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
大武皇朝的权力中枢。
龙椅之上,皇帝陈宏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眼神深邃。
“秦朗,十年不见,受苦了。”皇帝的声音平直,不带波澜。
“为国尽忠,何来辛苦。”秦朗不卑不亢。
话音刚落,那个在王府宣旨的太监尖着嗓子越班而出,对着皇帝重重叩首。
“陛下!奴才有本要奏!”
他猛地指向秦朗,脸上那道被茶杯划破的伤口显得格外狰狞。
“奴才奉旨前往并肩王府宣读您的恩典,这秦朗非但不跪拜接旨,更在奴才提醒他‘立即觐见’时,当场行凶,将奴才打伤!他这是抗旨不遵,目无君上!”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片附和。
“抗旨不遵,藐视皇权,当处极刑!”
“殴打天使,形同谋逆!”
秦朗没有看那个叫嚣的太监,目光直视龙椅上的陈宏,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杂音。
“陛下,我二哥秦风,曾为大武不败军师,为大武拓土千里,立下不世之功。他如今神魂破碎,命悬一线。我为他续命疗伤,何错之有?”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刀,钉在那太监身上。
“一个阉人,也敢打断我为大武功臣续命?是谁给你的胆子!”
“陛下,若因救治功臣而耽误片刻,便算抗旨。那敢问,日后我大武将士,谁还敢为国卖命!”
这番话,如一记重锤,砸在金銮殿上。
满朝文武,尤其是那些武将,脸色都变了。
皇帝陈宏的眼角抽动了一下,竟是被堵得不知如何降罪。
“好一个为国尽忠!好一个伶牙俐齿!”
一声冷笑打破了殿内的僵局。
左将军赵毅踏步而出,眼神歹毒。
“陛下,臣亦有本要奏!”
赵毅对着皇帝一拜,随即转身,手指秦朗,声色俱厉:“秦朗昨日回京,在城门口无故重伤犬子赵括,捏碎其右手,手段残忍,目无王法!请陛下降罪!”
秦朗抬起眼皮,瞥了赵毅一眼。
“你儿子废物到能被毫无修为的我,轻易捏碎右手,这也怪我?”
“你!”赵毅脸膛涨成猪肝色,他没想到秦朗敢当着君臣之面,还如此嚣张。
“好!好!好!”赵毅怒极反笑,“就算犬子有错,也该交由刑部论处,你凭什么私自动用酷刑?”
“但这并非关键!”赵毅眼神变得无比阴毒,“臣要参的第二本,是秦朗叛国通敌,临阵脱逃!”
轰!
这两个罪名,如同一道惊雷,在金銮殿内炸响。
诛九族的大罪!
秦朗的心,在那一刻沉了下去。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扫向那些曾与王府交好的文臣武将。
兵部侍郎站了出来,躬身道:“陛下,十年前秦朗的归途路线乃是绝密,戎狄与大乾的军队却能精准设伏,若无内应,绝无可能!”
又一位胡须花白的老将军出列,捶胸道:“秦朗所率一万狼骑全军覆没,他却能独自活下,此事本就蹊跷。十年后安然归来,更是疑点重重!”
“十年间秦朗音讯全无,若他秦朗在我大武国土上,又怎会这般?这只有一个可能,他投敌叛国。”
“请陛下彻查此事,给战死的英魂一个交代!”
“请陛下彻查!”
一时间,群臣附议,声浪滔天。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为他辩解。
那些曾对他笑脸相迎的叔伯,此刻换上了另一副嘴脸,句句诛心。
一道道目光如刀似剑,齐齐射向秦朗。
千夫所指。
压迫感如山崩海啸,要将他彻底淹没。
秦朗的拳头在袖中攥紧,指甲刺入掌心。
人心凉薄,不过如此。
他抬起头,挺直了那本就从未弯曲过的脊梁。
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眼神中的冰冷与嘲弄,让所有与他对视的人都下意识避开视线。
“说完了吗?”
秦朗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无人敢答。
秦朗嗤笑一声,抬头直视龙椅上的皇帝,一字一句地问道:“陛下也信本世子通敌叛国,临阵脱逃?”
满朝文武心惊胆战!
直视天颜,如此质问,罪上加罪!这秦朗,不怕死?
龙椅上的陈宏目光微沉,转而笑道:“朕自是不信的。”
“老王爷随太祖开疆拓土,你父母兄长皆为国尽忠,战死沙场。朕,不信这些流言。”
他话锋一转。
“但你失踪十年,一万狼骑尽亡,皆是事实。流言可畏,众口铄金。为了平息众议,也为了保护你,朕不得不做出一些决断。”
皇帝的声音变得冰冷。
“查清一切前,免去秦朗一切军中职务,无朕旨意,不得擅自离京。”
“另,你修为尽失,身体亏空严重。朕特派太医院院判随你回府,为你调理身体,望你早日康复。”
名为关心,实为监视。
名为保护,实为软禁。
好一个皇帝!
秦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深深地看了龙椅上的皇帝一眼。
然后,他躬身。
“臣,谢陛下隆恩。”
……
王府中,气氛凝滞如铁。
太医院院判周怀民,国医圣手,可判人生死,窥人修为。他奉皇命而来,名为调理,实为查探。
“世子不必紧张,老朽只需略微查探,便可为你做出最妥帖的调理。”
周怀民抚须开口,语气平和,但暗藏机锋。
秦朗有恃无恐,他如今道骨枯萎,丹田筋脉俱伤,根本无惧查探。
果然。
周怀民探查片刻,收回手,对着秦朗摇了摇头。
“世子,您的道骨根基已然尽毁,经脉萎缩堵塞,与常人无异。老夫……无能为力。”
秦朗讥诮道:“这样才更能让人放心啊。”
周怀民心神一紧,假笑道:“世子说笑了……老朽这就回去回禀陛下,告辞……”
“有劳院判。”秦朗的语气听不出喜悲。
周怀民前脚刚走,秦朗眼中的落寞便一扫而空,恢复了清明与冷冽。
秦临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激动到颤抖。
“三儿……你说的能救你二哥,不知道……”
秦朗扶住他,眼神坚定。
“爷爷尽管放心。”
“一月之内,我一定让二哥活蹦乱跳地站在你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