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埠贵涨红着脸争辩，然而没几个人在乎，全都将注意力放在何雨柱身上。
院里一共就两个学厨的，何雨柱自然不用说，杨建东平时也不少出去接活。
可这次和以前不一样。
以前那都是大师傅带头，俩学徒说白了就是帮忙的。
唯一一次给贾家做饭，还闹了笑话。
这回菜都买到四合院里了，听那意思主事的是何雨柱？
“傻柱，你说你这些东西是给别人摆席用的？”
“那可不，我自己哪有钱买这么多。”
“这话没毛病，傻柱有钱也得留着赔给秦淮茹啊。”
一听这话，何雨柱两眼一瞪，破口大骂：“许大茂，你皮又痒痒了是吧，今天不给你长点记性老子就不姓何！”
说完何雨柱便撸起袖子准备动手。
从小被揍到大，许大茂深谙游击战术的精妙，就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起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被发现撒腿就跑。
这次何雨柱更是被缠着问东问西，他还有闲工夫再墨迹几句。
这可把何雨柱气得够呛，也没了好脸色。
“我说大爷大妈们，这有啥好问的，就是给人做个饭嘛，东西都是主家出的钱，跟我没关系。
哎，建东来了，这事他熟，你们问他。”
还有杨建东的事？
众人立刻转换目标，围着杨建东问东问西。
何雨柱则是一脸鸡贼的笑。
杨建东也是服了，都火烧眉毛了，这小子还有心思搞这些有的没的，这是不想出师了？
他不想出师，杨建东还想学几道菜呢！
“大家听我说，其实事情很简单，柱子哥接了个小活，人手不够找我来帮忙，也就忙活今天一下午，明天一大早就走。
我们俩都是学徒，手艺还没学到家，这回能干成个什么样子心里还没底呢，大伙多担待，等以后我俩出师了咱们院里有事一定打折！”
一提到打折，众人顿时热情起来。
又是“建东仗义”，又是“自家人不说这些”，好像所有人都和杨建东关系莫逆一样。
实际上父亲早早去世，自家在院里一直属于路人角色。
遇见点个头打个招呼就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最好还是哄个几句打发了事，不然看你不顺眼偷偷搞点事那就很烦了。
然而何雨柱就没想这么多了。
等众人离开后，还一个劲地埋怨，杨建东不应该许诺给院里的人打折。
以何雨柱的性格，能忍到外人都走之后才说，杨建东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柱子哥，这就是个场面话而已，到时候打不打折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再说了，你真以为现在不说以后就能不打折了？”
院里人是什么样，何雨柱心里也清楚。
只不过他在院里横行霸道半辈子，突然“服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服气。
“可让这帮人占便宜，我心里难受！”
“啊对，便宜都该给你的秦姐占。”
“建东你怎么也这样……”
何雨柱红着脸扭扭捏捏的样子太辣眼睛，杨建东连忙换了个话题：“你不想给他们占便宜，那就把价格抬高点补回来，不就行了。”
还能这样？
何雨柱大为震惊，直呼好算计。
杨建东表示这算什么，有时间跟阎埠贵学上两招，那才叫好算计！
站着说会话的功夫，赵文涛也来了，让杨建东没想到的是，后面还跟着冯添。
后者一上来就埋怨道：“好啊你，有这好事不知道喊我！”
杨建东无奈道：“这不是怕耽误你的事嘛，你现在是大师傅，哪能随便请假。”
“屁的大师傅，鸿宾楼那么大的饭庄子，还不至于少我一个就要关门，你就是想得太多，缺人还不开口，要不是文涛找我，我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呢。”
“就是，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
眼见两人穿了一条裤子，杨建东也只能低头了。
毕竟这件事说到底确实是他没告诉冯添。
而另一边何雨柱也明白了这两人就是杨建东替他找的帮手。
看人家师兄弟之间感情那么好，他突然有点羡慕，有种好好经营师兄弟感情的冲动。
不过一想起他那帮师兄弟，一个个没本事还脾气大，何雨柱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介绍三人互相认识，杨建东也不耽搁，直接询问何雨柱菜买得如何。
将众人带进门，入眼便是随处乱丢的衣服杂物，看那样子估计得有几天没洗了。
何雨柱连忙打岔：“菜我放在里屋了，跟我来吧。”
众人紧随其后，赵文涛忍不住打趣道：“哥们还真够潇洒的啊。”
“嗨，单身汉么，没个媳妇收拾有点不讲究，见笑见笑。”
何雨柱这半文半俗的话，惹得众人忍俊不禁，几人间隐隐的陌生感顿时荡然无存。
也幸亏何雨柱有这个毛病。
何家三间正房，何雨柱住一间，一间放杂物，里屋空空荡荡，现在放了一大堆菜。
鸡鸭鱼肉青菜干货葱姜蒜调味样样都有。
何雨柱带着众人过了一遍，菜买得很全，足以见得何雨柱买菜确实是把好手。
冯添率先提问：“主家有菜单嘛？”
杨建东代为回答：“主家要求必须有的菜，有红油耳丝、麻婆豆腐、回锅肉、东坡肘子这几样，其他的由咱们看着来。
不能超预算的情况下，每桌要有四凉八热十二道菜。”
“十二道菜？”赵文涛惊呼道：“这么多？我们过年也没吃过这么多菜！”
“不仅多，时间还紧。”
冯添表情凝重：“单是主家要求的这几道菜，做起来就不容易，红油耳丝用的猪耳、东坡肘子用的猪肘都要提前卤好。
另外几道菜得现做，一锅成菜也得要小十分钟。一般中午饭也就吃大半个钟头，得给其他菜留出时间来。
时间是不是不太够啊？”
听冯添这么说，何雨柱有些急了。
他就是学川菜的，这几样菜要用多少时间他最清楚，冯添说的已经算保守了，实际操作的时候肯定还要多费功夫。
这么一算时间还真不够啊。
“建东，你有什么办法就快说说吧，这次可全看你了。”
要是换个人，还是学徒就突然接受这么一个复杂的事，难免跟何雨柱似的手忙脚乱。
不过杨建东别的没有，却吃过见过。
前世他作为美食家走南闯北，吃过大酒楼，也吃过百家宴，农村大席也吃过不少。
很多农村大席，主厨只有一个，前后不过两三天，却要管全村老少几十上百席人的用餐。
诀窍只有两个，一是预制，而是放权。
预制是指大席上选的许多菜，都是能提前做准备的菜，类似于红油耳丝、东坡肘子一类，原材料全都事先准备好，上菜的时候只要调味装盘即可。
放权则是指大厨不会所有菜都亲自来，一般都是一个大厨领一大帮子村里找的大嫂大妈组成的服务队。
像是拌凉菜、装盘、蒸菜之类简单的活，其实都是服务队来做。
大厨要做的，只是把握口味和上菜节奏，最多再来几道拿手菜打打名气。
论质量肯定不如大厨亲自上手来的好，但大席就是这样，吃的就是个实惠阔气，只要肉菜够多，口味糙一点没人在乎。
而这次虽然没有服务队，但上菜是主家找的人手。
他们四个只管制作，安排合理的话时间还是够用的。
杨建东心中早有定论，笑着说道：“其实也没有想的那么紧张，现在咱们有两个灶头师傅，柱子哥就负责主家定下的几道川菜。
添哥就做副手，做几道拿手菜，凑一下菜单。”
何雨柱立刻便表明他还能做一道辣子鸡。
冯添思索片刻，同样接手几道菜，分别是木须肉、四喜丸子、溜肝尖。
“这样算下来凉菜差三道，热菜差一道。”杨建东想了想，说道：“最后的热菜最好是一道汤菜。
至于凉菜，现在正是吃西瓜哈密瓜的时候，上个果盘算一道，再来一道素菜，就麻汁素什锦，杜师傅接活也经常用这个，比较简单。
还有一道凉菜，就上李庄白肉吧。柱子哥，有没有把握？”
何雨柱有些迟疑：“这道菜我会倒是会，但我刀工没那么好。”
“不用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台子支起来，其他什么不用考虑，都吃大席了，哪还能弄得那么精致。”
“那我没问题！”
菜单大致敲定，几人又一商量，觉得肉菜太多。
于是把最后一道汤菜定为素的酸辣汤，为迎合主家口味同时也节省制作时间，木须肉改为川味素小炒，辣子鸡改为炸鸡块。
之所以上炸鸡块，也是杨建东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首先这个年代的人肚子里都缺油水，上一道炸菜绝对给主家涨面子。
而作为快餐代表，炸鸡块可以提前做准备，鸡块裹好粉炸个半熟，到时候只要一复炸，旁边搁点椒盐就能上菜，操作简单速度还快。
同时取完肉的鸡架还能用来熬汤，物尽其用。
这么一来，最终的菜谱就决定了，具体上菜顺序为：
凉菜：麻汁素什锦、时令果盘、红油耳丝、李庄白肉。
热菜：川味素小炒、炸鸡块、溜肝尖、麻婆豆腐、回锅肉、东坡肘子、四喜丸子、酸辣汤。
之所以按这种顺序上菜，目的是将制作速度快的菜排在前面先上桌。
这样客人边吃边等，也就没那么急了。
而东坡肘子四喜丸子两道大菜吃完，来上一碗热乎乎的酸辣汤消消食，那叫一个舒坦！
经杨建东这么一安排，原本毫无头绪的众人顿时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何雨柱更是激动地直叫好。
同时一桌子菜几乎全是肉菜，那真是每一分钱都花得实实在在，想必主家也没啥话说。
这要换奸猾点的大师傅，不吃下一半菜钱怎么可能甘心！
见众人没有异议，杨建东立刻布置任务。
由于刚到七月份，正是天热的时候，不管是原材料还是半成品都不耐放，几人准备尽快做好该做的工序，而后放进地窖里保存，以免变质。
实际上碍于储存条件差，能提前处理的菜并不多。
算下来也就只有红油耳丝和东坡肘子两样，用到的食材需要经过好几个小时的卤制，所以得下午就开始准备。
而李庄白肉、回锅肉、四喜丸子还有炸鸡块这些，第二天早上再准备也来得及。
所以将猪耳猪肘子卤好，几人便闲了下来。
索性提前择洗好蔬菜，放进地窖里备用。
再处理好需要用到的佐料、工具这些，确保第二天一早说走就能走。
忙完这些，时间差不多也四五点了，卤锅里红汤咕嘟咕嘟冒着小泡，浓郁的香味弥漫整个院子。
这是何雨柱亲手调的卤汤，下料的时候看的杨建东几人都是一阵头皮发麻。
各种调味料不要钱一样往里撒。
据说卤好之后还有工序，或是用花椒干辣椒增加麻辣香味，或是另外调料汁。
按何雨柱的说法，卤菜就要舍得下料，不然香味出不来，不好吃。
果然专业的事还是得让专业的人来，几个人里也就何雨柱熟悉卤菜，杨建东三兄弟还没见识过，这回也算是开了眼。
赵文涛闻着味忍不住说道：“一闻这味就知道味道差不了，之前我还担心会做出什么黑暗料理呢。”
何雨柱洋洋得意道：“怎么可能？这手卤汤我可是练了很久才敢拿出来，不说别的，里头放几样佐料每样放多少那都是师父叮嘱过的，不会出错。
这还是新汤，不够香，要是多卤个几遍，养出一锅老汤来，那效果才好呢，保管你们闻到就想吃。”
冯添也不由地点头道：“早就听说川菜重调味，各种调味料纷杂，看似重口味实则主辅分明，相互配合而得的复合调味十分惊艳。”
“感觉这么卤出来，就已经能当成一道菜了。”
听了赵文涛的话，何雨柱咧嘴一笑没放在心上，而杨建东却暗暗点头，心道这小子还真没说错。
几十年后卤菜可是红遍全国各地。
某味、某鸭等等都是做卤菜发家，而后不断扩张，分店遍布全国。
卤菜甚至一度贵到吃不起的地步。
何雨柱有这手艺，只要思想不滑坡，日后就算开个小店卖卤菜，挣的钱也绝不会少。
几人不是天赋惊人，就是家学渊源，或者科技开路，再不济也是吃过看过练过。
他们都如此评价，更何况四合院的普通人。
自打食材一下汤锅，整个院子便被肉香笼罩。
起初还只是纯粹的肉味，而随着一味味佐料陆续下锅，又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极为诱人的香气。
馋得众人直咽唾沫。
有人率先说道：“傻柱还真有本事，做出来的这味道让人闻着直流口水，怪不得人家能接私活呢。”
“谁说不是呢，老早何大清的手艺就远近闻名，傻柱是亲儿子，何大清能不教真功夫？
现在又正儿八经地拜了师，有师父悉心教导，傻柱日后了不得啊。”
一道声音打断众人议论：“我看也不一定是傻柱吧，傻柱什么手艺咱们有不是不知道，之前他在院里不就接了一次嘛，味道也一般嘛。”
“那还一般？你口气倒不小，好像跟你做得出来一样。”
“我就说他，又没说我能做，你就知道杠！你问问大伙，那天的味道虽然也不错，但和今天的完全没法比好吧。”
众人嘴里咂摸着味道，好似灵魂又重新回到当时。
“好像是没有今天的好，哎，贾张氏，你是当事人啊，最有发言权，你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