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战臊眉搭眼的坐在大帐里。
刚想说话,裴小山就痛心疾首道:“宁头儿,这种事讲究个你情我愿,你怎能……”
“唉……”
“我没有……”
“没有?老汉我可是亲眼所见!”裴小山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凌霜。
此刻这女人一点想替宁战解释的意思都没有,还摆出一副柔弱泫然欲泣的模样。
看的宁战眼皮直跳,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这也太会演了。
裴老头来回踱步,叹口气道:“按理说,你俩的事老汉我没资格管。”
“可咱们屯子现在正在往好了走,断不能因为这事掉链子。”
“宁头儿,你给老汉我交个底,你到底咋想的?”
宁战张口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解释不了。
凌霜这女人!
真是冤枉你的人,比谁都知道你冤枉!
宁战叹口气,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想。”
裴老头点点头,接口道:“也是好事。”
?
宁战两人抬头看向裴老头。
裴老头一拍手,高兴道:“正好咱们屯子需要凌家支撑,反正有了这档子事。”
“宁头儿,干脆你娶了凌标头算了。”
宁战咂咂嘴,正想说话,凌霜先急切道:“那嬛月呢?!”
“嬛月那丫头确实不错,但是和咱们宁头儿身份还是有点差距。”
裴老头理所当然道:“当初领女人确实发了婚契,但是毕竟俩人又没有圆房嘛。”
“休了吧。”
“反正从今天这档子事看,宁头儿你还是倾心凌标头的嘛。”裴老头说着就要外走,“我去给你办和离去。”
啊?
这可不行,嬛月的好感度可是关乎武道修为的解封,这怎么能随便说休就休!
但宁战还没说话,凌霜就豁然起身道。
“站住!”
她看了看一脸震惊的宁战道:“我不干这仗势欺人的事。”
然后话锋一转道:“我和宁战就是朋友,刚才只是切磋,都是误会。”
宁战一脸感动。
这位姑奶奶,终于舍得说句人话了。
裴老头狐疑的看着两人,还是有些犯嘀咕。
但既然人家女方都说只是朋友,他也不好说什么。
这时候,大帐一掀,侯小猴冲了进来。
“宁头儿,不好了!”
“陈百户来了!”
“陈百明来了?”宁战瞬间起身。
裴老头也收起刚才那副“劝婚”的架势,老脸一沉:“宁头儿,他怕是冲着库房和存粮来的。”
“我知道。”
宁战对侯小猴道:“人在哪儿?带了多少兵?”
“在库房门口!”侯小猴紧张道,“就带了两个亲兵,但阮有为那狗腿子也在!”
凌霜此时也站了起来,手按刀柄:“我跟你去。”
“不用。”宁战摆摆手,转头对裴老头道,“老裴,你去把庞大虎那队人叫起来,到库房外听令!但没我信号,不准进来。”
“明白!”裴老头转身就往外跑。
宁战这才看向凌霜,顿了顿:“若真闹起来……护着点女营和屯户。”
凌霜了然:“你小心,陈百明不是阮有为那种废物。”
“知道。”
宁战拍了拍侯小猴的肩膀:“走。”
库房前的空地前。
陈百明一身绸缎便服,翘腿坐在亲兵搬来的太师椅上,手里慢悠悠转着两个铁核桃。
今天没披甲,倒是一副富家翁打扮。
两个亲兵一左一右站着,都是一身擦得锃亮的山文甲,腰挎制式腰刀,杀气腾腾。
庞二虎跪在陈百明面前三尺处,背脊挺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胸前多了个脚印。
阮有为弯腰站在陈百明身侧,正指着散落在地上的几本账簿,嚷嚷道:
“姐夫你看!这账目做得乱七八糟,去年的粮食也不见了。就是这厮做假账,想贪墨官粮!”
周围已经聚了不少屯户,个个敢怒不敢言,只能攥着拳头瞪着眼。
庞二虎声音平静:“账目一笔一笔,皆可核对。你说我做假,证据何在?”
“证据?”阮有为嗤笑,上前一步,抬脚就要往庞二虎肩上踩,“老子的话就是证……”
“嗖!”
破空声乍起!
一道寒光自人群外疾射而来,擦着阮有为的帽檐,“夺”的一声钉在库房木门上!
刀身入木三寸,刀柄兀自剧颤。
阮有为的帽子被带飞,滚落在地。
生死一线,阮有为摸了摸脖子,脸色煞白。
人群哗啦分开。
宁战带着侯小猴,大步走进场中。
他看也没看阮有为,径直走来,伸手拉起庞二虎,再抬手拔出插在门上的刀。
事情做完,这才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的陈百明。
宁战开口:“你来我马桥屯,有何贵干?”
陈百明手里的铁核桃停了。
“宁队正。”他慢悠悠道,“好大的威风啊。”
“威风?”宁战冷冷道,“我这人只认官服印信,你今日这身打扮,我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陈百明脸色瞬间阴沉。
“本官穿什么,还需向你报备?”陈百明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宁战,你区区一个队正,见上官不拜不敬,按律该当何罪?”
“上官?”宁战挑眉,“马桥屯直属五原城千户所,我的上官是崔千户,你算哪门子上官?”
这句话直接戳了陈百明的肺管子。
马桥屯……是崔思武生生从他手里夺过去的!
陈百明眼角抽了抽,强压火气,重新坐下:“本官今日来,是为公事。”
“去年马桥屯欠缴的存粮,拖到如今还未清运。本官奉千户所令,前来催缴。”
“催缴?”宁战踢开地上散落的账簿,“有文书吗?有数额明细吗?有欠条吗?”
陈百明一噎。
他们平日勒索屯子,哪会留什么凭证?
都是张口就来,给多少算多少。
阮有为这会儿缓过劲来,见宁战问凭证,立刻跳出来:“我作证!去年存粮就是没拉!”
“你作证?”宁战转头看他,似笑非笑,“那你告诉我,去年马桥屯该缴存粮,具体是多少石?”
阮有为张口结舌。
他哪儿知道?他连账本都看不懂。
宁战不再理他,走到库房门口的矮桌前。桌上摊着纸笔,还有一方砚台。
他提起那支秃毛的毛笔,扯过一张纸,挥笔写了一个大字。
然后拎起纸,转向阮有为。
“认得这个字吗?”
阮有为咽了口口水。“不认得……”
“这个字念死!”宁战把纸一抖,“连死字都不认得……”
“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巴掌把纸直接糊在阮有为的脸上,给他推到一边。
宁战不再看他,转向陈百明,脸上那点假笑也彻底没了。
“陈百户,既然你说不清该拉多少粮,也拿不出千户所文书……”
他拱了拱手,语气却没有半分客气。
“不如哪儿凉快就回哪儿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