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城很大，同时又很小。

李善对出铁勒人的“绝对”，赢了一把铁勒金刀的事，很快就在神都传得满城风雨。

不等秦延龄去当铺，神都最大的当铺主动找上门。

“牛先生请过目，这玩意儿值一百两黄金？”

李善很是嫌弃地将弯刀递给牛得水。

“烟锁池塘柳，炮镇海城楼。对得好，对的妙。”

牛得水捋着山羊胡子，看都不看铁勒金刀。

他挺着将军肚，穿着绫罗绸缎，胖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

那附庸风雅的样子逗笑了李善。

“牛先生，吟诗作对只是小道，搞得我好像为国争光了。”

“为国争光？不错，就是为国争光！”

牛得水咬着后槽牙说：“我是辽东人，从小就对铁勒恨之入骨。”

李善怔了怔，大概能猜到边境冲突的恐怖。

“善先生，我在御街有个二进小宅，比这里大一些。如果你不嫌弃，我用小宅换你的金刀。”

牛得水说着，仔细研究手中的弯刀。

说是金刀，其实还是百炼钢，只是刀鞘上镶满了黄金宝石。

他连连点头，道：“确实值黄金百两。我那小院市价一百一十两黄金，你不吃亏。”

李善心中一喜，问道：“你的院子在哪里？”

牛得水回道：“文友楼东南，兴仁大街。”

神都城御街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御街的最北端就是皇宫。

从街南到街北，就没有低于白银千两的房子。

同时，李善也有些懵逼。

当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怎么可能做亏本买卖？

“牛先生，只是因为恨铁勒人，你就愿意做亏本买卖？”

“当然不是了。”

牛得水摆摆手，却不往下说。

“我在安国府不受宠。您巴结我，并不能讨好安国府。”

李善皱了皱眉，突然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牛得水微微一笑，摆出一副谄媚表情。

“李大人，十八岁的你就是七品内卫小旗，人人都说你前途不可限量。”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有押宝在您身上。”牛得水补充道。

李善微微一笑，知道他没说实话。

七品官在神都多如牛毛，站在街上骂一句七品狗，至少有十几个人国人揍你。

牛得水为何在自己身上投资？

李善想到了晋国公主，难道神都城有我和皇姑的绯闻？

牛得水安静地喝茶，一副老师正在的模样。

他心中暗道：“我干爹就是伺候皇帝老子的太监。所以我知道皇姑找皇帝哭诉的事。干爹告诉我，皇姑对你有意思，你将来可能要当驸马。”

屋子里安静下来。

李善和牛得水各怀鬼胎。

赵老实却心急如焚，迫切希望外甥用金刀换房子。

“善儿，兴仁大街非富即贵。”

赵老实眉开眼笑，在李善耳边耳语。

舅母和表哥一家也笑得合不拢嘴。

李善笑道：“大舅，我对房子不太了解，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好！”赵老实连连点头。

很快，铁牛准备好马车，舅甥俩坐车去兴仁大街。

一路无话，跟着牛得水来到他的小宅。

说是二进小宅，其实一点也不小。

房屋看起来不算太旧。

前院是客厅，东西厢房，门房和马厩。

后院的格局和前院类似，院子里还有一个小花园，有亭台走廊。

李善估算一下，总面积有四百平米。

他十分满意。

牛得水也十分痛快，请来里正做见证人，直接用地契交换铁勒金刀。

送走牛得水，看着眼前的豪宅，李善感触良多。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住着家徒四壁的小屋，差点被冻死两次。

不到三个月时间，就在御街买了豪宅。

忽然间，李善听到抽泣声，发现大舅已经老泪纵横。

“大舅，怎么了？您怎么哭了？”

他急忙拉着赵老实的手，一起走进客厅。

“善儿，舅舅是高兴。这么大的房子，我那妹妹要是知道了，肯定……”

想起英年早逝的妹妹，赵老实泣不成声。

“我懂，娘在下面肯定很开心。你放心吧，我一定查明娘的死因，给她报仇雪恨。”

李善轻叹一声，想起石沉大海的小翠姨。

只要找到她，就能知道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善儿，米帮还是没信儿吗？”

李善点点头，道：“找她就像大海捞针，咱们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她很机灵，肯定还活着。”

赵老实信誓旦旦的说道。

李善仔细想想，点了点头，小翠姨出身青楼，肯定有很多自保的手段。

两天后，李善从豆芽作坊搬到新家。

这天中午，李善摆下宴席庆祝乔迁新居。

没有要求别的朋友，只邀请了秦延龄。

吃到一半，铁牛匆匆来报。

“大人，门外有人求见，他说他叫许道林。”

李善和秦延龄同时瞪大了眼。

许道林，去年的新科状元，李善最想拜师的人。

“铁牛大哥，他叫什么？”秦延龄急切追问。

铁牛被盯得头皮发麻，仔细想想，点了点头。

“大人，二爷，没错啊，他自己说他叫许道林……”

话音未落，李善就窜了出去。

秦延龄急忙跟上。

哥俩打开大门，见到一个青年汉子。

三十岁左右，五官端正，国字脸，带着一脸正气。

双眼却布满看血丝，精神有些萎靡。

“学生李善，参见许翰林。”

李善心中大喜，竟然真的许状元。

“后学晚辈秦延龄参见许翰林，我是阿善的朋友。”

秦延龄忍不住介绍自己。

“免礼。”

许道林走到李善跟前，说道：“烟锁池塘柳，炮镇海城楼，对得好。”

“李小旗，你保住了大乾读书人的颜面，我谢谢你。”

许道林说着，拍了拍李善的肩膀。

“先生过奖，您里边请。”

“不用了。”许道林摆摆手，说道，“我想收个学生，不知道老夫有没有机会？”

秦延龄顿时大喜过望，急忙给李善使眼色。

李善强忍着激动，自谦道：“这是学生的荣幸，学生怕自己资质愚钝……”

“别扯这些虚的。”许道林说道，“你要你好好跟我说，我保证你通过此次恩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