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
正值午市,人声鼎沸。
堂内八仙桌坐满食客,蒸笼冒白气,酒香混着肉味弥漫空中。
跑堂伙计端盘穿梭,吆喝不断。
柜台后,毛守仁一手拨打算盘,噼啪作响,一手翻动账本,眉头微蹙,正算得入神。
“砰——”
一声巨响震得算盘珠子乱跳!
一把寒光凛冽的腰刀,竟直直劈在柜台上,刀刃嵌入木面寸许,嗡嗡震颤。
毛守仁浑身一哆嗦,猛地抬头——
只见柜台前站着一人,青缎官袍,玉带束腰,官帽微斜,正是昨日被他雇的吴七等人逼得跳进殷开山府上的金阳。
本以为他进了殷府肯定活不了,没想到他居然又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毛守仁心头狂跳,目光死死盯在金阳身上——
这哪还是昨日那个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穷小子?
眼前之人,气度沉稳如渊,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容冒犯的威严。
那身只有六品官员才能穿的朝服,在日光下泛着冷冽光泽,仿佛一道铁律,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居然当官了!
毛守仁脑中轰然作响,双腿一软,几乎站不住。
未等他回神,门外脚步如雷。
三十名玄甲侍卫鱼贯而入,动作整齐划一,瞬间将柜台围得水泄不通。
刀柄拄地,甲叶轻响,杀气凛然。
满堂食客霎时噤声,筷子停在半空,酒杯悬于唇边。
伙计僵在原地,连抹布都忘了拧。
整个醉仙楼,唯余粗重呼吸与心跳如鼓。
“毛掌柜,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又会见面吧?”金阳笑着道。
毛守仁脸色惨白,声音抖如筛糠:“金……金阳,你要干什么?”
“托你的福,我当官了。”
金阳指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道:“皇上刚封了我六品官,我是特地来”感谢“你的。
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步入仕途。”
毛守仁听的冷汗直冒,颤抖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阳不答,双手一撑柜台,竟直接坐了上去,左腿随意搭在右膝,左手漫不经心拨动两下算盘珠,“叮叮”脆响,如敲丧钟。
随后慢悠悠开口道:““我这人从不欠别人的账,也不喜欢别人欠我的。”
毛守仁强挤出笑道:“您的钱……昨天不是已经结清了吗,还有什么账?”
金阳嘴角一勾,右手抬起,朝门外打了个清脆响指。
“带进来!”
两名侍卫押着吴七大步踏入,狠狠一推,吴七扑通跪倒在金阳脚边,满脸淤青,牙齿松动,浑身颤抖。
毛掌柜一见吴七,如遭雷击,脸色霎时灰败如纸,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枯叶。
金阳冷笑,脚尖勾起吴七下巴,迫使他抬头道:“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吴七哪敢迟疑,哭丧着脸,一五一十道:“是……是毛掌柜花五十两银子雇我,让我打断金大人的腿……说只要办成,再给五十两……”
金阳缓缓转头,目光如刀刺向毛守仁:“你,还有什么说的?”
毛守仁瘫软在地,声音带着哭腔道:“金大人,我……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你不是要打断我的腿吗?”
金阳眼中寒光迸射道:“现在老子就双倍奉还——来啊,打断他的双腿!”
“是!”
侍卫如狼扑上,拖拽、踢打、骨裂声混着惨嚎炸响。
毛守仁鬼哭狼嚎,哀求声撕心裂肺,半个西市都为之侧目。
“金大人,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条件都答应。”毛守仁在地上翻滚乞求。
“停。”
金阳一声令下,侍卫立刻收手,将奄奄一息的毛掌柜拖到他脚前。
金阳俯视着他,冷冷问:“你真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真的!真的!”
毛守仁涕泪横流道:“只要别再打我了……”
金阳忽然笑了,说道:“我这人好说话,给你个机会——拿一千两银子,这事就算揭过。”
“一……一千两?”
毛守仁哭丧着脸道:“我哪有那么多现银,两百两行不行?”
金阳脸色骤沉,喝道:“打。”
侍卫抬脚欲踹。
“别打,别打!”
毛守仁尖叫道:“我给,我给还不成吗。”
金阳挥手示意退下,嗤笑道:“这不就结了,非得动粗才老实。”
毛守仁挣扎着爬起,犹豫片刻,嗫嚅道:“那个……金大人,我眼下确实拿不出一千两现银……”
金阳眼神一冷,右手已按上侍卫的刀柄。
“您先别急!”
毛守仁吓得魂飞魄散,急道:“听我说完。我最近买了两百亩上等良田,现银全花光了……
但我前些日子,花了两千两银子,从一个西域胡商手里买了一匹晶玉雕成的玉马,我拿它抵账,如何?”
“值那么多?”金阳眯眼问道。
毛守仁忙道:“富贵当铺的大掌柜亲自看过,说出手至少能卖三千两。”
金阳面上不动声色,问道:“玉马在哪,我要亲眼看看。”
是不是真值钱,让“福星眼镜”一看就明了。
“在我家,我现在就带您去!”毛守仁连连点头。
金阳起身,袍袖一甩道:“走。”
三十侍卫押着鼻青脸肿的毛掌柜和吴七等人,浩浩荡荡离开醉仙楼。
昨日还似蝼蚁般的杂役,竟然一夜之间,成了朝廷官员。
满堂食客久久不敢言语,只觉今日所见,恍如一场惊梦——
毛守仁的宅子位于崇化坊,离西市不过半里之遥。
青砖灰瓦,三进庭院,虽不及权贵府邸那般恢弘,却也显出几分殷实富户的气派。
大门一开,金阳在三十名侍卫簇拥下踏入院中,甲叶轻响,惊得檐下麻雀扑棱飞散。
毛守仁的老婆正坐在前厅与下人说话,见丈夫被士兵押着进来,脸色霎时煞白,慌忙起身:“当家的,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别问!”
毛守仁急声低喝,额上冷汗涔涔道:“老实坐着,没你的事。”
妇人吓得缩回手,不敢再言,只躲在廊柱后偷眼张望。
毛掌柜强作镇定,请金阳入内院正堂稍坐,自己则快步闪进卧房。
金阳也不急,负手立于堂中,目光扫过案几、屏风、瓷瓶——皆是寻常市井人家陈设,无甚稀奇。
他趁此间隙,右手轻按太阳穴启动了“福星眼镜”,心念微动:“物体识别。”
眼前虚空中,一道淡蓝光幕悄然展开。
【系统提示:物体识别已启动,能量消耗速率+30%】
这“福星眼镜”虽神妙,却是以他自身精气为源,一直开启会消耗他的能量,极易虚脱。
所以,没事时金阳都是将其关闭,需要时才启动。
他目光扫过屋内诸物,眼镜界面逐一标注:
【榆木八仙桌——市价二两】
【青瓷茶盏一对——仿品,不值钱】
【湘妃竹帘——普通货色】
果然,全是凡品,金阳心中微叹。
正此时,毛掌柜从卧房匆匆而出,双手捧着一个用深红绸缎包裹的物件,小心翼翼置于案上。
他咽了口唾沫,手指微颤,一层层揭开绸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