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五年。
太和殿早朝。
天色未明,文武百官已在殿外候着。
晨雾里,众人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着昨日的惊天变故。
礼部张诚被押入天牢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应天府。
此刻站在这里的每个人,心头都压着块石头。
“张诚这一进去,怕是出不来了。”
一个老臣捋着胡须,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胡相那边……会如何应对?”
旁边的人接话,眼睛往文官队列最前方瞟。
众人沉默。
谁都清楚,今日早朝,怕是要见血。
卯时三刻,钟鼓齐鸣,百官依序入殿。
太和殿内,烛火通明,却压不住那股子肃杀之气。
朱元璋端坐龙椅,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左手边,御案旁新设的小案几上,三岁的赵王朱杞正襟危坐,小手按在《大明律》上,小脸绷得紧紧的。
百官垂首而立,眼角的余光却频频瞟向那两道身影。
龙椅上那位开国帝王的雷霆之怒,以及阶下那位年仅三岁却已搅动风云的皇子。
人人都在揣测,这场“毒玉事件”会是赵王扳倒胡党棋子的契机,还是胡惟庸凭借多年经营、生生压下去的又一场闹剧。
“开朝——”
司礼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殿中回荡。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齐声跪拜。
朱元璋没有立刻叫起。
他目光缓缓扫过阶下众人,在那袭绯色官袍上停留了片刻,才沉声道:
“平身。”
百官起身,屏息凝神。
“昨日之事,”
朱元璋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
“诸位爱卿想必都听说了。
礼部主事张诚,在呈给赵王的贺礼玉如意中藏匿‘蚀骨粉’,意图谋害皇子。
人赃并获,已押入天牢候审。”
殿内一片死寂。
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张诚乃左丞胡惟庸门生,”
朱元璋的目光转向文官队列最前方,“胡卿,你可有话说?”
百官心头一紧。
来了。
绯色官袍微微一动,胡惟庸缓步出列。
他年过五旬,面白微须,腰系玉带。
此刻面色沉静如水,躬身行礼时,声音平稳得听不出半点波澜:
“陛下,张诚虽为臣之门生,然此事臣毫不知情。”
顿了顿,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上朱元璋的审视:
“张诚素来谨慎持重,在礼部任职三年,从未有过差错。
臣以为,此事恐有蹊跷。
或是打造玉如意的匠人疏忽,误将有毒粉末混入缝隙。
或是有心之人栽赃陷害,意图挑拨臣与皇子关系,搅乱朝堂。
还请陛下明察,莫要冤枉忠良。”
胡惟庸此刻求情,绝非顾念师徒情分。
张诚是他安插在礼部的关键棋子,掌着祭祀礼仪、外藩朝贡等要害环节。
若这颗棋子轻易被拔掉,不仅会断了一条得力臂膀,更会让蓝玉等武将派系觉得胡党可欺,后续麻烦无穷。
更重要的是,他要在今日这场朝会上,试探朱元璋的底线。
是护短幼子心切,还是忌惮他胡惟庸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网。
若张诚能从轻发落,便意味着他胡惟庸仍有恃无恐。
若严惩不贷,则说明朱杞的宠信,已压过对他的容忍。
他话音方落,身后队列中立刻站出四五位官员,齐声附和:
“陛下,丞相所言极是!张大人忠心耿耿,断不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臣愿以性命担保,张诚绝非歹毒之人!”
“请陛下明察,莫让小人奸计得逞!”
声音整齐划一,显然是早有准备。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御案,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怎会不知胡惟庸在睁眼说瞎话?
张诚是胡惟庸一手提拔的死忠,没有这位丞相的授意,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给皇子送毒礼。
可问题是,胡党遍布六部,门生故吏盘根错节。
户部的钱粮、工部的工程、礼部的典仪、刑部的案子……多少要害位置攥在他们手里。
若此时彻底撕破脸,朝堂动荡不说,中枢政务恐将停摆。
他陷入了两难。
一边是屡次遭人暗害、深得他疼爱的幼子。
想起昨日朱杞扑进他怀里哭得发抖的样子,朱元璋心头便是一揪。
一边是执掌政务十余年、势力庞大的丞相。
真要动他,牵一发而动全身。
帝王心术,最难便是权衡。
朱杞坐在小案几旁,小手攥着《大明律》的边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人心洞察早已触发,胡惟庸说“毫不知情”时,语速虽稳,眼神却下意识瞟向殿外,喉结滚动了一下。
那是心虚的表现。
权谋推演更让他预判到两种结局。
若父皇退让,胡党必会得寸进尺,后续暗杀将更加猖狂。
若硬顶到底,胡党反扑,朝堂大乱,父皇反而会怨他不懂分寸。
两难。
就在此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宿主面临“功臣派系庇护”局面,是否开启帝王模拟?】
“开启!”
【帝王模拟启动——当前局面:功臣派系庇护(胡惟庸为张诚求情)】
【模拟进程1(选择退让):】
推演结果:
你保持沉默。
胡惟庸趁势进言,朱元璋最终将张诚贬为庶民流放。
胡党认定你可欺,后续频繁刁难,甚至在你饮食中下药。
朱元璋渐减你接触政务机会。
【模拟进程2(选择硬刚):】
推演结果:
你当场指控胡惟庸。
胡惟庸跪地哭诉,胡党官员齐声求情。
朱元璋为平息风波斥责你,收回锦衣卫护卫。
胡惟庸借机收拢人心。
【模拟结束!请宿主自主推演破局方案!】
模拟画面消散。
朱杞心中已有定数。
退让是死,硬刚也是死。
唯有借势引导,用孩童的天真戳破真相。
用“皇子安危”和“皇权尊严”触动朱元璋,让他意识到,此事若不严惩,日后必生更大祸端。
他正欲开口。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锦衣卫校尉浑身是汗地闯入大殿,甲叶碰撞声刺耳尖锐。
他单膝跪地,声音颤抖:
“陛下!不好了!天牢内的张诚……被人灭口了!”
