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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送穷神
作者:陆月樱本章字数:2420更新时间:2025-12-09 19:52:44

这六天像在鼓面上打定音锤,到了整点后十秒,堂屋角落的地线电报便跳出三下清脆的“咔哒”;紧接着,电台里那道熟悉的少女声就沿着地对空的低音门悄然滑进来,短、稳、准。

“哈喽——我又来了!”第一天的早晨,林声照约发出单短。何妁把音量压到最小,侧身坐正:“这里是何家,整点窗口,十秒内,短语先行。”

“收。”她的呼吸里还带着一点乱,像刚跑完一段楼梯,“呼吸和心跳……跟上了。”

午后,城市里的风像从金属管道里吹过,嗡嗡作响。

林声照例在窗口“敲”了一次,却跟着低呼:“邻居家把电梯总闸拉上了,楼道里忽然很吵。”

源流淡声解释:“你就当开关电源在发脾气。不能阻止他们关掉楼道的感应灯的话,一定要留着自家的白炽灯当顶灯。室内LED灯关了,对那些变异的东西没用。”

第二天,太阳从云后挪出一指,光线更锐了些。

林声的声线,像是跟着阳光更亮了一点:“今天底噪像低了。我还照着你们说的,用湿布把门缝压实了。”

何曦问她胸口“小鼓”的节律,“像昨天?”

“慢了一点。”她回答,“可更稳。”

临渊在源流意识里报数:“本底噪−0.1dB,舒曼主模清晰。日移位D=2,今日‘平安’。”

第三天午后,雨皮下有一缕白气贴地而行。

林声刚“敲”完一短,压低声音:“楼道口的‘皮’像是在呼吸。”

源流的回复:“不动。能打开窗口的时候再说。光闸压住门线,湿布重换。”

她忍着没说话,只在十秒后又送来一个短短的“在”。

何曦把“避雾—等风—再敲”记在本子上,像是在写医嘱。

第四天夜里,城市那头传来轻微的足音,“咯噔、咯噔”,像哪对不对称的关节在楼梯里试探。

林声没有开口,整点窗口只送来一个短短的“在”。

何妁静静回以三下“咔哒”的心跳,然后把电台音量再调低半格,像把一只不安分的鸟按回巢。

过了半刻,林声才很慢地加了一句:“它们停在楼梯拐角……光照到了,又退回去了。”

何曦只回了两个字:“很好。”

第五天,林声用淡盐水湿扫拖地,屋里熏蒸艾草。午后,她“敲”来一个短,紧接着是词表两组:“暂缓—下午”。

何妁笑出声音:“你也在清屋吗?”

“嗯。”她喘了口气,“把旧衣封了袋,扔到门内角……不出门槛。”那头沉默了一瞬,又补了一句轻快的,“午饭吃了你教的‘剩味新做’——我把腊肠切到电饭煲里的饭里……很好吃。”

屋里三个人在不同的地方同时笑了笑,声音没传出去,心却因为这点寻常更稳了些。

偶尔,城市那边会传来一两句让人心口一紧的描述——“树上的花合上了,边缘有油”“电线上的影子没有动风吹它也不动”;偶尔,村里也会把今日的“心事”取一个字送过去——“清”“稳”“收”。

她们不用太多言词,节拍在对,线越磨越亮。

当天傍晚,林声在最后一个窗口里轻轻来了句:“谢谢。我现在不怕‘静’了。静有节拍。”

何妁回了一个短,像点了点头。

第六天清晨,檐下那一线淡光像细盐,轻轻撒在院心的青石上。风里仍有一丝金属味,但比往日浅了些,像被人隔着一层薄纱。

萧雪见挽起袖口,把门帘掀了一寸,转身冲屋里的人笑道:“今天初六送穷日,按老例,要把穷神请走。日子再难,也得从一屋清气开始。”

她笑得爽利,却没忘了规矩:旧物封袋,红绳扎口,先统一放在内院北角。

“送穷,先把心里的灰拖干净。”何曦从药柜里取出艾草苍术制作的线香,点上火。淡淡的艾香裹着苍术的气味,起在屋脊下,不冲不呛,像一盏小灯把屋里照得暖。

源流端着一盆淡盐水站在门槛内侧,盐水能压住浮尘,不让粉末飘起来。

扫帚新扎,竹枝在萧雪见的手心里发出细细的响。她把“送穷”二字用朱砂写在纸条上,贴在簸箕底。

她笑着打趣:“穷不是口袋里少铜钱,是心里多阴影。今天,把它们统统请走。”

拖布带着盐味与艾香,一寸寸从卧室、堂屋、灶下拖到门内。

何曦弯腰系袋,旧报纸、破棉絮、损坏的小电器一一封好,红绳打结,结头短短翘着,像年里系在孩童手腕上的平安结。

每扎好一袋,她都在口袋本上记一笔:袋数、角落、时辰。一丝不乱,像给自己的屋子开处方。

何妁低低笑了一声,“古人往往夸张:扫帚一挥,穷神自退。咱们此刻不夸张——穷气封袋,灰尘在盐里睡。”

一袋一袋推到门内北角,堆成一只小小的“山”。

何曦拿湿布把每个袋口再擦一圈,才后退半步,额上沁出薄汗。

源流将湿纸巾递给何曦,正色道:“今天送穷,只送到门神那里。门外的路,叫风自己去。”

“按老法还有个‘送穷盘’。”萧雪见笑,端出一只旧竹篮,里头摆着几样“陈”:破扫帚一截、旧账本一页、空药瓶两只、老绳头一团。

她把篮子放到堂中央,拍了拍手:“这些,过去一年用得最多、心里最烦的东西,今天一起送。如今只抬出门去,先轻在心。”

“送的时候要静。”何妁在一旁点头,“莫念‘穷’,只念‘清’。”

何曦拿来一盏粗瓷碗,碗里是清水、盐和几片姜。她把那张写了“送穷”的朱砂纸轻轻浸一下,贴在篮侧,又把篮子提到门内,正对门楣。

“再拖一遍。”何曦把盐水换新,加入几滴白醋。她的动作慢下来,像在给地面梳理一条条看不见的经络。

源流忽道:“这也是‘降噪’。屋里少一点尘,心里少一点乱;心如果稳,场就顺。”

萧雪见听懂了,笑着应他:“你这人挺有文化,把理说得像是诗。”

“送穷……”何曦拧干拖布,把它抱在臂弯里,抬眼看向三人,“可以在门外,在心里,在我们把每一袋旧物缚紧扔出去的时候。”

说话间,阳光在屋内慢慢走了一寸,照到那篮“送穷盘”上。竹纤维被照得发亮,像一面小小的盾。

门楣上新贴的“送穷”纸条微微起伏,像有人从外头轻轻走过,又被门神挡在阈外。

午后,风安静了半日。村口的镜面在整点闪了两下又合上;地线电报跳出短短三声“心跳”。

何曦把扫帚立在堂角,红绳结朝上,像一枚完成仪式的印;萧雪见笑骂:“老规矩,就当它是倒着放的‘财’。”

何妁摸了摸电台,像摸到一颗安稳的脉:“今儿个,送走的不只是穷,还有乱。”

源流帮何曦把最后一袋旧物压在北角,退后一步,朝门槛内外各看了一眼。他忽然轻声道:“送穷,也是在告诉风:这屋里,有自己的节拍。”

屋里应声只闻挂钟一格一格落下,艾香在屋梁间轻轻盘旋。界外静默着像是另一个世界,界内一屋清气,落在四个人平稳的呼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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