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房的喧嚣随着张执事的离去和赵峰的狼狈退场而平息，但暗流却更加汹涌。凌尘那“空手夺白刃”的一幕，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涟漪扩散开来。敬畏、猜疑、忌惮、乃至一丝隐藏的贪婪，在那些麻木或势利的杂役心中悄然滋生。
王管事收敛了明面上的刁难，但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的精光却更冷了。他将墙角那堆废料连同赵峰那柄被凌尘“踢”过去的精钢长剑一起，当真锁进了杂物库房，钥匙贴身保管。同时，分配给凌尘的活计，变得更加繁重而危险。
“凌尘！”王管事的声音在清晨的薄雾中显得格外刺耳，“剑炉那边今日清理废渣，人手不够，你顶上去！天黑前把三号废渣坑给老子清干净！少一筐，扣你三天口粮！”
剑炉废渣坑！
周围听到的杂役弟子都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凌尘的眼神充满了同情甚至是一丝怜悯。那可是杂役房公认的“死地”之一！
青云剑宗外门区域，设有数座巨大的地火剑炉，日夜不息地熔炼矿石，锻造弟子所需的制式长剑。熔炼过程中产生的废渣，蕴含着狂暴的火毒、驳杂混乱的金属煞气以及各种矿石熔融后产生的诡异辐射。这些废渣被倾倒入特定的深坑，冷却后由杂役清理搬运掩埋。
常年接触这些废渣，轻则皮肤溃烂、经脉受损，重则煞气侵体、神智错乱，甚至直接暴毙！只有那些犯了重错或被彻底放弃的杂役，才会被派去清理废渣坑。
王管事这一手，是借刀杀人！用最肮脏最危险的工作，无声无息地“处理”掉这个让他不安的隐患。
李二脸色发白，忍不住想开口：“王管事，三号坑是最大的新坑，刚倒满没几天，火毒煞气最烈，凌师兄他…”
“闭嘴！”王管事厉声打断，“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再多嘴，你跟他一起去！”
李二噤若寒蝉，担忧地看向凌尘。
凌尘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死地”二字，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弟子遵命。”他心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隐隐升起一丝…期待？剑炉废渣，那是经过地火熔炼后的金属残余，其中蕴含的“死气”和“煞气”，其浓郁和狂暴程度，岂是墙角那些锈蚀废铁可比？对断剑而言，这是否意味着更丰盛的“资粮”？
王管事看着凌尘平静的反应，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更是憋闷，冷哼一声，甩手走了。
***
剑炉区域，位于山坳深处。尚未靠近，一股灼热、混杂着硫磺、金属锈蚀和某种焦糊味道的刺鼻气息便扑面而来，令人窒息。巨大的轰鸣声从几座如同匍匐巨兽般的炉体中传出，那是地火咆哮与金属熔流奔涌的声音。
三号废渣坑，位于最边缘，也是最大最深的一个。坑口直径超过十丈，深不见底。坑壁被高温灼烧得一片赤红发黑，扭曲变形。坑内，堆积如山的废渣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与青黑交杂的色泽，如同凝固的污血和腐烂的金属混合体。袅袅的青灰色烟雾从渣堆缝隙中不断升腾，带着刺鼻的酸腐味和肉眼可见的热浪扭曲。
仅仅是站在坑边向下望去，一股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场便扑面而来！空气都仿佛在灼烧，吸入肺腑的气息带着针扎般的刺痛，皮肤更是传来阵阵灼热和细微的麻痒感。
负责看守废渣坑的是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杂役，脸上布满被火毒侵蚀留下的暗红色斑痕，眼神浑浊麻木。他丢给凌尘一把磨得只剩下半截、勉强能称之为“铲”的铁片，一个破旧的藤筐，指了指坑底，沙哑道：“下去，装满，背上来，倒去那边山坳的填埋点。坑里的烟，别吸太多。”说完，便缩回旁边一个用破石板搭成的简陋窝棚里，不再理会。
凌尘接过那半截铁片和破藤筐，入手粗糙沉重。他没有犹豫，沿着坑壁上开凿出的简陋、陡峭的之字形阶梯，一步步向下走去。
越往下，温度越高，空气越稀薄，那股混杂着火毒、金属煞气和辐射的狂暴能量场也越强！灼热的气流炙烤着皮肤，汗水刚渗出就被蒸发。皮肤上的麻痒感越来越强烈，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刺。吸入的空气如同滚烫的砂砾，刮擦着喉咙和肺部。
体内，那缕沉寂的墟剑气似乎感受到了外界狂暴能量的刺激，竟自动在经脉中加速流转起来，散发出微弱的、冰冷的锋锐之意，如同一层薄薄的铠甲，抵御着外部能量的侵蚀。虽然依旧微弱，却让凌尘那被锋锐之气淬炼过的身体，勉强承受住了这恶劣的环境。
终于下到坑底。脚下是滚烫、凹凸不平的废渣堆，踩上去发出“咔嚓”的碎裂声。四周弥漫着浓重的青灰色烟雾，视线受阻，只能看清身前几尺。空气中那股毁灭性的能量更加浓郁，如同无形的火焰舔舐着身体。
凌尘没有立刻开始挖掘，而是将心神沉入怀中那被破布包裹的断剑。
嗡！
断剑的反应前所未有的强烈！剑身在他怀中剧烈地、无声地震颤着！那道贯穿的裂痕深处，暗金色的光芒以前所未有的亮度明灭闪烁，如同饥饿了亿万年的凶兽终于嗅到了血腥！一股庞大而贪婪的吞噬渴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凌尘的意识！
这里，对断剑而言，简直是饕餮盛宴的餐桌！
凌尘眼中精光爆射。他迅速解下包裹的破布，将那柄布满裂痕、依旧黯淡的断剑握在手中。剑柄入手，那股震颤和渴望更加清晰。他不再迟疑，双手紧握断剑，将其剑尖朝下，狠狠地刺入脚下滚烫的废渣之中！
就在断剑刺入废渣的刹那——
轰！！！
一股无形的、只有凌尘能清晰感知到的巨大漩涡，以断剑刺入点为中心，轰然爆发！
不再是之前吞噬墙角废铁时那种涓涓细流般的吸力，而是一头洪荒巨兽张开了吞噬天地的巨口！
狂暴！贪婪！霸道！
坑底弥漫的青灰色烟雾，如同遇到了无形的黑洞，疯狂地朝着断剑汇聚、塌陷！烟雾中蕴含的浓郁火毒、金属煞气、辐射能量，被蛮横地撕扯、吞噬！
脚下堆积如山的废渣，其内部蕴含的、经过地火熔炼后残余的、更加精纯也更加混乱暴戾的金属“死气”，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澎湃地顺着断剑的剑身，被那狰狞的裂痕疯狂吸入！
断剑的剑身，瞬间变得滚烫！暗沉如铁的剑体上，那些层层叠叠的瘢痕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浮现出极其古老、极其细微的暗金色纹路。那道巨大的裂痕，更是如同活物的咽喉，疯狂地开合、吞噬！裂痕深处，暗金色的光芒彻底稳定下来，不再闪烁，而是形成了一片深邃旋转的暗金色漩涡！
漩涡中心，一点凝练到极致的暗金光芒，如同星辰胚胎，正在缓缓孕育！
断剑在蜕变！在贪婪地汲取着这片“死地”的养分，修复着自身！
与此同时，一股比之前精纯、凝练、霸道十倍不止的锋锐之气，如同冰冷的洪流，从断剑的裂痕中反哺而出！这股气息不再是温和地渗透，而是带着一种淬炼万物的蛮横意志，狠狠冲入凌尘紧握剑柄的双手，顺着手臂经脉，狂暴地冲向他的四肢百骸，最终狠狠撞向他心口那片破碎的剑心废墟！
“呃啊——！”
凌尘闷哼一声，身体剧震！这股力量太强太霸道了！
剧痛！如同千万把烧红的钢针同时在体内穿刺！他的皮肤瞬间变得赤红，青筋在额头和手臂上虬结暴起，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蒸发成白色的气雾！体内脆弱的经脉在这股狂暴力量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寸寸断裂！
然而，在这足以将普通人瞬间撕裂的剧痛之中，凌尘的眼中却爆发出近乎疯狂的喜悦光芒！
痛！但这是力量在野蛮生长的痛！是根基在被重塑的痛！
更重要的是，心口那片死寂的剑心废墟，在这股狂暴精纯的锋锐之气冲刷下，如同被投入了熔炉的顽铁！那些破碎的、如同琉璃碎片的“旧剑心”残骸，在这股源自剑冢本源的霸道力量面前，竟开始被强行熔炼、粉碎、剔除杂质！
废墟中央，那缕源自剑冢残剑的星火，如同得到了最猛烈的燃料，轰然暴涨！不再是微弱的火星，而是一簇跳动的、散发着亘古苍茫与无上锋锐气息的金色火焰！火焰中心，一点极其微小、却异常凝实、布满着玄奥天然纹路的暗金色晶体雏形，正在缓缓凝聚！
墟剑心！以吞噬万剑残骸、熔炼剑之本源为根基的异种剑心，正在这熔炉死地的狂暴能量中，被强行催生、铸就雏形！
凌尘咬紧牙关，牙龈都渗出了血丝。他死死握着滚烫的断剑，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承受着这脱胎换骨般的剧痛与洗礼。他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缘！是断剑与这剑炉废渣共同为他创造的逆天造化！一旦撑过去，他的根基将发生质的飞跃！
时间在痛苦中变得无比漫长。坑底的青灰色烟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脚下滚烫的废渣堆，颜色似乎也黯淡了几分，那股毁灭性的能量场在减弱。
断剑的吞噬速度开始放缓。那裂痕深处的暗金色漩涡旋转趋于稳定，核心的暗金光点变得更加凝实。反哺而出的锋锐之气虽然依旧霸道，但已不像最初那般狂暴无序，开始变得可控，更加精纯地淬炼着凌尘的肉身和那正在成型的墟剑心雏形。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蕴含浓郁煞气的青烟被断剑吞噬殆尽，断剑发出一声满足的、低沉如龙息般的嗡鸣，剑身的灼热缓缓退去，裂痕深处的暗金光芒内敛，重新恢复了那副布满裂痕、毫不起眼的模样。
凌尘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有两道无形的、冰冷锐利的剑芒一闪而逝！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带着一股淡淡的金属腥气。体内，那股撕裂般的剧痛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力量感！
虽然气海依旧空空荡荡，没有凝聚出传统意义上的“剑气”，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四肢百骸中流淌着一种冰冷、凝练、充满爆炸性锋锐的力量！肌肉骨骼仿佛被千锤百炼过，蕴含着惊人的韧性与爆发力！五感变得异常敏锐，坑外远处剑炉的轰鸣、看守老头轻微的鼾声、甚至废渣堆深处细微的金属冷却碎裂声，都清晰可闻！
最核心的变化，在心口。那片曾经破碎死寂的剑心区域，此刻被一团缓缓旋转的暗金色气旋所取代！气旋核心，是一颗米粒大小、布满玄奥天然裂痕的暗金色晶体雏形——墟剑心！虽然只是雏形，却散发着一种吞噬、转化、破灭万法的恐怖意志！它不再是废墟，而是一个正在孕育绝世锋芒的剑道熔炉！
凌尘低头，看向手中那柄断剑。剑身依旧布满裂痕，但握在手中，感觉却截然不同了。它不再是冰冷的死物，而像是手臂的延伸，是力量的源泉！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剑身深处那股沉睡的、远比之前强大的力量，以及那道裂痕中缓缓旋转的暗金漩涡。
“多谢…”凌尘低声自语，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剑脊，带着感激与敬畏。
他环顾四周。原本浓烟滚滚、能量狂暴的三号废渣坑，此刻烟雾稀薄得几乎看不见，坑底那股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也消散了大半。脚下的废渣堆颜色灰败，仿佛被抽走了某种精华，变得脆弱了许多。
凌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王管事想用这“死地”磨死他？却不知，此地对他而言，是真正的洞天福地！
他不再耽搁，抄起那半截铁片和破藤筐，开始挖掘。被断剑吞噬了大量精华后的废渣变得松脆易碎，挖掘起来轻松了数倍。他动作迅捷，力量充沛，装满一筐沉重的废渣，背在背上，沿着陡峭的阶梯向上攀登，竟也感觉不到多少吃力。
一趟，两趟，三趟…
夕阳西下时，巨大的三号废渣坑，竟然被凌尘一人彻底清空！
当凌尘背着最后一筐废渣，稳稳地踏上坑边地面时，那个在窝棚里打盹的老杂役被惊醒了。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深坑，又看看虽然满身灰黑污迹、却眼神清亮、气息沉稳的凌尘，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露出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你…”老杂役指着坑底，又看看凌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说不出完整的话。他看守废渣坑几十年，从未见过有人能在一天之内清空三号坑，更没见过有人下去一趟后还能如此生龙活虎，甚至…似乎更精神了？
凌尘没有解释，只是将工具放回原处，对着老杂役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步伐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脱胎换骨后的沉凝气质。
***
当凌尘回到杂役房区域时，王管事正背着手，在空地上踱步，脸上带着一种看好戏的阴鸷表情。他算准了时间，准备来看凌尘被废渣火毒折磨得半死不活、甚至暴毙当场的惨状。
然而，当看到那个从夕阳余晖中走来的身影时，王管事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凌尘回来了。虽然衣衫褴褛，沾满污迹，但腰背挺直，步履沉稳，眼神锐利如电，哪里有一丝被火毒煞气侵蚀的萎靡？甚至…他周身似乎还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皮肤微微刺痛的锋锐气息？
“你…你清完了？”王管事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干涩和惊疑。
“回王管事，三号坑已清空。”凌尘平静地回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周围的杂役弟子们一片哗然！看向凌尘的目光如同看一个怪物！
“不可能！”王管事失声叫道，他根本不信！他亲自跑向剑炉区域查看，当他看到那空荡荡、连烟雾都稀薄得可怜的三号深坑时，整个人都傻了，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个凌尘…绝对有鬼！大问题！
王管事眼神变幻，惊疑、恐惧、还有一丝更深的贪婪交织在一起。他强压下心头的骇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好！凌尘，你…你很好！看来这清理废渣的活，很适合你嘛！以后…以后剑炉那边的废渣，就都归你负责了！”
他改变了策略。既然这废渣坑弄不死凌尘，反而可能成全他，那就把他牢牢钉死在那个地方！让他日夜与火毒煞气为伴！王管事不信，他能一直撑下去！而且，把他放在那个“鬼地方”，也方便自己暗中观察，甚至…找机会！
“弟子遵命。”凌尘依旧平静地应下，心中却冷笑。正合我意！
接下来的日子，凌尘成了剑炉废渣坑的常驻“清道夫”。其他杂役避之不及的“死地”，成了他修炼的“洞天”。每一次深入坑底，都是一次与断剑共同进行的“盛宴”与“淬炼”。
断剑吞噬着废渣中的狂暴能量，裂痕深处的暗金漩涡越发凝实稳定，反哺的锋锐之气越发精纯庞大。凌尘的肉身在一次次淬炼中变得更加强悍，经脉被拓宽、加固，能够承受更强大的力量冲击。心口那颗米粒大小的墟剑心雏形，也在缓缓壮大，表面的天然纹路更加清晰深邃，旋转间，隐隐有低沉的剑鸣在体内回荡。
他甚至开始尝试引导体内那股冰冷的墟剑气，附着在那半截铁片上进行挖掘。虽然无法离体，但锋锐之气加持下，挖掘废渣如同切豆腐般轻松。
看守废渣坑的老杂役，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最后竟对凌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敬畏。他偶尔会默默地将一些别人丢弃、但蕴含金属稍多的废料，推到坑边凌尘容易看到的地方。
这一日，凌尘清理完最后一批废渣，正准备离开。那一直沉默寡言的老杂役，突然沙哑地开口，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小子…西边…靠近‘寒铁淬火池’那边的废料堆…有些…有些从炉膛里扒拉出来的…老东西…可能…对你胃口…”
凌尘脚步一顿，看向老杂役浑浊却带着一丝深意的眼睛，郑重地抱拳一礼：“多谢前辈指点。”
寒铁淬火池，是剑炉区域处理一些特殊矿石的地方，温度更高，煞气更烈，产生的废料也更加“特殊”。
凌尘依言寻去。在堆积如山的废料一角，他果然发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那是一些颜色更加暗沉、甚至呈现出紫黑色的不规则金属块，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触手冰凉，却又隐隐能感受到其内部蕴含的狂暴火煞之气。这是熔炼某种高强度矿石失败后产生的炉渣核心，蕴含的金属精华和煞气浓度远超普通废渣！
更让凌尘惊喜的是，在翻找这些特殊废料时，他竟意外地挖出了一小截东西！
那是一段只有半尺长、拇指粗细的金属条，通体漆黑，沉重异常，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鱼鳞般的天然纹路。它被深埋在废料堆下，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高温灼烧和煞气侵蚀，却依旧散发着一种内敛的、历经沧桑而不灭的锋锐感！这绝非普通矿石废料，更像是…某种古老神兵的残骸碎片！
当凌尘的手指触碰到这截漆黑金属条的瞬间——
嗡！
怀中的断剑，骤然发出前所未有的、充满渴望与兴奋的震颤！裂痕深处的暗金漩涡疯狂旋转，传递出一种近乎贪婪的意志！仿佛遇到了失散亿万年的本源碎片！
凌尘的心跳，也瞬间加速！
他小心翼翼地擦去金属条表面的污垢，露出更多那奇异的鳞状纹路。一股极其古老、极其纯粹的锋锐本源气息，从这小小的碎片中散发出来，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凌驾于凡铁之上的尊贵！
“这是…”凌尘眼中精光爆射，“断剑…缺失的部分？还是…同源之物？”
他不再犹豫，立刻将这截漆黑的金属残片贴身藏好，又收集了一些那种紫黑色的高浓度废料，匆匆离开。他有一种预感，这块金属碎片，或许将是他修复断剑、乃至真正开启《万墟剑典》的关键钥匙！
夜幕降临，凌尘回到那间狭小的丙字七号房。他关紧房门，隔绝外界，将那块漆黑的金属残片和断剑，一同放在了那张三条腿的破桌子上。
昏暗的油灯光下，断剑的裂痕深处，暗金色的光芒前所未有的明亮，如同苏醒的凶兽之瞳，死死地“盯”着那截同源的残骸。
修复断剑，重铸锋芒的时刻，似乎…就在今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