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友贵骂骂咧咧。

不过他憋屈再大也传不到李海军的耳朵里，对于坑了田友贵一把，他心里没有半点负担。开玩笑，上辈子田友贵没少在牌桌上做小动作，暗地里从他这里搞钱。

如今这点玩意，就只能算是利息。

日子还长，咱们慢慢算。

白手起家的李老板本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儿，迟早都要报复回来。

哼着小曲儿，李海军慢悠悠地朝着家里晃荡，这会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本以为回到家里的时候三小只已经睡下了。

没成想前脚刚进院，发现屋里的灯还开着。

屋里时不时的传出三小只窃窃私语的声音，李海军哈哈一笑，推门进屋，突如其来的冷空气涌进屋里，三小只打了一个激灵，一扭头就对上了李海军的视线。

“呀！”

大丫惊呼一声，吓了一跳。

可是当他看到李海军手里拎着的饭盒，眼珠儿就瞪圆了。

李海军也没卖关子，直接走到炕沿边上就将饭盒打开，小鸡炖蘑菇和红烧肉的香气瞬间溢满了整个房间。

“红烧肉，小鸡炖蘑菇。”

饭盒刚掀开，二丫李盼娣就扑了上来，口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瞅瞅，都给娃馋成啥样了。

李海军这才想起来没有带大米饭，索性家里剩的馒头还有，李海军从后院的雪堆里抛出来两个，然后放在炕头化开。

可这时候三小只已经吃得满嘴流油了。

“慢点吃！”

李海军摇了摇头，开口说了两句。

然后他端来了饭碗，将小鸡炖蘑菇和红烧肉拨出来了一点这才朝着西屋走。敲了两下门，没人应声，李海军摇摇头他心知此刻老婆徐秀香怕是还在气头上，只能将饭碗放在地上，进屋去叫大丫给送进去。

没成想，饭碗才刚放下，徐秀香却推门走了出来，直勾勾地看着他。

“秀香……”

李海军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你又去赌了？”

徐秀香一开口，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本来那会李海军的那些话让徐秀香的心中生出了一些希望，尤其是那会东屋时候的动静，徐秀香还是头一次见到李海军对几个姑娘这么好。

她多希望这个男人能迷途知返啊？

谁曾想，李海军竟然给几个娃弄来了香喷喷的饭菜和红烧肉，若是往常，徐秀香肯定会欣喜若狂，可李海军烂赌成性，兜里有多少钱徐秀香心里头最清楚。

除了赌，

徐秀香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咋还哭上了呢？秀香，我对天发誓，这小鸡炖蘑菇和红烧肉真不是我的赌博的钱买来的。呸呸呸，秀香，你得信我，我压根就没去赌。”

“你先别哭，我跟你解释还不行？”

眼瞧着徐秀香抹着眼泪，李海军顿时就慌了。

重来一次，他是真舍不得老婆再受到半点委屈。不得已，李海军只能将方才在老李头饭馆里头的事情全盘说了一遍，徐秀香起初还听得迷迷糊糊。

只是当她听到李海军打包了饭菜，登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主要是这事儿李海军实在是太损了。

或许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徐秀香轻咳一声没多说什么，端着饭碗就准备回西屋。实在是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过梦幻，让积攒够了委屈的徐秀香无法做出判断。

没想到徐秀香想进屋，却被李海军拉住了手腕。

“别去西屋了，那屋没生炉子，火炕也不热。从而今个起，你带着四个娃就在东屋住吧，那屋火炕少得暖和，对你和四个丫头都好。”

“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以后我住西屋。”

李海军认真道。

闻声，徐秀香呆住了。

这种知冷知热的话真是李海军能说出来的？

不过李海军没管徐秀香肚子里有什么复杂的心理活动，他话音说完就进了西屋。

这时候四宝在襁褓里正睡得安稳，还没有满月的奶娃娃香喷喷的，不过‘有前科’的李海军没敢刺激徐秀香敏感的神经。

毕竟前车之鉴在前，李海军好不容易才让徐秀香能平心静气地和自己交谈，不可能轻易去葬送眼前的大好局面。

他自动略过了四宝直接在炕上收起了铺盖卷也不顾徐秀香呆愣在原地，一股脑地将铺盖卷全都抱进了东屋里。

这时候三小只已经吃得满嘴流油，一个个撑得抱着肚皮直抻脖儿了。

李海军摇摇头，挨个亲昵摸了摸小脑袋。

徐秀香默默地看着，眼泪却不自禁地落下来，眼前亲昵的一幕让徐秀香湿了眼眶。她是做梦也没想到这种温馨的画面竟然真真的出现在眼前。

这该不会是我在做梦吧。

不过李海军准备回东屋弄自己铺盖的时候忽然顿了顿脚步。

他想了一下，

“秀香，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儿。”

啊？

徐秀香明显一怔，条件反射般的生出警觉的情绪来，她戒备是的看向李海军好像防贼是的。

见状，李海军摇摇头，无奈道;“秀香，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想和你商量点事儿而已。你看啊，大丫已经六岁了，已经到了上学的时候。”

“我想着来年是不是想想办法，送大丫去读书……当然了，我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毕竟往后学点文化总没错。”

李海军的话没说完，一扭头，刚抹干了眼泪的徐秀香眼眶就湿了。

“听你的。”

徐秀香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闻声，李海军笑了笑，这才麻利地扭头进了东屋。

躺在炕头上，李海军裹着被子看着头顶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心里头想着有的没的。

重生后那股虚幻的不切实际的感觉终于褪去了一点，一想到隔壁东屋睡着的妻女李海军心中涌动的情绪就好比蜜糖一样甜。

不过还真够冷的。

西屋的火炕一整个冬天都没有烧透过，就算有热气腾起来也感觉冰凉凉的，也不知道之前秀香和几个娃到底是怎么忍过来的。

“得搞钱啊……”

李海军嘀咕了一声，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旁的不说，眼瞅着可就要到年跟前了，坑蒙拐骗可以，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李海军琢磨着赶在年前赚一笔快钱，最好能把来年大丫李招娣的学费赚出来。

不过李海军的心中并没什么紧张感。

上辈子他知耻后勇后很快便赚取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而现在，有着超越时代的阅历和眼光，搞钱不要太轻松。

李海军翻了个身，睡觉！

不过李海军睡得香甜，隔壁的徐秀香搂着几个孩子窝在暖乎乎的炕头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刚给四宝喂了奶，四宝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呵呵地乐。

其他三小只缩在被子里叽叽喳喳地炒个不停。

忽然，一个小脑袋瓜伸了出来，二丫李盼娣眨着大眼睛看着徐秀香，一张小脸被火炕的热气腾得红扑扑的。

“娘，你说爹是不是变好了啊？”

童言无忌。

徐秀香怔了怔，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或许吧。”

“那爹明天还会给我们做肉吃不？”

“娘不知道。”

徐秀香摇了摇头。

“哦！”

二丫不说话了。

徐秀香温和一笑，她笑着给几小只掖了掖被子，这才闭着眼，可谁曾想茫然的情绪涌上心头，徐秀香感觉到自己有种踩在云端上的感觉，生怕自己刚刚经历的是一场梦。

就算是梦，也让这梦做得久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