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有个文友楼,文人墨客聚集之地。
文友楼的东家喜欢以文会友,只要客人拿出好文章,便能在文友楼免费吃住。
李善一边去文友楼,一边梳理着原主的记忆。
这个世界的历史在元朝末期拐了弯,朱明政权被陈乾政权取代。
乾朝六代皇帝重文抑武,所以如今文治大兴,被鼓吹为中兴盛世。
更让李善窃喜的是,当今皇帝酷爱诗词,诗词成了科举考题。
“难怪原主凭着几首酸诗,勉强通过了童生试。”
李善只会做近体诗,但前世明清两朝也有一些名篇,可以借来用用。
都是地球老乡,相信前辈们也不会怪罪。
很快,他来到文友楼。
这是一座三层建筑,门楣上悬挂金字招牌,大门两侧是鎏金对联。
李善走进文友楼,大厅里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放眼一看,都是穿着绫罗绸缎的年轻人。
这是怎么回事?
除非朝廷开科举,平日里也没有这么多人啊!
李善四处转转,很快打听到了结果。
晋国长公主即将召开品诗会,说是品诗会,其实是选拔驸马。
消息传出后,整个神都的读书人沸腾了。
长公主不仅是神都第一美女,还是第一才女,最喜欢诗词歌赋。
同时,她还是皇帝唯一的亲妹妹,备受皇帝宠爱。
一旦被长公主看重,想不飞黄腾达都难。
因此,无数豪门公子和读书人不约而同来到文友楼,自由买卖诗词。
“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还有这种好事?”
李善心中大喜。
但很快,他就开心不起来了。
那些穿着儒衫的秀才和举人们,纷纷被买主请进二楼雅间,非常的抢手。
像李善这种不能穿儒衫,没有功名在身的卖家,都被挑剩下,根本无人问津。
他厚着脸皮毛遂自荐,买主们看一眼他的装扮,都不拿正眼看他。
完全不给他卖诗的机会。
“大爷的,一群以貌取人的玩意儿,你们不配当驸马。”
李善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思索着破局的办法。
“阿善?”
就在这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延龄哥?”
李善回头,见到一个锦衣少年,手里拿着折扇,风度翩翩。
这张脸太熟悉了。
秦延龄,秦国公府嫡次子,李善在青松书院的同窗好友。
在那个贵族书院中,只有秦延龄不歧视李善,真心跟他做朋友。
两人寒暄了几句。
秦延龄带他来到二楼雅间,点了些酒菜。
“阿善,听说你被公爷赶出来了,咋回事?”
“我早就想自立门户,没那么多臭规矩,也没人管我。”李善不以为意地说。
“你小子,以前唯唯诺诺,现在变了。”
秦延龄笑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人,总要学会自力更生,不是吗?”
“有道理。”秦延龄点点头。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到李善手中。
一百两!
凭此票可去神都钱庄兑换纹银一百两!
“什么意思?”李善怔了怔,轻轻把银票放在桌子上。
“给你的乔迁礼,庆祝你乔迁之喜,感动吗?”
秦延龄笑着,翘起了二郎腿。
李善大惊,两人确实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他没想到,秦延龄竟然好到这种程度。
啥也不说了,李善记下这份情,小心翼翼折叠银票,装进怀中口袋。
“延龄哥,你最大的理想不是继承秦国公吗?为何来这附庸风雅?”
秦延龄听罢,苦笑着摇摇头。
“除非我大哥犯大错,才能轮到我当世子。他不犯错,我没机会了。”
李善苦笑一声,追问道:“你想放弃夺嫡,给长公主当驸马?”
“家父得罪了左相,现在举步维艰。他命令我,必须搭上皇姑这条线。”秦延龄无奈地点头。
李善轻叹一声,这孩子,可惜了。
口才,样貌,才华,人格魅力……秦延龄都完爆他的大哥。
就因为大哥生得早,就成了秦国府雷打不动的第一继承人。
李善也有这样的憋屈,明明自己的成绩最好,保研资格却给了领导家的孩子。
“既如此,我给你一首诗,助你一臂之力。”
“啊?”
秦延龄一愣,笑着摆手:“别客气,我找了两个举人,他们马上到。”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李善念罢,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要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像初次见面时那样美好,又怎会出现被遗弃的悲剧呢?
秦延龄猛地瞪大眼,死死地盯着李善。
他虽然不擅长吟诗作对,却有鉴赏诗词的能力,自然听得出这两句词的精妙。
李善轻笑一声,摇头晃脑地背诵。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秦延龄已经目瞪口呆,两只眼睛鼓得像青蛙。
这首词的艺术成分有多高,一听就能听出来的。
李善十分满意。这是清朝纳兰性德的代表作,千古名篇,完全可以放进唐诗三百首中。
“好词!好一首木兰花令!”
秦延龄抓住李善的手,“几天不见,你,你怎么可能写出这么好的词?”
“经历的多了,好词也就来了。”
李善放下青花茶杯,拍了拍秦延龄的手。
秦延龄仔细品味这首词,渐渐皱起了眉头。
是啊,如果父子情永远保持在儿子出生的时候,阿善也不会被赶出家门。
“我再送你一首。如果有人怀疑木兰花令,你就亮出这首,应该能蒙混过去。”
“啊?你还有好诗?”秦延龄急切道。
李善摇头晃脑地背诵,笑眯眯看着秦延龄。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芦花总不见。”
秦延龄瞪着眼,忍不住挠挠头。
这首咏雪诗也是好诗,却远不如刚才的木兰花令。
但是,这本来就是一首给他打掩护的诗。
“买一送一,谢谢你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全。”
秦延龄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朋友要互相帮助,以后遇见麻烦,可以跟我说。”
“咱们是好兄弟,不必客气。”李善笑道,“延龄哥,祝你旗开得胜。”
“好,旗开得胜……”秦延龄开怀大笑。
半个时辰后,李善拎着食盒走出文友楼,盒里装着麻油烧鸡。
刚才吃的肚皮滚圆,每个汗毛孔都透着舒服。
怀里还揣着一百两银票。
“老秦,那首咏雪诗是郑板桥作品,放心用吧。”
李善轻笑一声,立刻前往神都城钱庄,兑换九十五两银票和五两纹银。
接着,他一头扎进集市中,开始疯狂扫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