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咀的夜风裹着烧烤摊的油烟味扑过来,混着廉价啤酒的泡沫气,在霓虹灯影里搅出股燥热。
“秦枭,你是真不怕死啊!”傻强捏着啤酒杯的手在抖,酒液晃出杯沿,“黑龙?道上敢用这名号的,哪个不是断过三五根骨头的?你这刚入社就敢这么喊,不是给自己招祸吗?”
旁边的猪肉成正啃着烤串,肥肉油顺着下巴往下滴,他狠狠把签子戳在桌上,横肉抖了抖:“TMD,官仔森那老鬼摆明了坑人!黄平是什么角色?大圈恐龙哥的头马!手下马仔比这烧烤摊的串还多!就咱们三个?去了不够人家分尸的!”
他越说越急,抓起旁边的蒜瓣往嘴里塞,嚼得咯吱响:“我入和联胜是为了没人敢欺负我,不是为了替你送死!早知道你这么能折腾,当初死也不跟你来!”
秦枭没接话,只是拿起串烤腰子,慢悠悠地咬了一口。油汁溅在嘴角,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眼底映着炭火的红,嘴角勾出点漫不经心的笑:“想在社团里混出头,怕有用吗?”
这机会他必须抓住。官仔森的刁难?黄平的嚣张?在丁修那身能砍穿骑兵队的功夫面前,都算不上事。他要的不是安稳,是一脚踏进这浑水中心的资格。
猪肉成见他油盐不进,气得直翻白眼,刚想再骂,却被秦枭打断:“你们不用跟我去。”
两人眼睛同时亮了。
“真的?”傻强往前凑了凑,语气里藏不住的喜,“那……那我们帮你指个路就行?”
秦枭点头,指尖敲了敲桌面:“告诉我黄平常在哪混,就行。”
原主刚从大陆偷渡来,对港岛的地盘、人物门儿清的,还得是傻强和猪肉成这种在底层摸爬滚打的老油条。
两人哪敢犹豫,七嘴八舌地报起信来——黄平今晚准在庙街尾的“阿芳大排档”,那是他的地盘,每晚都带着十几个小弟在那喝酒吹牛。
说话间,猪肉成已经结了账,拉着傻强就往路边退:“前面左拐第三个路口就是,我们……我们突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了啊!”
傻强也跟着点头如捣蒜,临走前还不忘补句:“秦枭,你……你实在不行就跑,别硬扛!”
两人跟逃命似的溜了。秦枭望着他们的背影笑了笑,起身拍了拍夹克上的灰,朝着庙街尾走去。
大排档的塑料棚被风刮得哗哗响,红灯泡在头顶晃悠,照着满桌的空酒瓶和啃剩的骨头。黄平就坐在最中间的圆桌旁,黄毛上沾着酒渍,脚翘在对面的塑料凳上,正唾沫横飞地吹着牛:“……上次那几个水房的杂碎,敢跟我抢地盘?我一刀下去,那小子的耳朵直接飞进汤锅里!”
周围的小弟哄堂大笑,拍着桌子叫好。
秦枭径直走了过去。
穿蓝布褂的服务员刚想迎上来问“吃点啥”,看清秦枭直奔黄平那桌,手猛地缩了回去,转身钻进了后厨——这年代在庙街开大排档,最要紧的本事就是看明白“麻烦”长什么样。
秦枭在黄平对面的空位坐下,塑料凳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满桌的笑声戛然而止。
黄平眯着眼抬起头,醉意朦胧的眼里带着戾气:“你谁啊?没长眼?”
他身旁的小弟已经有人摸起了桌上的啤酒瓶,瓶底在桌面上磕出闷响。
秦枭没看那些人,只盯着黄平:“官仔森的账,该还了。”
黄平愣了愣,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笑得直拍大腿:“哈!官仔森那老鬼自己不敢来,派个毛头小子送死?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猛地凑近,酒气喷在秦枭脸上:“我是黄平!恐龙哥的头马!别说官仔森那点破账,就是他亲妈来了,老子也敢让她爬着回去!”
“平哥,废了这小子!”旁边一个留着寸头的小弟已经站了起来,手里的啤酒瓶举过头顶,“敢在平哥的地盘撒野,活腻了!”
周围吃饭的食客早都溜得差不多了,只剩两个胆子大的蹲在远处探头看,跟看耍猴似的。
秦枭慢慢站起身,脱下夹克,随手团了团缠在右拳上。布料裹住指节的瞬间,丁修的打斗本能顺着神经爬上来——他甚至能预判出哪个小弟会先动手,从哪个角度挥酒瓶。
“我叫黑龙。”他声音平静,像在说天气,“和联胜的。”
“黑龙?”黄平笑得更狂了,“我看叫死龙还差不多!给我打!别打死,打断他两条腿就行!”
寸头小弟第一个冲上来,酒瓶带着风声砸向秦枭的后脑勺。
秦枭没回头,只侧了侧身。酒瓶擦着他的肩飞过去,砸在身后的煤炉上,“砰”地炸开,火星子溅了一地。
就在那小弟愣神的瞬间,秦枭缠着夹克的拳头已经到了。
“砰!”
拳面砸在寸头男的肋骨上,一声脆响,像是木棍断了。那小弟脸瞬间白了,捂着肚子蹲下去,嘴里“呃”地挤出半声痛呼,直接晕了过去。
这一拳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黄平脸上的笑僵住了。
剩下的十几个小弟对视一眼,随即像炸了窝的马蜂,举着酒瓶、板凳涌上来:“一起上!这小子有点邪门!”
秦枭不退反进,脚下踩着丁修的步法,在人群里滑得像条泥鳅。
一个光头大汉挥着板凳砸过来,他矮身躲过,手肘顺势往对方腰眼一顶——那大汉“嗷”地叫了一声,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下去,板凳“哐当”砸在自己腿上。
又一个酒瓶从左侧飞来,秦枭伸手一抄,稳稳接住,反手就往旁边一个小弟的脸上拍。玻璃渣混着酒液溅得那小弟满脸都是,疼得他捂着眼睛满地滚。
他的动作不算花哨,却招招致命——拳头专打肋骨、小腹,手肘怼腰眼、后颈,脚踹膝盖、脚踝。每一下都用了巧劲,看似没下死手,却能瞬间让人失去战斗力。
加钱哥丁修的功夫本就不是街头混混的群殴路数,那是在沙场里练出来的杀人技,对付这些只会抡酒瓶的马仔,跟大人打小孩似的。
不过片刻,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一片。有捂着肚子哼哼的,有抱着断腿哭爹喊娘的,还有两个直接晕死过去,嘴角淌着血。
刚才还嚣张的大排档,这会儿只剩秦枭的喘息声,还有远处煤炉“滋滋”的烧水声。
黄平的脸彻底白了,酒意醒了大半,手偷偷往桌下摸——那里藏着把弹簧刀。
秦枭没给他机会。
他几步跨过去,一把揪住黄平的黄毛,狠狠往下一按。
“砰!”
黄平的脸撞在油腻的桌面上,鼻子瞬间见了血,混着桌上的酱油汁,糊了一脸。
秦枭从后腰摸出把水果刀——那是原主藏着防身的,他“噌”地拉开刀刃,寒光在黄平眼前晃了晃。
“二十万。”秦枭的声音贴着黄平的耳朵,冷得像冰,“半个小时内,我要见到钱。见不到,就从你手指开始剁。”
说着,他手起刀落。
“噗嗤——”
刀尖稳稳钉在黄平左手小指和无名指中间的桌面上,距离指节不到半寸。
黄平吓得浑身一抖,裤裆瞬间湿了一片,一股骚味混着酒气飘出来。
“你……你敢动我?恐龙哥不会放过你的!”他声音抖得不成调,却还想放狠话。
秦枭没说话,只是拔出刀,反手就往他右手小指剁去。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夜空。
黄平的右手小指掉在桌上,血珠像喷泉似的涌出来,溅在油腻的桌布上,晕开一片暗红。
“还有二十五分钟。”秦枭用刀背拍了拍黄平的脸,语气平淡得像在报时。
剧痛和恐惧瞬间冲垮了黄平的硬气,他涕泪横流,声音都变了调:“钱!我给!我马上让人去取!”
他朝着一个刚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胳膊哼哼的小弟吼:“你!快去我家保险柜拿!密码是135298!快去!”
那小弟吓得一哆嗦,转身就想跑。
黄平突然又喊住他,眼神往旁边的巷口瞟了瞟,压低声音补了句:“……去隔壁街口找阿彪,让他多带点人过来!带家伙!”
小弟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什么,狠狠点头,瘸着腿跑了。
秦枭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勾起抹冷笑。
正好,省得他再去找恐龙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