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朝,建隆十八年冬。
神都府贫民区,一座年久失修的破宅几乎被大雪压垮。
屋子里,李善裹着破棉被,脸被冻成酱紫色,眉毛不停地哆嗦着。
他猛地睁开眼,浑身打个激灵,打量着完全陌生的小屋。
方桌,方凳,破旧的小床,一堆黑炭正在冒烟,空气中弥漫着烟熏味和霉味。
这是哪?
他清楚地记得,昨天为了考研熬到凌晨三点,然后就断片了。
就在这时,无数陌生记忆涌进脑海。
穿越了。
穿越在一个同名同姓的可怜人身上。
原主李善,安国公府的庶子,父亲是大乾朝的一品国公爷。
出身在这样的豪门,哪怕是庶子,生活至少是吃穿不愁的!但可惜,他的生母是青楼花魁,身份卑微。
平日里,父亲对他漠不关心,嫡母更是对他百般苛待,府里的仆人都敢踩他。
前些日子,原主考中神都府童生,取得了考秀才的资格。
四个嫡兄全部落榜,把父亲气得火冒三丈。
他们羡慕嫉妒恨,便联合起来污蔑原主偷家里的钱。
父亲盛怒之下,以原主已经成年为由,将他赶出家门,不给他一文钱。
原主又冷又饿又害怕,整天胆战心惊的,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他回到母亲生前的小宅,被活活冻死了?”
李善摸了摸冰凉的脸,苦笑一声:“老兄,要斗争啊,妥协换不来好日子。”
前世,他出身在贫困山村,从不向命运低头,最终考上大学走出深山,为了立足大城市又拼命考研。
原主空有满腹经纶,骨头却是软的,整天只想着讨好父母兄长,不敢反抗封建礼教的压迫。
李善仔细想想,觉得不能怪原主无能。
封建礼教是长幼有序和嫡庶有别,庶子的卑微是由制度造成的。
“平心而论,现在角色互换了,我就一定比原主混得更好?”
问题萦绕在脑海,李善轻轻摇头,裹紧发霉的棉被,思考着未来的路。
家是不能回了。
但生活还得继续!
凭借着对封建王朝的理解,庶子要想出人头地,只有科举当官这条路。
想到这里,他心中窃喜,专业对口了。
他本科读的是古代文学,学的是先秦到清代的文学,考研考的是元明清文学专题。
突然,他脑袋一沉,原主的执念涌上来:“我要金榜题名,我要娘的灵位进入宗祠。”
李善觉得自己眼花了,屋里竟然出现一团人形轮廓的影子。
原主的灵魂吗?
他努力眨眼,不由得心神一颤。
金榜题名估计比考研要难,让妾室进宗庙,更是难上加难。
这是挑战封建制度的统治根基。
不过,李善不怕挑战,便直盯着眼前的虚影。
“兄弟,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娘就是我娘。”
“你的遗愿,我不敢保证成功,但我保证竭尽全力去实现。兄弟,你安心地去吧!”
刹那间,心中的执念仿佛得到了解脱,眼前的虚影缓缓消散。
一股暖流迅速流遍全身,每个汗毛孔都透着舒坦。
原主记忆更加明朗,脑子里的四书五经变得格外清晰,仿佛随时可以出口成章。
“系统要来了?老天爷,请给我一个金榜题名的超级系统!”
李善紧张地竖起耳朵。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听见“叮”的一声,只有寒风拍打着门窗。
等待中,他连打着了两个寒战,心里咯噔一声,急忙摸自己的脉搏。
脉搏频率明显加快,手腕冷得像冰块,他伸手摸额头,也是一片冰凉。
“糟了!这不是系统,而是失温冻死人的前兆。”
李善裹紧棉被,四下寻找可以烧的东西。
片刻后,他举起唯一的凳子,用力地摔在地上,接连摔了七八次,把凳子摔得四分五裂。
脚下有个露出稻草的蒲团,他急忙拆蒲团取稻草,把稻草放在木炭上,趴下来用力吹。
“呼——呼——”
木炭上亮起火星子,引燃了干稻草,升起一股浓烟。
李善咧嘴一笑,眼泪被烟熏得直流,却不敢眨一下眼,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求生的火苗。
很快,稻草蒲团被他烧光,成功引燃了木材,火堆开始稳定燃烧。
他坐在火堆旁边,伸出双手烤火,让热气驱走身上的寒气。
一张椅子烧完,浑身暖洋洋的。
李善再给自己把脉,脉搏已经恢复正常,头脑也清醒了几分。
“吓死我了!差点又冻死一次!”
咕噜……肚子开始叫唤。
他揉揉饥饿的肚子,起身打开屋门。
门外是白茫茫的世界,天地万物都被积雪覆盖,一脚踩下去,积雪淹没了脚踝。
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他缩缩脖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隔壁厨房。
厨房更干净,只有一个没有锅的灶台,一个破瓷碗里放着半块炊饼,还有一把腐烂的木锨。
李善拿起炊饼仔细看,应该是小麦面粉做的。
他不得不佩服原主的顽强,竟然能在这里熬这么多天。
他拿着炊饼回到卧室,放在火堆旁边烘烤,把炊饼烤成金黄色。
用力咬一口,果然是小麦粉做的,外焦里嫩很好吃,就是有点剌喉咙。
李善去门外团个雪球,就着雪球把拳头大的炊饼吃得渣都不剩,暂时填饱了肚子。
“家徒四壁,饥寒交迫,简直是地狱开局。不过,这日子真有趣!”
李善轻笑一声,转身走出家门,不再想科举和原主遗愿,先想办法解决温饱问题。
先搞钱,活下去。
既然有了重活一世的机会,绝不对窝囊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