这里。"

"还我儿命来!"孙寡妇突然扑向刻有儿子名字的铁片。那铁片却化作流光融入星图,在"危月燕"星位凝成少年虚影。越来越多的矿工魂魄从铁片中苏醒,他们眼中燃烧着地火,齐声呐喊:"铸我骨者非君王,乃是苍生自己!"这喊声震得玄鳞舟上的青铜灯盏纷纷炸裂,柳乘风望着这一幕,突然狂笑震落玉冠:"原来柳家守的是枷锁!"他将赤龙衔珠投入炉心,珠内水银遇地火汽化,在炉壁凝成前朝圣旨:"凡献童男女百人者,赐免死铁券。"字迹在高温中扭曲,最终重组成"民可载舟"四个焦痕大字。

赤旗军欢呼声中,陈青岩将青菱遗留的红绳系于炉枢。璇玑锁突然分解重组,露出隐藏的活字印刷版——无数《万民请愿书》从地脉喷涌而出,每一页都沾满血泪。这些请愿书在湖面铺就通往赤龙城的文字之桥,赵三槐用缺指的手掌摩挲城门刻痕:"老伙计们,该在青史留名了!"此时,陈青岩发现请愿书的边角都印有特殊符号,正是父亲《水经注》批注中提到的"天机纹"。

晨光穿透云层时,万民炉顶升起青铜巨钟。林素娥轻抚钟身铭文:"铸钟者,陇西流民李大眼,天启七年冬至。"石开山抡锤击钟,声波震碎最后一道枷锁——三百矿工的名牌从炉壁脱落,被渔民们接住缝在赤旗上。当最后一块名牌归位时,赤旗突然无风自动,在空中展开成巨大的北斗七星图案。陈青岩望着湖面星火般的渔灯,恍惚看见父亲在《水经注》批注:"星火虽微,可燎苍穹。"而在更远处的天际,一轮红日正冲破血色云层,将赤龙城染成真正的赤色。

正所谓:

玄门锁尽千年怨,地火燃开万载沉。

赤旗漫卷风云变,铁骨铮铮铸乾坤。

莫道丹青书汗简,且看万姓刻雄文。

从来兴亡非天意,浩气长存民为根!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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