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嘿嘿一笑，把电脑盒子往怀里抱了抱，轻松地说：“王老师，您想什么呢。这是我自己买的。”
“你自己买的？”王老师的嗓门又提了起来，他绕着张涛走了一圈，像在看什么稀有动物，“这玩意儿我瞅着，没个万把块下不来吧？你哪来这么多钱？你爸妈就是普通工人，你小子可别干傻事！”
他的语气从震惊转为急切，生怕张涛走了歪路。
“放心吧，来路正得很。”张涛只好解释，“学校不是给了我一万块的专项奖金吗？我一直没用呢，刚刚好！”
王老师愣住了。
他这才想起来，学校为了支持张涛，确实批了一笔高额奖金，是他亲手递给张涛的。只是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快就把钱花出去了，还花得这么“惊天动地”。
“好小子，都成小富翁了还不跟老师说一声！”王老师又好气又好笑，指着张涛点了点，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可新的疑问又冒了出来。
“不对啊，买就买了，你买这么个大家伙干嘛？明天就比赛了，你现在买个游戏机回来？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耽误正事，我……”
在王老师看来，这所谓的电脑跟游戏机没什么区别。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张涛没等他说完，就抱着电脑进了房间，动作麻利地拆开包装，把那台闪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笔记本放在桌上。
王老师跟了进来，正想继续训话，却被笔记本的开机速度惊到了。
几乎就是按下电源键的瞬间，屏幕亮起，进入了桌面。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不像话。
“这……”王老师刚说出一个字，张涛的操作更是让他眼花缭乱。
只见张涛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跳动，调出几个他完全看不懂的窗口和程序，然后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公式。那是他们在集训时研究过的一道关于非线性动力系统的难题，当时动用了学校机房好几台电脑，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模拟出结果。
而现在，在那台崭新的笔记本上，进度条几乎是一闪而过。
下一秒，一个绚丽复杂的三维动态模型，就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并且可以随着鼠标拖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展示其内部结构和演变轨迹。
王老师的嘴巴，慢慢张成了“O”型。
他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颠覆。这哪里是游戏机？这分明是一台超级计算机！
“你……你买这个，就是为了……辅助奥数训练？”王老师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张涛点点头，随口道：“嗯，方便一点。”
方便一点？
王老师看着屏幕上那个堪称艺术品的数学模型，再看看张涛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忽然有种想打人的冲动。这叫方便一点？这简直就是开着战斗机去参加小学生航模比赛！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林晗雪探进头来，她听到这边的动静，有些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王老师，张涛，你们……”
她的话没说完，目光就被那台电脑屏幕上的模型吸引了，整个人都呆住了。作为奥赛队的一员，她比王老师更能理解，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此复杂的建模和演算，需要多么恐怖的算力。
走廊里，一场不大不小的骚动，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斜对面一个房间的门开了，走出来几个穿着安阳市附二中校服的学生。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师，身边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神情倨傲的男生。
安阳市附二中，市排名前三的顶尖名校，是这次省赛得奖的有力争夺者。附二中和三中在安阳市打得是不可开交，彼此的实力也相差无几。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个戴眼镜的老师一眼就认出了王老师，他嘴角一撇，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三中的王老师吗？怎么了这是，大半夜的，还在给学生搞考前培训啊？你们为了这次省赛也是费心费力的了，不过，我劝你们也别做无用功了，白费力气！”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充满了优越感。
王老师本来就一肚子火没处发，听到这话，脸当场就黑了：“我们是来拿名次的，不像有些人，就会在嘴皮子上占便宜。”
“拿名次？”附二中的那个倨傲男生嗤笑一声，他的目光落在张涛的笔记本电脑上，满是轻蔑，“三中现在这么有钱了？买这么好的电脑，是怕明天比赛题太难，好用来查答案吗？”
这话一出，林晗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气得浑身发抖。
王老师更是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刚要发作，张涛却先一步开了口。
他从电脑前转过身，平静地看着那个男生，淡淡地说：“查答案？用不上。”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怕题太简单，做完了没事干，用它来看电影。”
此话一出，全场皆静。
附二中的几个学生都愣住了。他们设想过各种反驳，却唯独没料到是这么一句。
嚣张！
太他妈嚣张了！
那个倨傲男生的脸，瞬间从白转红，又从红转青，像是开了染坊。
“你！好大的口气！”他指着张涛，气得手指都在抖，“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赵毅，别冲动。”旁边的老师象征性地劝了一句，眼里却闪着看好戏的光，“不过，年轻人有点竞争意识是好事。王老师，不如就让他们比比，看谁的分数高？也让你们三中的学生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王老师心里咯噔一下，他正想拒绝，给张涛找台阶下。
可张涛却抢先问道：“比什么？”
那个叫赵毅的男生，见张涛接招，气焰又上来了，他昂着头，一字一句地说：“就比这次省赛的总分！谁输了，就在颁奖典礼上，当着所有参赛师生的面，大声承认，对方的学校更强！你敢吗？”
这是一个带着巨大羞辱性的赌约。
王老师的脸色彻底变了：“胡闹！这算什么比赛？”
“好啊。”
就在王老师要强行把张涛拉回来的时候，张涛云淡风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他答应了。
答应得那么干脆，那么随意，仿佛只是在回应“今天天气不错”。
这一下，不仅是王老师和林晗雪，连附二中那几个人都懵了。
赵毅更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脸上露出狰狞的冷笑：“有种！希望你明天，还能像现在这么嘴硬！”
说完，他带着人，趾高气扬地转身走了。
走廊里恢复了安静。
王老师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张涛，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花来。
“你小子疯了！你干嘛要答应他？你知道他是谁吗？”王老师急得直跺脚，“那是赵毅！今年市赛的第三名！这次省赛是冲着得奖去的！你跟他赌这个，不是把脸伸过去让人家打吗？”
林晗雪也急得快哭了，声音带着颤音：“张涛，你太冲动了，我们……我们没必要争这个的。”
面对两人的焦急，张涛却只是笑了笑，重新坐回电脑前。
“王老师，别生气。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看我拿奖呢。”
他戴上耳机，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屏幕的光，映在他平静无波的眼眸里。只见他手指翻飞，屏幕上滚动的，却不再是复杂的数学模型，而是一行行密密麻麻、闪烁着幽光的代码。
他在做一件，王老师和林晗雪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但所有人都知道，明天的赛场，将因此而掀起一场真正的惊涛骇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