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书院,文庙。
庙里供奉着孔圣人,站满了书院精英学生,个个都是义愤填膺。
李善进门,所有人立刻看向他。
书院山长贾平指着身边的空位,沉声道:“你们来这边坐。”
“多谢山长。”
李善向他行礼,坐在他身边。
对面坐着八个身穿奇装异服的铁勒人,他们的金钱鼠尾发型,再次印证了李善的猜测。
活跃在大乾东北的铁勒族,跟前世的后金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贾山长,这三位就是你们书院最好的学生?”
一个穿着华府的铁勒青年,笑着看向李善三人。
秦延龄立刻挺起胸膛,看着笑容满面的铁勒青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
“李善,延龄,这位是特勒使团的固山特使,知道他出的对联吗?”
贾平微笑着,眼中闪过一丝期望。
秦延龄轻笑一声,道:“山长放心,阿善已经想到了下联。”
话音未落,空气顿时安静,无数目光看过来。
“阿善,这是真的吗?”
“那个对联很难,说是绝对都不过分,你考虑清楚。”
同窗们纷纷开口,有的提醒李善三思,有的面露担忧,更多的人神情激动。
李善点点头,看向固山。
“烟锁池塘柳,这是你想出来的对联?”
“当然。我们铁勒人不是你们以为的蛮夷,我们也接受圣人的教化。”
固山看一眼李善,提高嗓门:“铁勒族文教昌盛,我们的学问,要比你们更高明。”
文庙中顿时群情激奋。
“尔等蛮夷休要胡言乱语,你这是不自量力。”
“你们的书都来自大乾,不感恩也就算了,还要欺师灭祖不成。”
“尔等贻笑大方……”
庙里就像菜市场,学子们都觉得固山太放肆了。
固山哈哈一笑,不屑地看着他们。
“诸位公子,一个小小的对联,你们都对不出来,不觉得羞愧吗?”
刹那间,锐利的眼神立刻扫视全场,眼神中带着一股杀气。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事实胜于雄辩,对不出别人的上联,就得忍受嘲讽。
青松学子们虽然气愤,却不能开口反驳。
李善轻笑一声,知道轮到自己出场了。
“固山特使,吟诗作对只小道,经世济民才是大道。”
“呵呵。”固山摇摇头,道,“从你们的最高学府国子监,到最有名的庆真、白鹤、青松等书院,我已经见过很多耍嘴皮子的学生,真的很无趣。”
他直盯着李善,沉声道:“李公子,能不能少说废话。”
李善轻笑一声,道:“固山特使满腹经纶,能做出这样的对联,在下万分佩服。”
固山皱皱眉,从李善身上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其他书生对不出队长,都是恼羞成怒,言行举止永远带着鄙视。
好像大乾人天生就比其他人高一等。
而他在李善身上,没有看到这种高傲。
固山重新审视李善,道:“我家大汗有十八学士,我是最不中用的那个。”
李善打开书囊,拿出一张写好的大字。
“特使,请问这是什么东西?”
固山定睛一看,宣纸上写着四个大字:飞机坦克。
他愣了一下,立刻皱起眉头沉思。
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他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其他学子纷纷看过来,很快都是一脸懵逼。
飞机坦克,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固山冥思苦想许久,也找不到这四个字的出去。
“李公子,鄙人才疏学浅,请赐教。”
“那你知道什么是石油天然气吗?”李善追问道。
“这位公子,为何在本特使面前胡言乱语,岂不失了待客之道?”
固山冷哼一声,皱起了眉头。
李善见他的神情不像假的,不由得心中一轻。
这人虽然不是穿越者,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竟然能想出这种绝对。
“李公子,咱们还是少说废话吧。烟锁池塘柳,请对下联。”
固山皱着眉头说道。
李善淡淡一笑,“在我们神都,对对子要有彩头。特使不懂入乡随俗吗?”
“哼!”固山轻哼一声,取出腰里的弯刀。
“这是大汗赏赐给我的金刀,至少值黄金百两。李公子,你的彩头呢?”
李善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出手如此阔绰。
“我的彩头?没必要,因为我肯定赢。”
“哈哈……”固山突然大笑。
其余铁勒人纷纷放声笑。
青松书院的学子纷纷皱眉。
“阿善,你先把下联告诉我。”
贾平担心李善出丑,凑到他身边说道。
“炮镇海城楼。”李善在他耳边小声说。
贾平小声嘀咕,突然眼神一亮,也乐得放声大笑。
学长们见山长如此开心,就知道下联有了。不能弱了气势,立刻大声叫好给山长助威。
叫喊声很快压过笑声。
固山直盯着李善,沉声道:“这位公子。如果我输了,金刀归你。如果你输了,就跪在我面前说,大乾文教只是欺世盗名,文治不如我们铁勒。”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学子们都安静了。
谁敢说这种话,要被天下士子活活骂死啊。
“炮镇海城楼!”
李善开口道。
孔庙立刻响起讨论声。
“炮镇海城楼,弩炮镇守在辽东海兰城楼,震慑铁勒蛮夷。”
“此下联也是暗含金木水火土,对仗工整。”
“阿善,还得是你,在下心服口服。”
刹那间,无数恭维声纷至沓来。
李善看向固山,淡淡一笑,“怎么样,我的下联还算工整吧?”
固山整个人面无表情,仔细琢磨下联。
辽东海城关又叫山海关,是铁勒入关的门户,直接卡住了铁勒的咽喉。
过去的六年,铁勒勇士无数次扣关,都被打得损兵折将。
海城楼成了铁勒永远的痛。
“好!对的好!”
固山用力向前一杵,把金刀送到李善眼前,“你赢了!”
“承让,呵呵……”
李善轻笑一声,随手将金刀交给秦延龄,“去找个当铺,给我换成钱。”
“好的,包在我身上。”秦延龄笑道,“这刀太丑了,留着也不吉利。”
“哈哈……”学子们顿时哄堂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