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毅对于这些虚名,毫不在意。
他找了家客栈住下后,就马不停蹄地联络车马行,买马车。
顺便打听了一下梁州到兴安府的道路情况。
车马行掌柜,是一个非常健谈的人,有问必答。
“从梁州到兴安府,有三条道。一条是连云栈道,路长,约有一千二百里。”
掌柜笑道:“此道驿站密集,往来甚多,大多都这里。”
一听到这话,叶毅就头疼。
想到天天要和那些酸腐书生打嘴巴官司,心里就不自在。
不止是他,何玉章、伍以信和曾纯祖都是一般心思。
——离那群无用的腐儒越远越好。
念完满江红,他们跑来,名为请教,实则想斗文。
在来车马行的路上,已经遇到好几回,都被曾纯祖挡下。
很烦!
“第二条呢?”叶毅问。
“子斜道,四百多里,山路崎岖,不如连云栈道方便。”
“能行马车吗?”
“不能。”
“第三条?”
“褒午道,六百里,路径较直、距离较短,只是……那一条道云雾缭绕,需要提防。”
这话提醒的很委婉——有可能遇到剪径的歹徒。
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反而激发曾纯祖的斗志,“头儿,我们就走褒午道。”
“不妥,你们人多,我就不多嘴了,歹徒看你们人少,反而跑来剪径。”
掌柜是一片好心。
曾纯祖则是艺高人胆大,“我还怕他不来,他们来了,我就当是为民除害!”
说着,他看向叶毅。
最终怎么走,由叶毅做决定。
“一定遇上吗?”叶毅问。
“未必。”掌柜笑道,“世道太平,哪有专门剪径的贼,总之你们多多考虑。”
看得出,有些话,掌柜不方便说。
叶毅看向了何玉章,他应该知道一些。
“不排除有商队的对家,佯装山贼剪径;又或是商队自己,那么长的路,一切都有可能。”
何玉章小声道。
明白了。
叶毅上一世是探险家,走南闯北,在国外乱闯,他一提醒,就明白咋回事。
“走褒午道。”买了三匹马拉的马车,两匹高头大马后,叶毅终于做决定。
一行人,一身的肃杀之气,与这似是盛世的模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叶毅不想同伴再被嘲讽。
再说,他此行目的是探路,当然选一条长短适中的路。
听到这个好消息,曾纯祖笑得最欢快。
伍以信也一脸的无所谓。
刀山火海都闯过来,还怕二三小毛贼!
何玉章略微惴惴,“要不,再考虑考虑。”
“老何。”曾纯祖一拍他肩膀,“胆子大点,有我在,谁都伤不到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好吧!”何玉章看着曾纯祖自信满满的眼神,最终妥协。
“那好。”叶毅总结一句,“明天一早,出发!”
次日。
伍以信和曾纯祖骑马,衣服里面穿着轻甲。
雇了一个车夫老许驾车,车里坐叶毅和何玉章。
车旁边,带着一匹马,方便叶毅随时上马。
车里还有个箱子,里面装着甲胄,以防万一。
一行人,规模较小,不那么引人注意。
当日无事发生。
“头儿,前面有条河,可在河边扎营,休息一晚。”
天黑前,曾纯祖骑着马回来。
叶毅想了想,朗声道:“就这么干。”
夜色未尽,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坨坨的阴影。
扎好营帐后,叶毅安排值夜,他和伍以信、曾纯祖轮流值班。
何玉章和老许,一个大夫,一个车夫都不是武人,已经各自倒头睡去。
睡了一会,叶毅醒来,和曾纯祖换班。
“头儿,我有事要讲。”
“怎么了?”叶毅问。
曾纯祖沉声道,“我发现,离我等不远的地方,有人安营。”
这种事情,叶毅并不意外。
梁州到兴安府,都是富庶之地,有商队走褒午道很正常。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是什么人?”如果曾纯祖不知道,叶毅打算亲自探底。
“应该是商队,带了护院,先前派一个摸我们的底。”
“哦?”叶毅微微皱眉,“你怎么回应的?”
“一问三不知,但态度很好。”
“很好,你且去睡,我来值班。”
曾纯祖点点头,回到营帐,不一会就传出鼾声。
叶毅揉了揉额头,走近小河,捧起河水,清醒一番。
他已有准备,若是这帮人过来找死,他不会客气,在野外本就是如此,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理儿。
却不料,蓦然件便听到附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怔了一怔,叶毅抬头看去,发现河边,有一道人影掠过。
锵。
拔刀在手,叶毅迅速后撤。
刚拉开距离,却发现有什么东西挂在枝头,扭头一看,赫然是女子的衣物。
咋回事?
叶毅刀指窜动的草丛,“你是谁?若是不出来,叶某有眼,叶某的刀没眼!”
“少、少侠。”
从石头后探出头,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无比委屈。
叶毅冷着脸,“你是谁?”
“我爹是前面那支商队的会首,我们到兴安府行商,想趁夜洗个身子,不想……”女子想哭。
叶毅收刀入鞘,“我什么都没看见,而且只有十三岁。”说罢退后几步,再转身离开。
他回去值班,不多时,就看到好几道人影晃动。
叶毅眼神一凛,当即喊了一声:“夜袭!”
伍以信和曾纯祖钻出营帐,拔刀出鞘,和叶毅并肩而立。
何玉章也起来,拿着一面盾牌护身。
唯有车夫瑟瑟发抖。
茫茫夜色下。
一个胖胖的身影,越众而出,向叶毅等三人抱拳:“俺是会首陈青云,见过三位少年英雄。”
“有事?”叶毅全神贯注的戒备,还有一丝丝心虚。
但他发誓,真什么都没看到。
陈青云笑道:“这位小兄弟是爽快人,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想雇请三位当商队的护院。”
“对不起,我们不缺钱!”叶毅拒绝的干脆,连其他的问都不想问。
“三位可以考虑。”
“不考虑。”
“呃,好吧,那就此别过。”陈青云倒也没生气,只是抱了抱拳就离开。
随着陈青云的离开,眼前一坨坨的人影也走远。
“哼,还想给我们来一手瓮中捉鳖。”叶毅收刀,让曾纯祖和伍以信睡觉。
叶毅抬头望天。
今晚,月色真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