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修复的狂喜远不及这个数字带来的困惑震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宁战思绪翻涌,回忆起与安平公主相处的点点滴滴。
两人自幼相识,青梅竹马。
可订婚七年,连手都没拉过。
每次出征前,告别时的对话都短得令人窒息。
“我要走了。”
“保重。”
仅此而已,再无他话。
这种不咸不淡、客气疏离的态度,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以前的宁王不懂女人,现在的宁战可是情场浪子。
这女人怎么可能对自己用情至深?
宁战这边还在纠结安平的问题,身后的阮有为早就不耐烦了。
身为马桥屯的土皇帝,他早横行霸道惯了。
除了女营的那个女人背景太大,他惹不起,其他人那就是个屁!
这小子竟敢杵在那里不动,简直是赤裸裸的无视。
可这小子已经进了女营十丈之内,自己也不好跟进去抓人。
毕竟,女营那女人看自己不爽很久了。
自己若是越线,难保她不会借题发挥,整自己。
想到此,阮有为更是恼火,对着宁战的背影喝道:“小子,发什么呆?!赶紧给老子去!”
刺耳的喝骂将宁战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经脉已然贯通,拳头舒张之间,一股澎湃血气汹涌。
武道九重,一步一重天。
虽然现在自己只是武道二重,却有了在战场安身立命的资本。
宁战抬起头。
目光落向犹自还在叫嚣的阮有为,笑容玩味。
想自己堂堂宁王,为大乾皇室南征北战,立下不世之功。
却落到个兔死狐烹的下场,连这种地痞都敢对着自己叫嚣。
说到底,不就是手里没有兵,虎落平阳。
眼下首要任务是在马桥屯站稳脚跟。
正好,先拿这条地头蛇探探路……
宁战挑了挑眉,道:“我若不去……又如何?”
“不去?”
阮有为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狞笑着咧着一嘴黄牙。
“那你就要遭老罪喽。”
“实话告诉你,老子的姐夫乃是马桥屯驻防百户!”
驻防百户?
宁战眼神微冷。
百户军官放任自己的亲属为非作歹,倒是符合自己对神策军的一贯印象。
一帮二世祖治军,打起仗龟来缩在后,抢掠百姓冲锋在前。
宁战的表情变幻,放在阮有为的眼里,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看不起自己!
一个贼配军,居然看不起自己?
自从靠着姐姐攀上高枝,他最恨别人看不起自己!
阮有为也顾不上女营的规矩,血灌瞳仁,一步上前骂道。
“贼配军,你那什么表情?看不起老子?”
说着,他狠狠一巴掌朝着宁战的脸甩了过来。
周围几个泼皮们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笑容。
刺儿头他们见得多了。
再横的刺儿头,到了这马桥屯,最后不也得乖乖盘着?
毕竟,咱上头有人!
可下一秒,他们的笑容就僵在脸上。
武道二境气血雄浑,反应敏锐,寻常悍卒十余人围剿都很难拿下。
更何况这慢吞吞的巴掌。
宁战甚至没怎么动,两指如钳,精准捏住阮有为的中指。
反向轻轻一撅。
微不可察的一声骨裂和杀猪般的惨叫同时响起。
“啊!”
“驻防百户?”宁战轻笑一声。
“我大乾何时这个军职了?”
百户就是百户,游击就是游击。
这多出来的“驻防”二字,让宁战想起了一段很不愉快的历史。
大乾军制,五人一伍,十人一伙,二十人一标,两标一队。
再上小旗、总旗,百户、千户。
这马桥屯守备力量除了看守女犯的女营,就剩屯丁了。
哪来的编制能设一个百户?
“啊!你给老子撒手!”阮有为脸色苍白,厉声道。
“等老子告诉姐夫,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打架就打架,找什么家长告状呢?”宁战笑容玩味。
手上力气又加了两分,问道。
“你姐夫是谁啊?多久来一次马桥屯?”
十指连心,豆大的汗珠顺着阮有为额头滑下。
“啊!”他惨叫一声,却不回答宁战的问话,转头对着身边几个喽啰骂道。
“都他妈瞎了吗?给老子打!弄死他!”
这点子明显扎手,可阮老大的命令又不能不听。
几个喽啰对视一眼,纷纷怪叫一声,从怀里掏出利刃就冲了上来。
武道二重,终究不是四重的铜皮铁骨。
面对利刃,宁战甩开阮有为,正欲出手迎敌。
却听背后营门一声响。
一声凄厉的鞭子声炸响在宁战耳边,狠狠抽在最前面那喽啰的脸上。
那倒霉蛋惨嚎一声,小刀脱手飞出,捂着脸倒在地上翻滚。
其余几人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一道浑厚的女声响起。
“一个把自己亲姐姐下药,打包送给陈百明那种军中败类当玩物的蠢货……”
“你真以为,人家陈百明还记得你是哪根葱?”
宁战转身看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军官,从营门内缓步走出。
她左手按着把华美战刀,右手持长鞭。
步履稳健,兽吞腰带紧紧勒住腰身,一举一动状若雌虎。
一条刀剑斩出的伤疤,从额头正中,划过左眼。
而她的左眼……已经瞎了。
即使如此,这道骇人的伤疤不仅难掩她的飒爽英气,反而为她清丽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肃杀。
她看宁战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冷冷道:“倒是有几分骨气……”
宁战从怀里掏出手令,躬身行礼道。
“在下宁战,见过将军。这是在下的选妻令,请将军查验。”
手令刚被这军官拿走,就听背后阮有为又嚷嚷起来。
“小子,咱俩的事不算完!”
“你要是不想死,就乖乖把柔然郡主选出来,老子能给你留条全尸!”
他见女军官的视线望来,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强调道。
“我可没踏过十丈!”
“没有?”
只见那女军官冷冷一笑,手中长鞭如灵蛇出洞,一下缠在阮有为脚踝。
下一秒,狠狠往里一拖。
十丈之内!
漂亮!
这一手鞭法,劲力收放自如,精准狠辣,已然是内劲通达周身的表现。
武道三重,如臂指使!
这小小马桥屯,居然还有武道三重的高手?
不等他多想,这边女军官的鞭子已经甩起来了。
鞭影上下翻飞,直抽的阮有为浑身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宁战看得眼角直跳。
这女人下手可真黑。
鞭鞭都冲着脸和下三路去,没有一鞭是多余的。
眼看阮有为只剩哼哼了,那女军官鞭子一收,对着宁战道。
“老娘凌霜,女营标头,不是什么将军。”
凌!
这个姓可不多见。
西北凌家,边军朔方系掌门人。
麾下骑兵一水的西域宝马加玄铁重甲,冲锋起来连突厥狼骑都得退避三舍。
可凌家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中央神策军系统的死囚营里,当一个小小的标头?
不等宁战想通其中关节,就听得凌霜继续道:
“别人怕他那个所谓的姐夫,老娘不怕。”
“你想选柔然郡主?”
“跟你做笔交易,选其他人。陈百明那杂碎,老娘替你摆平。”
“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